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刑讯逼供
沈建国一回到办公室,就向柴进国打去了电话,只简单地说了句:“老柴,老大发话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想办法撬开傅小杰的嘴!”柴进国会意,耿彪、刘财、叶涛等人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狠角色,有的是办法。
第二天一早,傅小杰大半碗稀饭还没喝完,耿彪、刘财就将傅小杰拖到了另一个屋子,屋子三面白墙,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铁门进出,虽是早晨,但屋内已有些闷热,霉味冲鼻,让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正中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正上方吊着一盏方形大灯,耿彪、刘财两人将傅小杰按坐在椅子上,有麻绳将傅小杰和椅子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傅小杰手上铐着手铐,脚上带着铁镣,现在又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椅子上,当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绑缚好傅小杰后,耿彪、刘财又将大灯调整好高度,刚好位于傅小杰头顶上方。
“小子,想不到骨头挺硬的,今天就让你先尝尝烤太阳的滋味!不急,我们兄弟俩陪你玩到底,玩个痛快!”耿彪捏了捏傅小杰疲惫的脸,脸上堆满阴笑,转过身又对刘财说道:“早上我看着,下午你来,把灯开起来!”
刘财应承着,走到铁门前,在墙上按了一下,开了大灯,关上门走了出去。大灯一开,瞬间整个屋子变得异常通亮,没多久,本就闷热的屋子好似充满了蒸汽似的,热得让人无法呼吸,那盏悬挂在傅小杰头顶的大灯就像一颗“太阳”似的,笼罩着他,从头到脚毫不留情地炙烤着他的全身。
坐在一旁的耿彪这时也坐不住了,他嘴中嘟哝着骂了一句:“他奶奶的,热死我了!”说着走出了屋子,到外面凉快去了。
这方形大灯其实并不是灯,而是一种外形像灯的烤具,现在却被耿彪他们活用成一种刑讯逼供的刑具。
傅小杰被牢牢绑着,动弹不得,十多分钟后,傅小杰浑身上下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一般,没个干处,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淌下,那种从头顶直贯而下的炙热就像是一把扎进脑中的利刃,犹如炼狱之火,酷热难耐,令人痛不欲生!
傅小杰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无力地垂着头,头发在高温的炙烤下,卷曲起来,散发出阵阵糊焦味,半个小时后,他开始头痛眼花,神情恍惚起来。
就在傅小杰昏厥过去不久,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感忽然消失,紧接着傅小杰感受到了一阵似乎是渴望已久的从天而降的甘霖,冰凉快意,他从恍惚中慢慢苏醒过来,艰难地微微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提着一个水桶,正将这桶水再次向他劈头盖脸倒来,又是一阵冰凉快意,傅小杰顿时头脑清醒了许多。
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只听这个声音阴沉沉地说道:“只要将何凌风的贩毒经过给我全部交待出来,你就不会再受这份罪了!”
傅小杰虽然头痛脑胀,但潜意识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支持鼓励着他,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在不断地说着:“小杰,要坚持着,一定要坚持着!不能屈服,决不能投降!”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口中艰难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哼!他奶奶的!”耳边传来一句瓮瓮的怒骂声,接着又传来一句声音:“早上就到这了,下午继续,他妈的,想不到这个玩意威力这么大,这么强壮的人也受不了半个小时,耿彪真有你的!”
又是那个瓮瓮的声音:“柴局,这玩意让人难受,却看不出什么伤痕,是个好东西呵!”
