第46章 道士的读心术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既然宋徽宗看中的风水宝地，就在此处山脉，真是误打误撞解开一个大秘密。
李灵素转身，看着发呆的我，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林教头，为何还在此处逗留，你应该尽快去找张将军受害的那个山头才是。”看到他已经几次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强留。
只能抱拳拜谢，先行告辞。
“道长珍重，他日再来拜访。”
“林教头，保重。”
打开庙门的一刻，才看到魏定国和单廷硅两人，正紧紧靠着门口，想听到里面的声音。
看我出来，两人上前着急的询问。
“怎么样，林教头，这个道士是不是有问题？”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道士没有问题。我们找错山头了。”
“什么，不会吧。”
“从下面的道路就可以看到，此处山头并无车马走过的痕迹，这些道士已经盘踞在此数年，很少下山。”
“这连绵山脉，难不成有两个一样的庙？还有两个一样的墓？”
“是的，此处因为是曾经埋葬上古先祖黄帝，因而得名。这群山之中，肯定有黄帝陵墓，而你们看到的那个墓碑，只剩一个石碑，显然不符合皇家气派。”
“但是什么人，会在一个山顶上安葬先祖呢。”单廷硅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我们也是无头的苍蝇，只能先下山再寻他路。下山的路显然比上山轻松很多，月亮也穿过厚厚的云层，漏出一点光亮。
路上我有一个事情，怎么想也不明白，如果李灵素和宋徽宗，是怎么确定，这里就是最好的风水陵寝的。
黄帝之后历经千年，都没有第二个君王在此安葬。
这实在是说不通。
可是李灵素的武艺修为异常之高，一点不像江湖骗子的作风。但单从他施展的剑气上来看，完全不在周侗之下，纵观历史和传说，整个大宋超过他的，应该不超过十人。
这样一个武学奇才，竟然安心屈居在此，实属罕见。
来到山脚的时候，才是已经是深夜，我们十人只能围成一圈，点燃一堆篝火，暂且休息。
马匹就在我们外围，各自吃些草料。
迷迷糊糊之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明，太阳高照。
“林教头，林教头。”旁边有人喊我。
我睁开眼睛，发现是魏定国。
“魏将军，早。”
“大事不好了，林教头，快快起来看看这是何处。”他慌慌张张，有点语无伦次。
何处，不就是昨天上山的山脚下吗？
我揉揉眼睛，起身活动下筋骨。
刚刚一个懒腰伸到一半，大吃一惊。
昨夜休息的时候，此处明明是空地，四周并无杂物，但是这会醒来，才发现距离我们躺着休息的几米之外，白骨皑皑，半坐着的，躺着的，零零碎碎十几个尸首，尚未溶解的衣服可以看到，都是男性，农夫，军服都有，身份并不统一。
骨肉尚未完全腐烂，还有阵阵恶臭散发，甚是凄凉。
怎么会这样，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无人过问的乱葬岗。
旁边十个士兵此时也被摇醒，众人看到都是惊恐。
出征打仗，死人肯定见过，但是如今腐烂的白骨和尸体，竟然跟着此地睡了一夜，想到就是不寒而栗。
魏定国慌慌张张，“林教头，这深山老林，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不会，真有妖怪，你我现在还能活着吗？”
我看着众人，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起身朝着尸体的地方走去。
从腐烂的迹象来看，这里不只有一批受害人，应该陆陆续续有人死在这里，或者是死后被抛尸这里。
“单大人，魏大人，快来看。”此时旁边一个士兵，惊呼起来。
原来在这批尸体的后面灌木丛里，还有几个尸体。
“是张将军的侍卫。”魏定国上前一步，翻看尸体下面的盔甲，这些尸体尚未腐化，但是已经溃烂。盔甲背后的军营字号还清晰可见。
是张叔夜出事那晚，留在山脚看守马匹的几个人士兵。
“他们尸体在这里，那凶手肯定不会太远。”魏定国说道。
我站在旁边，看着几个尸体默不作声。
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但是始终说不出原因。
只能来回踱步，独自撑着下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突然，我闪过一个念头。
