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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连环计中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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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感受到了门外之人的沮丧,屋内的人‘呃呃’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门外之人的沮丧心境,问道:“信件送到了么?”

    “送到了。”门外人淡淡的答道。

    “那云姑看到信件时是什么态度?”屋内人问道。

    “确如老爷所料,欣喜得很,甚至甚至有些癫狂!”门外人一想到当时那位云姑看到心心念念寻了好些年的蛊虫之术,马上就要到手时的癫狂模样,心中便不由得一阵后怕,也是得亏那时自己机灵,将信件投掷后及时的躲了起来,不然若被这云姑逮住,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于是有些结巴的回道。

    “好!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屋内人说罢,便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直吓得门外那人浑身一愣,久久没敢出声。

    过了许久,见屋内不再发笑,便鼓起勇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老爷,小的心中有一事不解。”

    “说!”屋内人心情甚好,斟了一杯酒,小酌了一口,道。

    许久,门外之人却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开口,屋内人哼的轻笑一声,直接将盛满酒水的酒杯径直抛了出去,那门外之人此时正在想着如何开口,既能表达心中疑惑,又不得罪自家老爷之时,屋内嗖的一下一道黑影闪出,于是便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只觉这黑影不似暗器暗镖之类的,力道也是恰好,待看清手中之物乃是一杯浊酒之后,心中再次忐忑起来:‘自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杯酒是?毒酒?难道我做了什么事,到了要让自家老爷灭口的地步?’想到此处,瞪大眼睛,捏着酒杯,呆愣在原地,脑子里疯狂的想着尽乎所有的可能。

    “不必多虑,喝了这个,你的胆子会更大些!”屋内人又取出一盏酒杯,倒满之后,小口咂摸着,淡淡的说道。

    门外人听后急忙施礼感谢自家老爷赐酒,于是硬着头皮将那杯酒强行灌了下去。

    这酒确实是好酒,只见那门外之人一杯下肚,身形便稍稍有些不稳起来,随即双颊通红,双眼也变得逐渐有些迷茫。

    “说吧,你心里都有何疑问啊?”屋内之人此时语气颇有些阴冷,依旧咂摸着那杯中酒水,淡淡的问道。

    那门外之人听到屋内人的问话,瞬间身子一激,神情呆木,语速、语调颇有些机械的将心中疑惑一股脑儿的全部吐了出来:“这虫蛊之术本就是您当年在苗疆游商之时偶然所得,虽说后来被那黄泉峰孟婆强行据为己有,而后又不知怎的被那司空白所得,但是依您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想再誊录一份也不是难事,大可直接将那蛊虫之术解法告知与她,又为何偏偏非要告知那云姑,司空白虫蛊之术所藏之处,而让她自己去寻呢?我们若能直接将虫蛊之术的解法告知,救那云姑脱困,今后,她定会死心塌地为我们所用。并且让她自己去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提前告知那周艾深夜有人夺宝,而让他早做防备呢?那我们之前给云姑的信件还有何意义?还有,为何不将那周云卿所写十三王活着的消息那段布条裁下?这样不会破坏十三王接下来的计划吗?”门外那人说罢,眼神依旧呆木地看着面前,没有丝毫的表情,好像一个木头制成的假人一般。

    屋内之人听罢,又哈哈笑了几声,道:“也就是你,若是旁人,确也没你这个胆量。”说着顿了顿,唤门外之人进来,一手拉着那人手臂按到一张圆形木桌上,斟了两杯酒,递给面前之人一杯,而后,悠悠的拍着那人的肩膀,似有些醉意,晃晃悠悠的立在桌边,道:“静下心,等两日,一切自有分晓!”

