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慕白山庄殁
“梅娘！！”周艾顾不得刚刚摔落时身体上的疼痛，疾步上前抓住梅娘的手臂，嘶吼道。
“刚刚那时你也在吗？”梅娘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钻心疼痛，无力的问道。
“嗯。”周艾眼含泪水，点了点头。
“你都看到了？我和那人所做的一切？”梅娘此时心中悲痛欲绝，一想到自己钦慕之人，就那样全程看着自己淫荡的与他人缠绵床榻的样子，此时，这心头的痛胜过身体上的万千。
“对不起！”看着沉默的周艾，梅娘瞥过眼去，不去看他。
“梅娘，你别说话，我先拉你上来！”周艾奋力的拉着梅娘的手臂，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道。
“哥！梅娘！”此时，周欣也赶了过来，看到哥哥与梅娘的处境，顿时慌了心神。
梅娘自知自己中了如此多的飞箭，定然是生还无望，而且昨夜那般我已无颜再见于他！
突然，梅娘从怀中掏出一物，奋力的抛向周欣，道：“把这个交给云姑！里面有她要的东西！”随即便强行挣脱周艾的双手，满眼含泪地落了下去。
永别了！周欣！
永别了！周艾！下辈子，愿我们能早些相遇！
“梅娘！”
“梅娘！”
周家二兄妹，悲痛的朝山崖下嘶吼着，只留得呼呼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短暂的悲伤过后，周欣看着手中的锦盒，不禁有些惊讶，慌忙来到哥哥面前，道：“哥！你看这个！这不是我们爹爹的锦盒吗？”
周艾此时伏在崖边，心中悲怆不已，听到妹妹所说，瞬间转过身去，看到锦盒之时，神情诧异。只见其慢慢打开锦盒，里面确有一物，看着这泛黄的纸张，上面似是记录各种虫蛊之事。而后手指在锦盒底部慢慢摩挲，待摸到一处按钮，用力一按，那锦盒的底座便咔的一声断开，里面露出一缕布条，似是从谁人衣服上扯下的一角，不过这布料甚是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周艾慢慢将这布条展开，里面赫然几个血字：十三王未死投敌，司空白屠我满门。
待兄妹俩看清上面所写之事后，瞬间怒气直冲头顶。
“原来当年爹爹并不是被敌国奸细所杀，而是这厮所为！”周欣颤抖着将布条捏于手心，声嘶力竭道：“我要杀了他，为爹爹报仇！”
此时周艾已然眼眶通红，这锦盒材质特殊，水火不侵，定是事后那司空白折回府内，将其捡起据为己有。若不是这锦盒暗匣爹爹曾教过我如何打开，这血海深仇只怕是要永远的沉寂下去。他明白这布条上所写之事的严重性，也了解慕白山庄司空白的手段有多残忍。周艾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接过那染血的布条，藏于怀中，而后，又将锦盒恢复原样，递到周欣手中。
此时，云姑姗姗而来，看到满脸泪痕的兄妹二人，却不见梅娘身影，又看了看满地的血迹，心中已然猜到梅娘定是身陨这死门悬崖之下，才使得这兄妹二人如此悲怆。
周艾看到云姑到来，一把将周欣推向云姑所在之处，道：“你要的东西就在锦盒之中，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带她离开！”说罢，提剑便向远处奔去。
“哥！”周欣见哥哥远去，起身便要追随，云姑见状，急忙捏出一枚银针，顺势刺入周欣昏穴，周欣便瞬间倒了下去。
云姑将锦盒打开，看了看那纸条上所写，确实是自己苦寻多年的虫蛊之术，顿时欣喜若狂，于是将纸条藏于胸口衣内，将锦盒合好随手扔至一旁，扛起周欣便向山庄西侧药园方向奔去。
“司空白，出来受死！”周艾手握长剑，站在院落当中。方才那名被一掌打昏的护卫此时缓缓醒了过来，看到周艾过来，急忙捡起长剑，起身挡在屋门之前。
此时，屋内那已然精疲力尽的司空白慵懒着身子缓缓走了出来，揉着朦胧的眼睛，不满的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待看清面前之人是周艾之后，排开护在自己身前的护卫，调侃一般的说道：“哎！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护卫啊！”
