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意刁难
宋元彻愣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他紧闭着双眼,半晌后才醒过神,大步要走出门去,刚一跨出门槛又不再向前。
青云阁中,石玉兰听徐嬷嬷禀告今晨的事,脸色越发难看,“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她竟然打了彻儿!?”石玉兰从榻上弹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还反了她!”。
石玉兰虽对所有的事都漠然不顾,但只一点,宋元彻若出什么幺蛾子,她这个做人母亲的,断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徐嬷嬷小心地安抚着:“您也别着急,我也是听下人说,两人共度一夜良宵,清晨就见大人脸颊青紫了,小蹄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边哭边跑,连嘴都是肿的。若奴婢没猜错……”
石玉兰转念想了想:“你是说……他俩那个了?”
徐嬷嬷眼睛咕噜一转:“奴婢也是猜测,不然两人怎么一清早就吵架,动静那么大,还没见云姜对谁动过手,她的性子出名的温柔顺从,从不与人争辩,现却闹了这么一出,若让奴婢看,两人恐怕是折腾了一晚上,云姜又不愿意,大人用了强,这才把云姜逼急了。”
石玉兰“咚”地一声坐下,右手攥紧佛珠,默念着:“阿弥陀佛……我的天爷,他还是走了那一步,简直作孽啊!徐嬷嬷!这该如何是好!”
徐嬷嬷眉飞色舞:“好事啊!大夫人!只问您一句,云姜若怀了孩子,您留还是不留!”
石玉兰一听:“当然得留!不然……不然那么大的家业谁来承袭?”
石玉兰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宋济北当年走得早,若不是得了宋元彻这个独子,承袭了他在军中的威望爵位,石玉兰不定得到哪里去喝西北风,若香火在宋元彻这一辈断送了,又或者哪一日宋元彻步了他爹的后尘,留了哪怕一个孩子,一缕香火,都能好好把这富贵承袭下来。
云姜若有了孩子,石玉兰是最巴望不得的。
徐嬷嬷笑开了眼:“夫人若这么想就对了,您可千万别去找那丫头的麻烦,云姜性子倔,您若现在找人算账,她一时想不通,死了一了百了,我家大人还不伤心欲绝?”
石玉兰一想,哀叹一声:“徐嬷嬷说的是,还得慢慢想……”石玉兰又坐了回去,“来人,送点补品到云姜那里!”
云姜回了屋子,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她紧紧抱住自己,像只受伤的小兽,昨夜的记忆虽然凌乱,可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宋元彻吻了自己,那带着他独有松香还夹杂着酒气,也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可她却没像想象中那样挣扎,甚至有些期待,这样的感觉让她一度陷入羞愤而不能自持。
“杜云姜!开门!”门外的人似乎不耐烦了,还没敲就着急让云姜出来。
云姜开门一看,是素英,她一如既往地横眉冷对,说道:“主子说,昨夜辛苦云姜姑娘伺候大人,让我来送补品。”随即叫身后的丫头抬了一桌的补品,有燕窝,黄芪,甚至还有人参。
云姜看傻了眼,素英扬起下巴说:“你可真是好命,陪人一晚上就能拿那么多好处,红花楼的姑娘都没你好卖。”
云姜怒瞪着她:“姑娘慎言,昨晚云姜宿醉,亏了大人在身边照料,两人清清白白,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说得,平日见你一向乖顺,怎么此番跟吃了仙丹似的,说话有底有气的!怕不是沾了大人的光,以为从今往后做了主子,便趾高气昂的吧?”素英掩唇笑笑,“哦,对了,你还不是我主子,即便你的身子给了大人,你也只是个通房,得生了儿子才能抬做妾,又是官奴,怕是只能做贱妾!”
云姜闭上眼睛,拼尽全力才压制住怒气:“你别,你别太过分!”
素英一步步走到云姜跟前,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吓退了身后看热闹的奴婢,“贱婢!就凭你还敢勾引大人!”