傅小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黑屋的,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此时却觉得舒爽极了,也不知躺了多久,门开了,一碗稀饭,一个石头般生硬的馒头放在他的身边,来人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唤了声:“吃饭了!”就走了出去。
傅小杰微微地睁开了双眼,侧头看了看放在身旁地板上的狗食不如的午餐,又紧闭上了双眼,傅小杰受了这番非人的折磨,已毫无味口,不要说这等狗食一样的东西,就是山珍海味恐怕也难以下咽。
傅小杰又休息了一会,体力稍稍得到了一些恢复,他又睁开双眼。看了看稀饭和馒头,终于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端起稀饭喝了起来,他必须要吃下去,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尽管前路难卜,他也要全力挣扎,挣扎着活下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上午、下午、晚上,每天三次炼狱般的折磨使他身体虚弱不堪,痛苦不堪,但他挺住了,坚持住了,柴进国他们没能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对何凌风不利的证据。
“烤太阳”这招是不灵了,耿彪、刘财在刑讯逼供方面都是老手,他们决定换个招数来对付傅小杰。
这天耿彪、刘财这两个杂碎又将傅小杰带到了一个有一扇铁窗的屋子,他们想出了一个损招,有个名堂叫“开飞机”,两人用一根中指粗细的麻绳将傅小杰两手向后绑缚,悬空吊在铁窗上,这种姿势使得被绑着的双臂始终承受着身体的重量,不一会儿,双臂将会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巨痛难忍,无以言表。
不一会儿,傅小杰便疼痛得汗流浃背,那种钻心的疼痛较之“烤太阳”有过之而无不及,傅小杰眼冒金星,呼吸急促,很快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一盆冷水向头上猛地泼来,傅小杰从昏厥中缓缓醒来,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对话声。
“怎么样?他说了吗?”
“他奶奶的,这小子还真是头倔驴,这等刑法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早就招了!”
“唉!我没看错,这小子的确是条汉子,可惜啊,太重义气了,义气害了他啊!再吊他两天,我就不信这小子是铁打的!”
“沈局,你放心,在我们兄弟俩手上还没有熬过去的人,我办法有的是,就算这小子是铁嘴铜牙,我也一定会把他撬开!”
“好,好,我就等着你的这句话!”
就在耿彪、刘财对傅小杰施以“开飞机”刑法的这天晚上,在距离汉南市三十余公里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个小院落,三间泥瓦屋,一条在院落中四处游走的恶犬,在黑夜中不时地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令人心悸!
左侧一间屋内灯光昏黄如豆,三人坐在小方桌旁,抽着烟,面色凝重,屋内弥漫着刺鼻呛人的烟草味。
“怎么办?大哥,你得拿个主意啊!”任虎焦急地说道。
任龙满脸堆着愁绪,默默地抽着烟,斜眼看了看任虎,又转过头来凝视着坐在旁边的年纪较轻的男子,问道:“小陆,你做内应,我们想办法把小杰劫出来,有把握吗?”
“什么?把人从城东分局劫出来?”小陆显然是吃了一惊:“大哥,这招风险太大了,很难成功的!”
小陆,陆小新,城东分局一名普通干警,任龙、任虎的儿时玩伴,感情甚笃,长大后,任龙、任虎游走于江湖,而陆小新则考取了警察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汉南市公安局城东分局。
由于和任龙、任虎的兄弟关系,陆小新自然认识傅小杰,空闲之时,几人时常也会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侃天说地。
任龙、任虎所做之事一直是瞒着陆小新的,因而陆小新也一直认为他们做的是正当生意,这次傅小杰被耿彪、刘财抓到城东分局,受尽酷刑,陆小新得知后,立即想办法将傅小杰之事告诉任龙、任虎。
何凌风出事潜逃后,任龙、任虎也随即失去影踪,陆小新只得暗中到以前任龙、任虎带他到过的地方逐个寻找,这天晚上终于在这小村庄找到了任龙、任虎两兄弟。
听到这个消息,任龙、任虎十分着急,兄弟情深,焉能不救?但如今已今非昔比,后台老板何凌风逃亡,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般无奈之下,任龙只能提议强行劫狱。
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但从目前境况来看,这的确是无奈之举,下下之策!
陆小新看着眼前焦急万分的任龙、任虎兄弟,摇着头继续说道:“两位哥,凭我们三人的力量,想从城东分局抢出人来,简直要比登天还难,不要说局里有四五十号干警,单单耿彪、刘财两个就是难办的主,柴进国将小杰交给他们两人,两人整天像两只苍蝇一般盯着小杰,折磨小杰,我们哪有机会?”
