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丹阳笑论西越事
“阿刀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两天有跟他说过话吗?”岳离华忽然问。
宋丹阳何萍萍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宋丹阳心直口快些,直言道:“不言不语,连‘嗯’一声都没有。基本的交流,都很难进行。”
“唉……”岳离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几日里,也不过同我说了一句话而已。”
“呵呵,那真是挺难得的。”宋丹阳继续冷嘲热讽,嘴上不落下风,却蹑手蹑脚地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赤柰往嘴里送,
看他那瑟瑟缩缩的样子岳离华就知道,他随时准备跑回他的房间,临走之前能捞一口的便宜是一口,故而这次就不与他争强了,只继续说道:“那日我去到他房间里就是问下他晚上想吃些什么。他就回了我一句“我不是阿刀。”就这么一句话,再没有下文了。”
“我说是不是你总是阿刀阿刀的叫,让他觉得你很不尊重人啊,人家好歹是个结了丹的仙修,被你冒冒失失地’请‘出来,你还把人叫得像个家生子一样。”
“我从前就是这样叫他。”
“他姓什么?你好歹告诉告诉我,我又不好阿刀哥阿刀哥的叫。成天诶诶诶,喂喂喂地叫也没礼貌不是?”
岳离华叹息道:“单。”
“shan刀?”
岳离华微一颔首,宋丹阳又问:“哪个shan是善良的善,还是扇子的扇?”
“简单的单,做姓氏读shan。”岳离华解释道。
“‘单刀‘?好生霸气的名字。可不像冷寒霜,叫成那个名字,还长成那副清秀的样子,把他打扮成小姑娘也不能怪我皮啊。”
这宋丹阳似乎对自己戏弄冷寒霜这件事很是不以为意,惹得岳离华又狠狠地瞟了他一个白眼,他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追问道:“你姓岳,他姓单,且你管他叫哥,他是你表兄啊?”
“卫兄。”岳离华不带任何语气地答道。虽然有些不耐烦,不过能有人陪她聊聊单刀,她就很满足了。
“什么兄?”
岳离华确定自己刚吐字清晰语速适中,宋丹阳这么问,应该是不太明白“卫兄”这个词的含义,于是他解释道:“卫兄,就是卫亲。他是我母亲的卫子。是我的……伴当。”
“你是西越贵族啊?哎呀呀,看不出来啊。所以,你们是那种关系?”看着宋丹阳像得了什么大新闻一样的坏笑,岳离华觉得自己受到了戏耍,他明明很清楚卫兄代表着什么。
西越以军事立国,整个国家的制度完全服务于军事,生活在那里的人想有社会地位,要么有个好出身,要么立军功晋升。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贵族子弟,参军都是马前卒,死亡率很高的。想出头哪有那么容易?
反正近百年也没出过什么出身草莽的新贵族,每次论功行赏,都是那些与西越开国世家沾亲带故的人捞得好处。
于是一些颇有本事的贫民和奴隶削尖了脑袋去找机会去依附于大贵族。这样至少能为将带兵,拿军功也就容易多了。
运气好点的有机缘去找公子哥称兄道弟,没节操点的甚至会登门去给人当儿子。
有些在家里受重视的孩子,父母为保他们仕途上平步青云,会挑些个得用的人,放在自己子女身边,对外就称兄弟,实际上还是贵族子弟的高级仆从。基本都是做护卫工作,所以习惯上把这种关系叫做卫亲,卫兄,卫弟,卫子……
这些个卫亲为了能让自己侍奉的主子开府立衙、是继位家君,也都是不遗余力,道理也很简单,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作为主子建功立业中最亲近的家臣,高官厚禄也不用愁了。一来二去都成风俗了。
不过与女子成为卫亲兄妹的到极少。这种就多是给家里的不准备外嫁的女儿找的相公。
其实……差不多也就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可说的呢?