    话音刚落,只见圆桌旁的那人身子一抖,好似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惊异的看着自己眼前,瞬间带愣住,‘明明自己刚刚在门外与老爷谈话,怎么突然间便进了这屋子,还坐在老爷方才所坐之处?难不成自己方才’

    正想着,一旁的屏风后,慢慢的走出了两个人,只见二人身着一袭黑衣,头和脸全部被黑布包着,只露出两只阴冷的眼睛,那眼睛一看就是常年刀尖上舔血的江湖杀手,当它们盯着某一处时,那里的空气都似乎瞬间阴寒起来,而此时,这两个人的两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向圆桌旁的那人,直吓得那人双腿不由得发软,颤抖着双手扶着圆桌将身子撑了起来。

    身子还未站稳,自家老爷的声音自身体后方传来:“去吧!这次若能偿我所愿,我便替你们俩解了这虫蛊之毒。”

    “愿方大老爷信守承诺!”那二人得了令,便起身飞一般的朝门口走去,屋内瞬间带起一阵阴凉寒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洞平,你今夜别回你那院了,好吗?”身后的人儿醉意朦胧的将手伸进那扶桌而立的人的衣襟之间,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丝丝酒香,不断地在那被称作洞平的男子耳畔和面颊上摩挲,被方大老爷这么挑逗、拨弄,瞬间洞平的身子便软了下来,方老爷一把搂住面前之人的身子,任凭他瘫软在那圆形木桌之上,将身子贴着那人的后背也渐渐压了下去。

    “老爷,我”被方大老爷压在身下的那人,不断地喘着粗气,试图祈求那人的怜惜,但任凭如何努力,这具已然瘫软的身子被那人死死地压在身下,丝毫不得动弹。

    那一夜,睥睨众生;那一夜,风光无限!

    七日后

    “你听说了吗?这方家承了这慕白山庄往日的生意往来,现在富得流油啊!”大街上,几人聚在茶馆之中,嗑着瓜子,品着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闲天。

    “我也听说了,这慕白山庄先前仗着朝中权势,横行乡野,百姓本就怨声载道,朝廷早就想收回对慕白山庄的这份恩宠,无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下好了,全庄被灭,百姓张灯结彩的庆贺,朝廷也省心了!”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这慕白山庄被灭与方家有关!”一个面容黢黑,指节粗壮的中年,龇着一口白牙,神秘的说道。

    “哦?怎么回事?给我们讲讲?”一旁的几人听到这黑炭如此说,纷纷围了上来。

    “这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那黑炭见呼啦一下围了这么多人,瞬间有些胆怯,于是结结巴巴的说道:“但这方家大老爷善于心计,而且多年前方小姐自缢还是拜那司空白恶徒所赐,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算了算,自方家小姐之死到现在,不多不少,恰好十年!”

    “我说黑子,你说半天就这个?这里谁不知十年前方家小姐被那恶徒欺辱而后自缢一事?若那方家真有能力报仇,早就报了,何苦等到现在?切~”一旁的人儿本就满心期待的等着吃个大瓜,谁曾想却听了个寂寞,不禁有些失落,哂笑着纷纷离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接着谈论刚刚未说完的话题来。

    “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我感觉这方家也不似传言中那般懦弱,尤其是这个方明方大老爷回来以后,方家真的好似变了!变得有些可怖了!”那黑炭嘟囔着说着,周遭一众已然不愿再听这黑炭胡说,显然,在他们心中,方家还是那个怯懦的方家,平日里也就拿出点小钱佯作布施捞捞好感,果然成见之毒一成未变。

    茶馆窗子旁,一处静谧的角落,一个身着锦绣华服、手持金丝折扇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行人,不知想起了哪件陈年往事,眼神颇为忧伤。

    一旁头发花白的老者捏着手中的绢帕,为面前之人恭敬地斟了一杯茶水,道:“主子,天气渐凉,我们还是早些回吧?”

    “你说,我这两个好友现在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呢?”那中年男子接过老者递来的茶水,放到唇边,闻了闻,不禁皱了皱眉,又放回了桌上,道:“这若是酒该有多好!”

    “唉哟,我的主子!您这身子可不能饮酒,离家之前,顾医师着重交代过,‘不得沾一丝酒星’!”那老者一听到自家主子要喝酒,急的手足无措,那本就如同枯树皮一般的面容此时拧在一起,显得尤为好笑。

    “好好好,你别再在我脸前晃了,不喝就不喝,急什么?我又没真要喝,再说这一旁也没酒,你就好好坐这儿,陪我静静地待会儿就成。”那中年男子一把拉过那来回踱步的老者,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道:“坐那,别动!”