“二位将军，能否看出他们都是是什么死因？”我赶紧拉着魏定国和单廷硅，把几个尸体都翻来覆去的检查一遍。
没有刀剑外伤，也没有淤青浮肿。从表情上看，死亡的时候也看不出丝毫的惊恐，仿佛就是在昏迷或者死去一样。
普通山贼在此行凶，面对五六个身穿盔甲的侍卫，肯定现场也有打斗的痕迹，刀剑或者弓箭，哪怕就是拳脚相加，经脉断裂，暴力窒息至死，肯定都有外伤，可是却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都是同营为伍，众位将士，先挖个坑让昔日兄弟入土为安，好好埋葬他们。”我转身，对着大家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拿出马匹携带的兵铲，开始挖坑。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收拾这里的尸首，我们准备再去那个县城小酒馆。
酒馆里有本地大户为了做法，买的牛羊鱼肉，说明肯定有道士要去山头。
而昨天那个山头，是李灵素的看护的私家皇陵，肯定不是随便什么道士都可去修仙做法。
只能说明，普通百姓在此山脉里，还有神明庙宇。
很可能就是张将军半夜遇害的那个灵异地方。
想到这里，我们就快马加鞭奔着小酒馆赶去。
“哎呀几位军爷又来了，是事情办好了？”还是那个酒保，热情招呼。
“酒家，做法的道士，可曾上山？”
“没呢，估计是今天下午下山。军爷，吃点东西吗？”
“随便来点馒头即可。”我来到酒馆大堂，果然那些牛羊肉还挂在那里。一夜的风化，表面骨肉已经有些干涸。
正在吃着，门外一阵喧嚣。
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正在敲锣打鼓，领头两个个大汉赤膊挑着一担箩筐，箩筐盖着鲜红绸缎，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后面紧跟着四个人年轻女子，怀里各自抱着四个法器。
还有三个青衣道士，一脸严肃，在后面不紧不慢，亦步亦趋。
“几位，这些道士，就是下午上山降妖的人。”我侧脸和单廷硅他们说道。
“林教头怎么知道？”
“你看他们的手中，普通道士只带拂尘出门，而他们，却带了诸多法器。”
“噢？这你也知道啊？”单廷硅一脸吃惊。我看着他们，笑着给身后十来个人解释。
第一个是手里拿着铃铛，是道家法铃。铜褐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二个手里是铜钱铸造的一把匕首，也叫「金钱剑」，有的地方也称「五帝钱」。
第三个手里是戒尺，十寸左右的长度，看着像是竹子制作。
第四个女子手里，缠绕着一圈绳索。应该就是降妖除魔的法绳。
这四个法器，都是道士行走江湖常用的器具。
号称可以挡凶煞、防妖邪、驱魔避灾最常见的简单法器。
但是因为我自己也是重生而来，这个世代肯定是不会有妖魔，但是奸邪黄粱不可多言。这些人在如今能大受欢迎，肯定是有些自己的手段。
正好，我们数十人也找不到山路，跟着他们，也算志同道合。
说罢，我掏出碎银，要付酒保饭钱。
酒保笑呵呵的上来行礼，“几位官爷，已经有人给你们付了酒钱。”
“哦？是谁？”
“此人仙风道骨，素衣青簪，带着两个小道童。早上来店里，问是否有十几位官爷前来吃酒，我说没有。他也不多说，摆下碎银，说若官爷今日必来，让我好吃款待就是。”
是李灵素。
“他可曾说些什么？”
“倒也不曾说其他，只说自己是昨夜施法，不便招待。然后付了酒钱，就朝着东街方向走了。”
“东街方向？”我目光随即转过去，东街方向不就是这群抓妖道士此刻行路的方向。
他已经算到我要跟着道士去抓妖。
而且他很可能已经上午先行出发，在山顶等我。
这个李灵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谢过酒保，带着十二人也牵出马匹，跟随在人群后面，一同往东面行去。
几十个百姓庄丁，还有好几个本地大户，跟着道士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前行。
终于在下午，走到一个山脚下，路径瞬间变得狭长，但是石板铺地，虽不平整但是也错落有致，两边虽然树林茂密，但还有修剪灌木后，散落的枯枝败叶。
“林教头，这个路昨天好像没有走过。”魏定国嘟囔着说。
“这条路，可能就是你和张将军走的路。”
“啊，这是为何？”
“张将军走的路，那夜侍卫留在山脚。但是你们几十人下山，都没有找到消失的侍卫，和马匹，说明他们是被什么人或者事，给吸引走了。吸引的目的地，就是我们早上醒来的那天山道，他们在山下遇害。”