“原来你还知道我姓周！”周艾此时已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
“怎么？周护卫不姓周么？”司空白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依旧笑嘻嘻道。
“你难道对这周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周艾此时已然气急，举着手中长剑一步步朝司空白而去。
“周护卫！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护卫深知自己不敌，不敢贸然近前，只是举着长剑，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周艾说着，牙齿咬的咯吱直响，捏着长剑的指尖逐渐泛白。
“五年前？”司空白经历了这一夜的缠绵，身体已然被掏空，此时浑身无力，如同宿醉一般，脑袋昏昏沉沉的，捂着额头沉思道：“让我想想，五年前？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记得那是一个大户人家，应该是姓周对！姓周！嘿！那一把火烧的哟，是一个城都能看见！”
司空白颇为戏谑的描述着周家的灭门惨案，似乎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颇为癫狂的哈哈笑着。
“你！”周艾看着眼前的杀人狂魔，在回忆自己恶行之时还能如此狂笑，不禁心中赫然，戟指怒目道：“你犯下如此恶行，竟还这般猖狂？今日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愤！”
周艾说着便一剑刺向司空白，说来也怪，那司空白眼看着长剑刺来，不躲不避，仍旧癫狂的笑着，那一剑直穿胸膛，鲜血顿时喷溅而出，直吓的一旁的护卫连连后退，躲在院外的一众家仆、侍女看到司空白被周艾一剑贯胸，纷纷尖叫着四散离去，却被身后赶来的云姑追赶，一剑毙命，那司空白一旁的护卫见自家主子就这么命陨，一时惊在那里。周艾见仇家已死，捏着满是鲜血的飞剑，呆木木的往远处走去。
原来是这梅娘来见司空白之前，云姑便在她全身涂满了迷魂之药，若是司空白不碰梅娘倒也罢了，只要他唇齿间触碰梅娘肌肤，便会被这迷魂之药所牵制，瞬间丧失心智。
这一夜，慕白山庄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周欣被云姑迷昏用锁链锁在屋内，周艾呆呆的坐在山庄门口的台阶之上，捏着手中染血的布条，面无表情，眼含热泪。云姑手持那柄临渊宝剑，癫笑着，疯狂的砍杀着山庄内的仆从，从凌晨直至现在。许久后，庄内才缓缓恢复了平静，只留得喳喳的鸟叫和呼呼的风声，看着那满地的尸体，闻着那钻鼻的血腥，周艾只觉得此时浑身发冷。
忽然，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直冲周艾，周艾慌忙起身一躲，只见一柄钢枪径直插入了刚才坐着的台阶之间。
“你竟敢弑主？”山庄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嘶吼。不多时，一位头发几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周艾面前。
原来是三日前下山办事的老管家此时恰巧归来。
“五年前，司空白屠我周家满门，今日讨还！有何不可？”周艾看着面前的老管家，愤然问道：“五年前，周家之事发生时，老管家可在？”
“五年前，周家？”老管家一改方才的恼怒，惊异的看着面前之人，脱口问道：“你是周云卿之子？”
“是！”周艾咬牙答道，“我再问一遍，请老管家如实回答！五年前，周家之事发生时，你可在场？”
“我在。可是”
“果然是你们！！”
没等老管家将话说完，周艾眼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袖中的飞剑脱手而出，直奔那老管家的胸口而去。老管家急忙侧身，迅疾退了几步，站在那里，出声阻止道：“且慢！那时我在周家是因为”
“无论是何缘故，杀人偿命！”周艾咬着牙，回想起当年家中亲人惨死的模样，胸腔中的怒火愈烧愈旺，手中之剑的攻势越来越猛。
