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会找回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月京。
赶路一天,在入夜前,青玉皖为尚书指明方向,着急女儿的尚书马不停蹄继续赶路,而他们则进入一家客栈停顿歇息。
饭后大家进入各自的房间,连着的四间房接连熄了灯,只有一间屋中久久不熄。
依旧是元玺守着红狐,这次他走向角落的红狐,在它面前蹲下,道:“你还想杀国君吗?”
红狐还在气头上,把脑袋埋在尾巴里面不理人。
被忽视元玺也不恼,径直解了它身上的缚妖锁。
脖子上的束缚一下子消失,这让红狐大吃一惊,抬起头诧异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玺含笑:“你不是要杀国君吗?”
红狐疑惑道:“你不是不跟妖讲道理吗?”
“我没有跟你讲道理。”元玺随口说道,“只是今早上国君没来送我们,让我感到不爽了而已。”
“……”它想了想,以少年的恶劣性,或许真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我走了?”
“嗯,快去快回。”他还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记得赶在天亮前回来。”
这话一落,红狐的小脑袋瓜灵光一闪,大呼道:“你不会早就打算好了吧?你不在御史台放我,是怕惊动你师尊他们,怕我被发现把你供出来?”
“你说是就是吧。”元玺无所谓它怎么想。
红狐突然有点感动,一扫以前对他的偏见,道:“如果被发现我逃走了,你就说是被我偷袭跑的,我不会牵扯你的。”
话这么多,元玺不耐烦道:“时间不多了。”
“行,我会尽快的!”红狐落下这句就跳出窗外去,元玺则勾起了唇角,悠闲地把没看完的书拿出来继续看。
沉迷一件事时间会过得很快,渐渐地,烛灯的油燃尽,窗外天空泛起了白,看了许久的书终于到了尾页。
红狐走之前,元玺悄悄在它身上下了追踪咒,此时对红狐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它还真是守信用要回来。
元玺能看得出来,红狐是真的想要杀国君,本来他想,是个聪明的肯定会在杀死国君之后趁此机会逃跑,这时他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找到红狐并且把她杀死。
现在它愚蠢回来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元玺合上书,缓缓抬起手来,自己给自己的精神重创一击,唇角顿时流出血来,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血珠在地上开了花。
他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有频率地敲打着桌子,这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徜作一副心急火燎之色,慌里慌张地推开门,去敲打隔壁:“师尊,师尊不好了,红狐它跑了!!!”
青玉皖听到声音立马睁开眼,从床上跃起,抓过外袍披上,打开门便见小玺捂着脑袋,唇角流血。
“怎么回事?”
元玺的声音同时也吵醒了更吹落和星如雨,他们也推开门出来,元玺见人都出来了,道:“红狐不知怎么挣脱了缚妖锁,对我使用了幻术跑了!”
“什么?这都能跑?”星如雨顿时睡意全无甚至还有点炸毛,这红狐她都抓了一月有余,现在跑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青玉皖追问道:“跑了多久了?”
“不久,应该还没跑远就在附近。”元玺满脸着急,“师尊,它会不会对客栈的人出手?”
人被逼到绝路也会做出杀人的举动,更何况是妖呢?
青玉皖很快做下决定,也不等带回穹极门审问了,道:“找到红狐,可就地解决。小玺,你伤重吗?”
元玺摇头:“红狐是从我手里逃脱的,我要抓住它。”
“那行,你和吹落一路在外搜寻,我和星雨守在客栈。”
分了任务之后元玺和更吹落就出了客栈,他本就知道红狐的方位,也不想绕什么路,有意无意地带着更吹落往南边走。
这一走不会儿就碰上了红狐,红狐一看两人赶路这仗势就迅速明白自己逃跑被发现了,它没想过是元玺卖的自己,还傻乎乎地想不能连累元玺,在碰上他们之后还装模作样地对他们发起攻击。
元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红狐对他发起狐假虎威的招数时,他故意没躲,而不远处的更吹落怕自己师弟受到伤害,连忙操控紫剑袭来。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红狐被一剑穿心,身子飞得老远钉在树干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在它那张狐狸脸上十分滑稽。
它都来不及思考什么,甚至没有发出多大的叫声,就这么死去了。
更吹落也愣了下,没想到红狐这么没有防备,竟然被他这么轻易地就杀死。
他收回剑,红狐的尸体就像断线风筝落在地上。
更吹落走过来拉了把元玺的手臂,道:“你没事吧?”