“为何不是就地遇害，歹人何苦要把几个侍卫引到其他山脚，再下毒手？”
“因为这条路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上下，再次杀人，留下的痕迹太大。”
旁边的单廷硅静静的听着，好像开窍了一样。“所以，这条路是妖怪特意留下的，好方便凡人上山，他再做法念咒，害人性命？”
“你只说对了一半，是故意打扫修剪过的山路，但是不是妖怪所为。这朗朗乾坤，哪里有妖？莫非你亲自看到过？”
被我这一问，单廷硅嘿嘿一笑，这倒不曾看到过。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没有其他选择，我们只是继续登山。
因为地势陡峭，马匹上不去，我们只能徒步前往。为了避免上一次的悲剧，这次总共十个人，就一同上山也好相互照应，没有派人在山下留守。
我们一共十三人，每个人都捏着腰间的佩刀，大气不出，跟随这几十米开外的人群。前面的人群敲锣鸣号，大张旗鼓，声势浩大，一边是给自己壮胆助威，一边是好驱赶山中的猛虎野兽。
毕竟这荒山野岭中，豺狼虎豹并不稀奇。
终于来到山顶，果然又有一个庙，牌匾上还是朱红的大字，轩辕庙。
“林教头，就是这个庙，就是这个车车庙，我一看就知道。”
我远远看着庙，眉头紧皱。这个庙和昨天夜里在李灵素那边看到的，一模一样。
唯一可以区分不同的就是，这个庙堂门下，有两个大红灯笼，门口的台阶也是摸的崭新，院子外的道场上，也是土地平整，一看就是平日打扫围护的香火重地。
此时两个抬着担子的大汉，已经进了庙门。
四个手持法器的女人，也是两两散开，左右分列在两个道徒的后面。
为首的道士，转身面朝众人。眼光扫过的时候，跟我匆匆对视，但是他很快就转开。
在他眼里，我们十三人应该就是县令派过来维持秩序的捕头衙役。
待里面的香火点起，道士开始解开道袍，取出一柄玄铁铜剑，左右挥舞，准备做法。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
右观南斗，左观七星。
吾能混元，天地法生。
吾诵一遍，去病救灾。
急急如律令。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
右观南斗，左观七星。
吾能混元，天地法生。
吾诵二遍，呼风唤雨。
急急如律令。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
右观南斗，左观七星。
吾能混元，天地法生。
吾诵三遍，降妖伏魔。
急急如律令。
“林教头，他在念什么鸟语？”旁边魏定国不耐烦的问。
“混元咒。”
“这是什么？”
“他们道士的一种咒语，具体什么作用，我也不好多猜。”
所有的百姓和为首的几个大户，等咒语念完，便纷纷下跪，一脸虔诚。
这一跪就麻烦了，我和魏定国还有单廷硅，带着十个士兵，就这么傻乎乎的伫立在人群后面，显得格格不入。
停止念咒的道士，也明显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远远看到，他眉头紧皱。手中挥舞了一下铜剑。
旁边一个稍长的道徒，快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各位军官，此地是仙家道场，童欢道长正在施法问道，诸位官爷，也许下跪臣服，否则上天怪罪，恐世人遭殃。”
童欢道长？
这又哪里冒出来的神仙，我准备不予理会，继续看他做戏就是。
后面十个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低声细语问道，“将军，我们是否下跪？”
我转身肃穆说到，“男子汉大丈夫，一跪双亲恩公，二跪朝廷天子。今天这些百姓愚昧，岂能效仿？”
“可是，林教头，张将军就是在此地中邪，我们不跪，怎么寻医问道？”魏定国和单廷硅对张叔夜忠义两全，此时一心只想快点降妖。
“二位将军忠义，我林冲深受感动，但是这道士有无真才实学，几位稍等，容我看看便知。”
“好，军在外，全听将所令。今日林教头不跪，我们都不准跪。”
“好，不跪。”
众人喊道。
这一喊，道士已经听到，他看到有人在捣乱，也慢悠悠朝这边走来。
“几位军爷，何处而来？”这个叫童欢道长的，开口问。
待他走近，我才看到他长相。
道士身着青色长袍，手持玉柄拂尘，背负古朴铜剑，凝视着我们几人，如同荒野的饿狼，眼神犀利，矗立在一群百姓大户后面，透露着一众难以言说的深邃，仿佛可以窥视我们几人的内心。
我只是对视几秒，就被他一种吃透的惊恐。
这个道士会读心术，我突然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