云姜捂住火辣辣地脸,她知道素英一向妒忌宋元彻偏袒于她,但她不知道,素英竟然敢光天化日对她动手,“是你先动手的。”
“什么?”素英诧异地看着她,随即脸颊一热,“啪”的一声,被云姜反打一巴掌,刚要骂人,左脸又是“啪”的一声,又被打了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素英挽起袖子就要打人,云姜背抵着桌子,见她扬手就要过来打人,没来得及躲,只闭上眼睛,可疼痛的触感并没有到来,她微微睁开眼,看见宋元彻捏住素英的手腕。
他面上毫无波澜,可眼底积攒了莫名的情绪:“你想打谁?”他沉声问道。
素英瞠目结舌,不知从何说起,却立马跪下:“大,大人!云姜她打人!”
云姜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她激愤地说着,宋元彻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宋元彻接着对素英说:“我听你说,云姜勾引我?云姜即便做你的主子也是贱妾?”
素英颤抖在地匍匐,声音艰涩:“奴婢……不敢……”
“既是主子又何来贵贱之分,素英,只要是主子,打你就受着,为何还要还手?”宋元彻拧眉说道。
云姜不出声,她见素英被吓破了胆,与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素英回道:“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冲撞云姜主子!”
“我不是你主子!”云姜着急辩解,看了宋元彻面色不善,又小声说:“我与大人并无苟且。”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妄自揣测主子!”素英说着,便开始掌掴自己,“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宋元彻不叫停,素英便一直这么扇自己。
“停了,我不追究便是。”云姜见素英脸颊都红了,五个指印在脸上格外显眼,都是做人奴婢,谁又故意轻贱谁。
谁知素英恍若未闻,继续扇自己巴掌,云姜看了一眼宋元彻,侧身跟他说道:“你让她停下吧。”
宋元彻见她肯跟自己说话,便说道:“云姜叫你停,你便停下吧。”
素英这才摇摇欲坠,叩头道谢,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滚也似的逃出院子。
房间里只剩两人,宋元彻缓缓走到她身边,见她也不躲避,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两边脸颊:“哟,破相了。”
云姜别过脸,“破相了不更好,这样大人可另寻好看的女人,云姜也可避嫌。”
宋元彻笑了:“你也知道自己不好看就会被我厌弃?”
云姜瞪了他一眼,宋元彻也不生气,凑到她耳边说:“我第一次看你打人,不,第二次,今早你还打我来着,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打人都劲儿劲儿的!”
云姜脸色发红,却不想跟他攀扯,坐在床沿上,“大人息怒,奴婢……奴婢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宋元彻又尾随人坐到床上:“你可不是罪该万死,你是该凌迟处死啊!你看看,把我的脸打成什么样了,今早我都不敢上早朝。”
云姜一听,回头看他肿了的脸,竟有些滑稽,连腮都是红肿的,忍不住“呵”地一声,笑出来。
“笑了?”宋元彻讨好一般把云姜的手攥自己手里,“下次不许这样。”
云姜看了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手,却也没着急挣脱,只心虚点点头应承着,“是云姜不好,下次不这样 了。”
宋元彻掐了掐她的脸,云姜“哎哟”一声,脸也是被打肿得不行,两人一见对方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开酒楼的事,你暂且还是停一停。”宋元彻说着。
云姜缩了缩脖子:“既然已经应允大人,怎可轻易放弃,辜负了大人一番心意。”
“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宋元彻嗓门大起来,“你若真不想辜负我,就该知道……要怎么做,我要什么,你是知道的。”
云姜不接话茬,抽回了手心:“大人尽管放心,云姜再不会以身犯险。”
“你让我放心,我怎么敢放心!你昨儿醉成那样,一想到那个畜生差点碰了你!你知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说着话,突然跳起来指着屋外,仿佛昨日惨遭不测的人是他一样。
云姜知道他向来不服软,便哀求道:“大人,这只是个意外,吃一堑长一智,云姜不会再置于危墙之下,望大人再给云姜一次机会!”
“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插着翅膀离开我!?”宋元彻气急了,也乏了,“杜云姜,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云姜扪心自问,她并不讨厌宋元彻,若论情谊宋元彻是她生命里何其重要的人,只是齐大非偶,怕所托非人。
“大人息怒,云姜不是……云姜只是想好好把酒楼生意做好,让大人放心。”
她轻握住宋元彻的手,柔软的触感熄灭了宋元彻的怒火,看着她眼光盈盈,他更是没了脾气,只把她揽在怀里,痛彻心扉地说:“再有下次,我定把你抓回来,关起来,拿链子拴着,叫你哪儿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