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兔子急了
常欢抡起手臂，居高临下，挥手就要打过去，小蝶眼看她面色狰狞，心头一顿，扑通跳个不停，下意识偏过头紧闭双眼。
“啪”的一声，原本脸上应该火辣辣的疼，现只听一阵脆响，待小蝶睁开眼，却惊呆了。
只见云姜跪在自己身前，张开双臂，生生替她挨了一个耳光。
她皮嫩，平日里连元彻都舍不得使唤她，就连手都是柔嫩白净。
现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五根指头印的生生烙在脸颊，看着触目惊心。
“云姜姐姐！”小蝶想要挣脱束缚，片刻后又被压回了长凳，不住的流泪，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云姜眸色一紧，竟也不捂着，直直抬头看着常欢，常欢也莫约被吓住了，缩回发麻的手掌，身形不稳往后一退，素英从后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腰身，凑到她耳边说道：“表妹可不兴被她吓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儿不就想拿捏她身边的人，挫挫她的威风，现在倒好，她自己迎上来了，你连找茬的功夫都省了，可不能再任由她在爷面前卖弄风骚，往后她若想起今日的事，定不会给你我好日子！”
常欢稳住心神，听着素英一番教唆，也忽觉有道理，她沉沉点了点头，像在给自己鼓劲儿，而后又对跪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云姜，说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袒护亲信也该有个限度，我掌她嘴是为了她好，现在姐姐往这一跪，是什么意思？”
云姜忍住脸上的疼痛，说道：“常欢，你说小蝶偷了你的花簪有什么证据？”
常欢攥紧手心：“素英姑姑都到她房间搜出来了还要什么证据！”
“可小蝶说在回廊捡到的！况且你的花簪也没刻你的名字！怎么宁可猜想别人有赖，也不肯回头多问问身边梳洗的人有没有用过花簪！”云姜一字一句叱问着，虽是跪在小蝶身前护着，矮了她半截身子，可气势却不输给站在一旁端着架子的常欢。
尖利的指甲陷入掌心，常欢心里早已扎进一根刺，从昨夜被元彻羞辱后便一直疯长，她嫉恨云姜，而现在这根刺更是诛心的疼，让她的胸膛几乎喘不过气，她几乎发疯地想拔掉这根刺。
只有拔掉这根刺，她才能得救。
常欢生硬地说道：“哦？这么说你在怀疑我诬陷好人了？”常欢饶有兴味地围着她走了一圈，见她的神色铮铮然，并没有虚伪怯懦了样子，更是怨毒起来，“人赃并获，你竟敢砌词狡辩，按照府里规矩，偷盗得杖打四十，轰出府邸！帮人遮掩，试图躲避处罚该处予什么惩罚来着？”
云姜眼睫微颤，素英仰着下巴说道：“杖打二十，停俸三月，发配到后院杂役部静思己过！”
云姜握紧手指，“你们血口喷人！”
常欢笑了，她用水袖掩住自己的笑意：“来人，把这两个贱婢给我压起来！一个打二十！一个打四十！先打了再说！”
她喝令道，周遭的人见常欢这气焰，与往日里活泼可人的样子判若两人，根本不敢反抗，只得上前压住云姜的双肩。
云姜怒目环视一圈：“你们谁敢！就不怕大人追究起来，你们一块遭殃吗！”
那些人被威吓得左右为难，只得悻悻放开云姜，毕竟都知道，云姜是首辅身边的红人，再说，就凭云姜在府里十年与人相处的品行与声望，他们也不相信云姜会随意袒护罪人。
云姜姐的好，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任凭常欢在府里怎么得势，他们也不敢拿云姜开刀。
常欢见旁人不敢上前动云姜，又看云姜挑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谅你也不敢动我。
常欢咬了咬后牙槽，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既然他们不敢，她便亲自动手好了。
“我倒要看看，一个只知道偏袒小偷的人，敢嚣张到什么程度！”话音刚落，她挥手打了云姜一巴掌，云姜纳纳捂着左脸，一道道红痕叠加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抬眼又看常欢。
常欢挥手又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在了右脸。
“云姜姐！”小蝶痛哭流涕，“你们不要打云姜姐！你们打我！你们别碰她！”
小蝶声嘶力竭，哭得浑身发颤。
云姜啐了一口血吐到地上，她脸上少有戾气，现在却几乎恶狠狠地看着常欢：“你今日滥用私刑！就不怕来日有报应！？”
院子四周围满了奴婢，有前院的，也有后院的，一簇簇凑在一块，小声议论着：
“这常欢好大的阵仗！”
“就是，从前看不出来，看着像个没开窍的小丫头，现在看来威风不小啊。”
“就连云姜姐都不放在眼里，一步登天了就是不一样。”
“云姜也是死脑筋，若早早从了爷，今儿还不知谁在谁面前耍威风！”
“云姜就是太老实，才这么被人欺负，真是气人。”
常欢刚打完人的手微微发麻，听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威吓，更是止不住发抖，便是腿也是颤的，幸好素英在身后稳住了她的脊背。
她第一次打人，心里害怕，但脑子里却很亢奋，这种施暴者给予制裁的快感，掩盖了她心里的痛楚。
云姜活该，怪就只怪她被爷惦记着！连一眼也不看她！
她是被逼的！
全都是云姜的错！
“报应！？今日不打烂你的嘴，任由你在爷面前胡说八道那才叫我的报应！”常欢这么说着，又要打她。
被云姜拽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常欢担忧地看她。
云姜此刻像只被惹急眼的兔子，她红着眼，脸上都是红痕，连嘴角都沾着血迹，说道：“你可记着了，今日，是你逼我的！”
忽的云姜两三个巴掌噼里啪啦落在常欢脸上，常欢被打得“哎哟”直叫，院子里狼藉一片，素英上前拉扯云姜的头发，也不知人群中谁伸出了脚，拌了素英一下，素英没站稳，一个趑趄撞在长凳尾上，鼻血横流。
小蝶借机挣脱旁人，眼疾手快抓住常欢的发髻，往后用力一扯。
“啊！”常欢痛苦地往后仰去。
云姜攥紧她的手腕，问：“还打不打了！？”
小蝶也趁势把她的手往后一掰，痛得她直求饶：“救命啊！杀人了！”
小蝶来了劲，“可不是你先喊打喊杀的！现在知道厉害了！知道疼了！”
双方打得七零八落，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院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混账！光天化日在后院扭打一团，还有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