老管家一边躲着这凌厉的攻势，一边朝台阶处自己的钢枪之旁挪去，眼见面前这周家小子已然被家仇之恨迷了心窍，近乎疯魔，解释之言毫无机会开口说出，只得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一边是年过半百、风烛残年，一边是春秋鼎盛、正值壮年，无奈这年龄差距颇大，几个回合下来那老管家便净落下风。
此时老管家握着长枪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眼看对面的飞剑就要再次袭来，只听得嗖嗖几声，从一旁飞来数枚暗器直奔那周艾面门而去，周艾急忙撤回飞剑，捏住剑尾锁链舞动剑身，将那些暗器纷纷打落。
此时，老管家见有机可乘，举起长枪便要上前牵制住那因仇恨近乎疯魔的周艾，以求解释之机，周艾这时刚刚收回飞剑，忽见老管家持枪而来，慌忙用手握住那袭来的长枪，此时二人相对，老管家刚要开口解释，一旁的树丛之中一黑衣人手持一柄长剑以迅疾之势奔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那黑衣的剑眼看便要刺入周艾的后心，一道身影闪现，稳稳的挡在了那黑衣人身前。
“欣儿”周艾回头正对上一身鹅黄，这身鹅黄已然被那长剑贯穿，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剑尖一滴一滴的落在周艾的身旁。
那黑衣人见有人替周艾挡住了这致命一击，迅疾将长剑从面前之人身体里抽出，随即便再次朝那周艾刺去。
老管家见面前黑衣人欲对周艾不利，慌忙抽回长枪，一把将周艾拉至自己身后，举枪迎战那黑衣之人。
“欣儿”周艾此时抱着浑身是血的周欣，顿时心如刀绞，痛哭流涕，顾不得一旁激战正酣的二人，扯下衣襟不停的堵着周欣那不断溢出鲜血的心口。看着泪如雨下的哥哥，周欣想要安慰，无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一口腥甜的鲜血，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此时如同倾泻的洪水，正在快速的流逝，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微笑着伸手抚摸哥哥的面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周艾握住妹妹的手掌，心痛的唇喉齿间不住的颤抖，一个字也吐不出。
突然，周艾只觉手心一沉，妹妹的身体再也没了动静，慌忙间握住妹妹垂下的手臂，强行将其抚在自己的脸上，霎时间，撕心裂肺之痛直令心脏骤停：“欣儿！！啊！！！”霎时间痛心的嘶吼声响彻山谷。
话说这边，老管家与那黑衣之人缠斗，几招之下，那黑衣人便落了下风。
那黑衣人眼见硬拼不过便耍起了阴招，只见黑衣之人袖口一抖，一股白烟瞬间溢出，四散开来，老管家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捂住了口鼻，只见那白烟之间似有微弱的机械声咔咔作响，霎时间，数百枚飞针齐出，借白烟遁形，直奔面前之人而去。
老管家躲过白烟，闪身一旁，眼看飞针便要直奔身后的周艾兄妹二人，疾步挡在前面，举起手中长枪挥舞，只听得叮叮声响，数十枚飞针被一一挡下，其间，白烟遮眼、视物不清、躲闪不急，剩余飞针或刺入胸前，或硬生生没入手臂之间。老管家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步伐瞬间有些不稳，老管家心道不好，这暗器有毒！见面前之人中招，黑衣人顿时心中狂喜，趁此时机，举剑近前，便向那正抱着周欣尸身、悲怆难以自制的周艾刺去。
此时周艾的精神世界已然崩塌，紧紧的环抱着妹妹的尸体，悲怆欲绝，见一旁的黑衣人偷袭，霎时额头青筋四起，甩出袖中飞剑直刺那黑衣人而去。
一寸长一寸强，这话果然不假，更别说剑尾栓有锁链、可任意而行的飞剑了！只见那黑衣人手中之剑还未冲到周艾面前，便被那周艾袖中飞剑瞬间贯穿。就在此时，树丛中又一道身影飞出，只听得轰的一声，眼前一道白光，瞬间浓烟四起。待烟尘散落，再看时，那被飞剑贯穿的黑衣人已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