    那老者听到自家主子命令,也不敢违逆,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这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嘴巴便又急急开口:“主子,您可不能”

    老者话未说完,对面的人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随即笑了笑,斟了一杯茶递到老者面前,老者刚要起身去接,那人道:“坐!别动!”于是便又乖乖坐了下来,诚惶诚恐的双手捏起面前的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方府的那个老大,倒还挺有些能耐的,虽说手段阴狠了些,倒也还算是高明!若不是之前暗中安插在各个地方的窥伺,每隔一段时间便上报所闻,谁能想到这以往怯懦的方家耍起狠来竟有如此手段?”那中年男子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的人流,喃喃的自语道。

    “主子,您是说,那慕白山庄一事还真是这方家方明所为?”对面的老者见自家主子不再看着自己,于是急忙将手中的那杯茶水放在桌上,谄媚的接话道。

    “你不要跟我说,此事你不知。”中年男子将托着下巴的手臂收回,瞥了一眼面前的老者,那眼神似是在说‘在我面前,装什么?’

    那老者见瞒不过自家主子,便讪讪的开口道:“主子,奴才之前确实是听人说过,这方家十年前就与这慕白山庄结仇,但无奈那时方家刚刚搬来皇城不久,城中又没有亲友可依,无权无势的自是与那豪横专行的慕白山庄无法相提并论,那时都说方家怯懦,被扣了一头的屎盆子都不敢吱声,想来这慕白山庄如今倾覆,那方家应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吧!”

    窗子边那中年男人听着这老头不关痛痒的话,不禁心中暗骂:“这老滑头!”

    于是打开折扇,手指摩挲着扇面上锦绣的花纹,慢慢悠悠的说道:“你既然不知,那今日我便讲给你听听,如何?”说罢,站起身子,立在窗前,兴致勃勃,道:“据我所知,这方家有三子,老大方明,老二方阳,老三方星,如今这老二老三死了,方家唯剩方明,方明如今年岁近四十,仍未娶亲,于是又有传言这方明乃是有龙阳之癖,不喜女色”说到此处,不远处耳朵颇为灵敏的几个百姓,急急地抓了一把瓜子,提着自己的茶水,搬着凳子纷纷围了上来。

    那白头发的老者都快要被这几人挤出门去,刚要开口训斥,只见自家主子暗暗使眼色,于是便灰溜溜的搬着凳子挪至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眉飞色舞的朝一众围上来的百姓,有来有往的谈着,也不敢妄自上前,只得悻悻地躲在窗子一角,发泄似的磕着瓜子,充当着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

    这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圣上姚泓,那白发老头便是李公公李大总管。

    李公公看着眼前的圣上似是很享受这普通人围炉而坐的温馨,也逐渐喜笑颜开起来。自从登临这大宝,已然鲜少见圣上能如此开怀与人畅谈,心道:“这样也好,顾医师说过,‘圣上之疾多在忧思’。若能敞开胸怀,将忧思散去,对圣上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一旁的黑炭看着那一众人纷纷围上了一个角落,不禁有些好奇,也搬着凳子挪了过去。待好容易挤进人群,只听到一句:“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于是,十分失落的朝一旁搬着凳子往回挪的好友问道:“刚刚你们围上来,在说什么?”

    那好友一边挪着凳子,一边说道:“刚刚那人自称是江湖百晓生,他把那方家老大是如何一夜之间灭了慕白山庄的手段详细讲了些。”

    “哦?是吗?咋讲的?说来听听?”那黑炭龇着一口白牙笑嘻嘻的帮那人搬着凳子放在桌子旁,将手中的瓜子尽数放在那人手心,谄媚的说道:“吃!我这个可是我妹妹亲手炒的,放了许多枣片,又香又甜!”

    那人一听是黑炭那漂亮妹子炒的,于是急忙放在嘴里,嗑了一个,味道确实香甜,与那茶肆里的孤寡无味的瓜子确实不一样,随即将瓜子装在自己兜里,又拉扯着那黑炭,从他兜里抓出几把瓜子放在桌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这方家大老爷可是好计谋”说着清了清嗓子,那一旁的黑炭见状急忙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那人面前,那人装模作样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挠了挠颇有些杂乱的头发,心道‘刚刚那人是咋说的来着?’突然一拍脑袋,接着说道:“哦!对!有一个价值连城的锦盒,那锦盒是多年前方家大老爷方明外出游商时所得,恰逢周家办喜事,方家二老爷方阳那时与周家交好,于是便将哥哥方明所得的锦盒作为贺礼赠与了周家,多年后周家被敌国奸细所害,锦盒自此不知所踪。后来又机缘巧合下被司空白所得,那方明正是利用了这锦盒中为人所不知的一个秘密!”

