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英危机
郭府后院，尘封多日的小院，封闭的大门，再次迎接客人。破碎的窗台，自由生长的野草，风卷起尘埃，像在述说着从前的故事。
“吱…呀…”
程英提着灯笼，独自迈步进来，越过凹陷的院墙，踏过血迹斑斑的道路…
走进屋内，重新点燃烛火，为昏暗的房间，重新点亮光明。
破碎的桌椅，随意散落房间每处角落，窗帘随风摇摆，不时露出藏在身后，满墙血字…
“哗…嗤嗤…”
程英摆好案台，放好水果，掏出火种点燃香火，默默叩首祭拜，是那般庄重，脸上充满了虔诚…
待三拜九叩之后，她又拿出火盆，抱着杨过的衣物，跪坐着，不断燃着黄纸。
双眼望着墙上字迹，怔怔出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悲伤的情绪，像水似的，从她身上一点点蔓延，填充满了整个房间…
泪水一点一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落入怀中，将紧紧抱住的衣物，一点点打湿……
她就这样静静地跪坐，望着墙上的血字。她好像跨越了时空，回到那天晚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杨过和郭芙，在房间中相互争吵，却听不清他们为何争议。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杨过突然伸手，给郭芙狠狠扇了一掌。郭芙不可置信地看向杨过，怒吼一声，拔出手中长剑，向杨过砍去。
她想要开口阻止，可不论她怎么呼喊，二人却始终听不见，立马起身，想要冲上前去，即将手指触摸到的时候，一切如风沙般消散…
她立马转身四处寻找，回身发现二人出现在她身后，场景转换，时间定格，雪白的剑光，将杨过脸上的惊慌，郭芙脸上的狰狞，二人的表情，清晰地照映在他们各自的脸上。
“不！”
程英悲痛地呐喊一声，趔趄地冲向杨过，她想替杨过挡下那一剑。可一切都是徒劳，
她重重摔倒在地。
杨过被砍下手臂的瞬间，像是慢放电影般，在她面前一帧帧地播放。她清晰地看见，杨过的左臂高高抛起，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洒满全身…
“啊…啊啊…啊”
看着血红的双手，惊吓地放声大叫，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蜷缩着在地上，止不住地打滚。
“程英，救我！”
“救我！”
突然她听见杨过的呼救，向声音处看去，只见杨过捂住自己断臂的伤口处，满脸都是鲜血，像地狱的恶鬼般，向她爬来，口中不停喊着，让自己救他。
“不…不要…不要过来…”
程英惊吓过度，脸色苍白，坐在地上，不断后退，口中惊叫连连…
她背靠着墙壁，闭上双眼，手脚胡乱挥舞…
过了一会，不再听见杨过那恶鬼般的呼唤，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四处打量，看见杨过站在她身边。
“啊！”
她如受惊的兔子，立马逃离。可杨过并没有丝毫要理会她的意思，站在墙边，竖起双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奋笔疾书。
“杨大哥！”
程英这才刚开始的惊吓中缓缓恢复，看见奋笔疾书的杨过，立马冲上想要将他拥入怀中。
可杨过像是幻影，像是海市蜃楼，她怎么样都触摸不到。
她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感受当时杨过的情感，感受他对母亲的思念，感受他对父亲的向往，感受他对郭靖的亲情，感受他对黄蓉的释怀，感受他对小龙女的爱，感受他对全真派的愤怒，感受他对绝情谷的恨，感受他对郭芙的疼爱，感受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留念…
程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体会过了杨过的一生，又好像过去得很快很快，一眨眼一个恍惚，杨过便将墙壁写满。
杨过冲着墙壁释怀一笑，留下一句‘郭伯伯，珍重’，捡起自己的断臂，头也不回地便离开…
程英立马便想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起离开。无形的墙壁，将她阻隔开来，不论她怎么捶打，也毫无作用。
杨过的脚步也未曾停下，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独自离开，逐渐一点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杨大哥…”
“杨大哥别走…”
“杨大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杨大哥你回头啊…”
“求求你…”
“求求你等等我…”
程英无助地哭喊着，她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哀求，可始终没有人回应…
渐渐她的哭喊声，开始逐渐减弱，越来越微弱，直到只剩下喃喃。
她躺在地上，始终看向杨过离开的方向，不愿挪开。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世界也开始慢慢变得漆黑。
身体开始慢慢变冷，使不上一点力气，脑袋也开始眩晕，眼皮越来越沉重，止不住地想要闭上…
她看向远处的深不见底黑暗，想着她的杨大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她好像看见她的杨大哥，在远处朝她挥手。
她想着只要杨大哥在身边，自己就这样睡去，杨大哥一定不会丢下不管她，她的杨大哥有时虽然看着凶狠，但她知道，杨大哥的心最是柔软了…
她慢慢闭上双眼，从前和杨大哥的往事，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想起小时候，杨大哥不顾生死的，在李莫愁面前，拼命保护自己的模样，想起杨大哥，人小鬼大的让自己长大嫁给她，报答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想起长大后和杨大哥重逢，杨大哥没认出她，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想起杨大哥拼命帮她找回妹妹的样子，想起杨大哥天天和无双，嬉笑打闹的样子，想起…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想着，和杨过曾经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往事如火焰，在心头燃烧，身体渐渐也不再那样寒冷，慢慢温暖起来…
她就这样枕着和杨过的回忆，慢慢的慢慢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