“师兄,我没事。”元玺装得很像,脸色泛白,唇色惨淡,“刚刚红狐的幻术让我有点头疼,一时愣住没躲。”
“下次注意点。”更吹落没多想,继而去看红狐,确认红狐死透后二人把尸体带回了客栈。
客栈中,青玉皖看着红狐尸体保持沉默,最后叹了口气,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谁去埋?”星如雨不想埋。
青玉皖看向更吹落和元玺,更吹落默默退后一步,把元玺推出来。
元玺也自告奋勇道:“我去埋吧。”
这事就落在了元玺身上,他向客栈老板要了一个木箱子,算是给它准备的棺材了,接着在客栈旁边的林子里随便找了处空地,挖土下葬。
红狐不能活着回穹极门。
在修真界的制度中,害人的无智妖兽可当即斩杀,但有智的妖怪需要送到穹极门或清一宗,有专门的审核部门审核。
这审核过程中难免不会为了验证妖怪说话的真假摄取记忆,元玺可不想自己和红狐的交易在穹极门的投影石上呈现。
至于为什么要放红狐回去杀国君,这全出自于他的私欲。
元玺的父亲是个杀人魔没错,但那是在成家之前。
在娶了母亲,自己出生之后,父亲便金盆洗手。
他父亲只是没想到,因为当初一次失手,杀一家子人时落下一个女人,恰巧这女人性情刚烈,竟上月京告御状。
立肺石,滚钉板都咬牙过了,这惊动了国君,由国君亲自审案才定下了元玺父亲的罪,也正是因为此案由国君亲自审案,镇子上的人便对他母子恶意极大。
他父亲是罪该万死,但在出事前,元玺还记得,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在看向母亲时,流露出的一丝温柔。
也记得那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父亲,对自己的悉心教导,望他向善。
如果没有国君的审案,他或许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所以他是恨国君的,看他不顺眼,既然红狐想杀他,顺水推舟帮一把无妨。
此事处理妥当之后,青玉皖与自己的三个徒弟踏上回穹极门的路。
“更吹落,你怎么这么慢?师弟走得都比你快。”
星如雨红衣飒爽,利索的双鱼骨辫垂在腰间,双手环胸立于一块巨石上。
元玺蹲在一旁,马尾尖扫在石上,一手撑着半边脸,看着下面的师兄,回道:“师姐,体谅下师兄啦,你是把所有的行礼都扔给他背啊。”
更吹落并无抱怨,沉默走到巨石下,靠着放下半人高的行囊,把打湿的刘海撩了上去,擦了一把汗。
星如雨瞥了眼,扬了扬头道:“就因为他体能太差,才交给他背的,怎么师弟,你也想?”
元玺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不过我们还是等等师尊吧,她走得才是最慢的!”
话罢他向青玉皖挥手:“嘿,师尊,你也要走快一点啊!”
体能最差并且听力好把他们所有对话一字不差听见耳中的青玉皖:“……”
不得不加快脚步,踏过一片草丛。
其实青玉皖喜欢独行的一个原因之一,就是她跟不上别人脚步。
星如雨在巨石上站了会儿,等青玉皖跟上后翻身跃下,又脚步轻盈地往前走。
她就是这样耐不住的性子,更吹落抿了抿唇,重新背上行礼,而元玺这次倒没有选择和师姐一起在前开路,而是跟在了师尊旁边,道:“师尊,等走过这片林子,我们还是去找个马车吧。”
青玉皖巴不得,道:“甚好。”
还是小徒弟懂她。
“对了师尊,你现在身体如何?灵力还是不能用吗?”元玺关心问道。
青玉皖对此很是苦恼,道:“时而可以时而不行。”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毛病,这或许是重生的后遗症。
元玺安慰道:“没事的师尊,东丰长老一定有办法……”
“师尊!”他话还没有说完,星如雨就从相反方向跑过来,“前、前面死人了!”
青玉皖凝眉,加快步伐,等到达现场倒吸一口凉气。
现下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而在林中道上,十来个人红眼凸出,肤色青紫,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
更吹落认出这些人的服饰,满是惊讶:“他们是尚书和他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