    那人嗑着瓜子,享受着瓜子的香甜和佳人在那瓜子皮上残存的一丝香气,一旁的黑炭皱着眉头说道:“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绕的我都快晕了!”

    “那你听不听?不听我还不乐意讲了呢!”那人作势便要起身离去,一旁的黑炭急忙伸手拉住那人,心道:‘这瓜子都让出去了,故事不听瓜子不就白瞎了?’于是,连连点头道:“听!我听!你接着说!什么秘密?”

    那人扭过脸神秘兮兮的接着说道:“那锦盒中暗藏机关,据说当年周家家主周云卿被那贼子害死之前,拼死将一个惊天大秘密藏在了这锦盒机关当中!”

    “什么秘密?”那黑炭将脸往前伸了伸,道。

    “什么秘密?”被这黑炭一问,那人突然顿了顿,一时想不起来原话是什么,但又看到周围的茶客陆陆续续走了不少,又来了不少,想必再问其他人也问不出什么,回头看了看窗边,方才那位自称百晓生的‘说书人’也不见了踪影,对着面前那黑炭满脸的求知欲,憋了半天,硬挤出一句:“哎呀!原话我忘记了,就是说那锦盒中有个字条,写着周家满门其实那慕白山庄的司空白杀的!但其实实际上呢又不是,这一切都是那个方明的计谋,为的就是让看到字条的人误以为是司空白杀的周家人!对!就是这样!”

    “周家灭门一事不是敌国奸细所为吗?”那黑炭呆萌的问道。

    “那锦盒中纸条写的不是!”那人颇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为什么?”黑炭问道。

    “不知道!”那人被这无脑黑炭问的气恼,本来脑子就不太够使,此时乱糟糟的,被他这一问,已然忘了接下来该讲哪儿,于是恼道:“你到底还听不听?”

    “听!听!你说!我不问了!”黑炭急忙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认真的听面前人讲着。

    “然后又命通晓五行八卦的心腹偷偷潜入慕白山庄,找到那个锦盒,却偶然间发现了能够控制人心的虫蛊之术,而后又得知那司空白的妹妹云姑,十几年间就是被这虫蛊之术所牵制。”说罢,愤愤道:“这司空白也是没有人性,竟然用这恶毒的术法控制自己的妹妹!”

    看着眼前的黑炭此时正捂着自己的嘴巴,对自己所说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看着那黑炭滑稽的样子,于是又忍着笑意接着说道:“然后方明手下又将虫蛊所在之处偷偷告知了云姑,你想那云姑迫于这蛊术在山庄内供人驱使了十多年,知晓这蛊术解法,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寻。同时,又将锦盒之中的秘密设法让周家侥幸活下来的孩子周艾看到,你说这本就是山庄护卫的周艾,会不会在看到纸条的那一刻瞬间爆发?做了十几年仇人的护卫,知晓真相的那一刻,那滋味可不是一般好受!于是,这司空白的两大仇家便齐齐聚在这慕白山庄,司空白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

    那黑炭瞪大双眼,聚精会神的听着面前之人所讲,虽说以他的智商若要完全理解下来,着实有些吃力,但仍挡不住他那颗炽热的八卦的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众人正在开心的聊着今天的‘收成’,虽说这集市是一月一度,但还是难掩那赶集之人爱热闹的喜悦之情。

    “主子,今日为何要将这事讲与那茶肆一众普通百姓呢?”那老者捏着绢帕,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后,不解的出声问道。

    前面的人儿听到之后,微微笑了笑,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平凡的普通百姓,他们才是这世间真正的公道秉持者!”说罢,看着那夕阳的余晖映红了那周遭的云彩,又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是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真正的凶手浮之于众?为了让那周家小子明了自己真正的仇家?为了洗清临渊的嫌疑?为了真相?还是,为了还这世间一个公道?”

    说罢,摇了摇头,挥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若要真说为了什么,那就是什么都为又什么都不为,一时兴起,开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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