“哈哈哈,你不搭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岳离华没搭理他。宋丹阳却还要蹬鼻子上脸,“像你这种性格,早点有主也好。凶,不温柔也不可爱。日后嫁人定是个难题。不如早点找个卫亲。”
就算是事实,也没人喜欢被这么调侃,可这宋丹阳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完全不顾岳离华铁青的脸,是继续嘻嘻哈哈:“我说你怎么不肯继续赶路呢,原来你是西越国的贵族小姐。像西越国那么□□的国家,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国民去到他国开设仙门。定以叛国罪抓回去问诛。你是怕有西越国来查看法阵的密探认出你吧。”
“怕?我会怕几个西越密探?”岳离华是被他激到了,“嗙”的一声,又将床边案台拍得震天响,“我看你确实有些闲出毛病了。去多备几日的干粮,我们明天上路,出临海。”
“好嘞!”宋丹阳在临海镇早已呆得烦闷,总算听到要出发了,乐得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次日一早,几人收拾好行李按昨晚的计划出发,前往临海镇远郊的飞龙山。
这山上有道飞龙潭瀑布,行至临海镇的人多半定会去游览。
飞龙山也是因这瀑布而得名。
约十几年前,山脚下一处村庄的山泉突然逆行,流至山顶,形成瀑布,直汇入疏勒河支流,一路上逆行的水流蜿蜒曲折形成了不少浅滩。
这逆行的小溪可是一处奇景,没几年便被一横姓富商盘下,后几经修建,架了些上山的人行路,又设了许多诸如站桩、浮桥、过河秋千等游玩项目,这飞龙山就变成了处避暑纳凉的游览胜地,一时间来往游客也是络绎不绝。
岳离华几人都是修行中人,别说站桩浮桥了,就是水上飘,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宋丹阳虽说技术不到家还达不到水上漂的境界,但自小在山涧中摸鱼猎鸟,对此人工雕琢的山水也是全无意趣。
可以说不会有修行之人对这种需要花钱去玩儿的小儿科感兴趣。能使出巨大而阴邪的降灵法阵之人就更不会感兴趣了。
只是现在正值深秋,天凉水寒,去飞龙潭的游人是少了不少些。
岳离华事先排查过,此处的检查会松些,算是个安全之地。只要几人能控制好自己,不显露出轻功和修为就好。
登上飞龙山,去参与山顶瀑布漂流项目,便可去到疏勒河支流,等到了疏勒河入海水道。再混入普通游客里,去乘出海的船,也就能离开年临海镇了。
等入了海,悄悄拿出早封印在颈间串珠中的小船。还不是想去哪去哪。而且岳离华早就通过传音珠传达过号令了,如有意外,会有秦川的人来接应。
虽然还是逃不过疏勒河入海水道的一次检查,对于游人的检查也松得多,总比走陆路上重重关隘要好。至少路线短,计划失败也有充分的后手准备。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就这样
一人行走在临海镇的街道上,皆是寻常路人打扮,除了单刀。
昨日商量计划之时,岳离华已经多次强调过,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太过怪异或太像修士。
在岳离华的强烈反对和劝说下,单刀总算是换上了为他准备的衣裳,脱下了那身玄袍,可今天又用一条围巾死死的挡住了脸。谁劝也不听,就……超级像个杀手。
也是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他着装怪异就把他扔下吧。好歹,临海镇也属于群芳阁的势力范围。
街道上的各个通知栏早已贴满了群芳阁追查在南境修炼禁术之人的告示。做得到有模有样的,
去南境复生棺中之人的计划,群芳阁阁众大多不知,临通商前,岳离华是同冷寒霜交代过释放开棺法阵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后果,叫他提前准备。现在一路看下来,他准备得不错。
待几人行至飞龙山逆流溪,有向导带众人一路上山。
刚走到半山腰,岳离华一见浅滩便提着鞋子,扑通一声跳下水去。欢快地四处扑腾着水花。
宋丹阳正在一旁暗笑她没见过世面。大概是向导也看不过去了,对她回以职业性的微笑:“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去玩儿边儿上的浮桥,走河道上的浮桥,站桩总有你落水湿身的时候。”
谁知岳离华只笑笑道:“我天生爱玩水,自小就爱在盆里玩儿,今天看到这么大的盆儿当然要玩个尽兴。”说着,她褪去外衣搂了一捧水朝向导扬去,将人弄个全身尽湿。
突然被泼的一身水,也是晦气得很,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游客,游客喜欢玩儿水,游客是上帝不是吗。向导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无语的游客,立即躲了岳离华老远,已经能在他脸上看见嫌弃的神色了,
岳离华倒是不嫌难为情,还好意思嬉皮笑脸地问:“你这水深不深啊?我可不会游泳。”
只见那向导满脸堆笑试图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说道:“看您说的,你放心。这水绝对不会没过您的大腿的。逆流溪开放了许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溺水事件。再者说,这不是还有我呢嘛,小的就是负责将各位游客安全送至山顶的。”
岳离华莞尔一笑,马上就招呼上了,“好清凉啊,你们不下来玩会?”
何萍萍倒是十分听话,几乎可以说是令行禁止,岳离华话音刚落她就“噗通”一声。
“我绝对不要。”宋丹阳打从心底抗拒这幼稚而白痴的行为,回怼道:“唉我就不下唉,你看你阿刀哥也不下去……单刀不下去,我也不下去。”
他就是想拿单刀垫背气气岳离华,反正宋丹阳同单刀做了半月舍友,对于这块儿木头的性格也有数,岳离华绝对使唤不动他。
宋丹阳正美着呢,就听见岳离华的声音直接钻进了他的大脑:“我警告你,去走浮桥和站桩难免暴露武功根基,大家都是’来玩的‘,不走又非常奇怪,你给我下来。”
可真是有够瘆人的,她明明没有张嘴说话。她明明刚刚上了岸去,在试图将那个站在人行山道上,一直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远方的人给拽下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