“小新,我们虽然是朋友,是好兄弟,但是我们其实并不是一路人,从我内心来说,我并不想将你扯进我们的恩怨里来,但现在也只有你在里面,能了解到一些情况,能帮我们做些事情,如果你能帮我们,事成之后我给你50万。”任龙恳切的眼光看着陆小新,他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大哥,这绝不是钱的问题,你们的事我会要钱吗?是因为我们这么蛮干不可能成功啊!到时说不定连我们也会搭进去。”陆小新也有些着急地说道。
“嗯,让我再想想。”任龙抽上一口烟,低下头来沉思着,一会儿,他抬起了头,说道:“小新,你看这样行不,你和我们说清楚小杰关的地方,然后等到深夜,你将耿彪、刘财约出去喝酒,我和任虎悄悄潜进分局,砸开房门,将小杰救出。”
陆小新认真听着,听到任龙这个主意,也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说道:“大哥,不行,小杰被关在小黑屋里,不是一般的门,是防盗的铁门,只有柴进国、耿彪和刘财有钥匙,要进去救人,只能硬砸,但只要一砸,巨大的声响必会惊动值班人员,他们可是有枪的,你们跑不掉的!”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可咋办?你说,咋办?”一旁的任虎不耐烦起来,双手一摊,焦躁地说道。
“让我想想,这事总要办得周全才好!”陆小新紧皱眉头,口中喃喃自语道:“咋办呢?咋办呢?”
突然,陆小新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对着任龙、任虎说道:“两位哥,我有个主意,你们看咋样?”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急死人了!”任虎早已按捺不住,大声说道。
“是这样的,城东分局是柴进国的天下,他是个十分贪婪无度之人,我把这家伙的办公室电话给你们,你们约他出来,给他50万,让他放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这样,不但能救出人来,而且你们也安全,两位哥,你们看看这办法咋样?”
任龙、任虎两人细一思量,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既安全又可靠,成功的概率也大,当即同意,陆小新便把柴进国办公室电话号码告诉任龙、任虎,骑上摩托车匆匆返回汉南市。
第二天早上,柴进国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声便高声响了起来。
“喂,哪位?”柴进国拿起了电话。
“是柴局长吧,我是任龙,以前我们也打过交道的。”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什么?你,你是任龙?”柴进国大吃一惊,心里不禁“咚咚”直跳。
“是的,我是任龙,柴局长,我们多日不见了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你有什么事?”柴进国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不安。
“柴局长,傅小杰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在你手上,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任龙直言说道。
“什么?做个交易?任龙,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别人?”柴进国稳了稳心神,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哼,想不到柴局长还是个体恤别人的人啊,废话少说,干脆点,行就成交,不行就拉倒!”任龙直言不讳地说道。
“好啊,老弟,你说,怎么个交易法?”柴进国说道。
“放了傅小杰,给你50万,就这么简单!”任龙闯荡江湖多年,养成了爽直的性格,直截了当地说道。
柴进国猛然一惊,不禁心跳加速,50万在当时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他愣怔住了,话语一时噎在嘴中,说不出话来。
“柴局长,怎么样?爽快点!”任龙催促道。
柴进国恍惚了一阵,回过神来,贪婪欲火顿时焚烧起来: “好,老弟,成交!谈谈具体的。”
“好,柴局长也是个爽快人,我们定个时间,定个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时间、地点,你定,我定,都可以。”任龙说道。
“好的”柴进国眯缝着的双眼滴溜溜地转动着,心中暗自盘算着:“那明晚10点,就在城南化机厂吧!”
“城南化机厂?那不是早已废弃多年的厂房吗?有些不妥吧!”任龙犹豫了一下说道。
城南化机厂位于城南区郊外,已荒废多年,周边二公里范围内已无人烟,晚上10点在那交易的确有些渗人。
“怎么?老弟,我可是堂堂城东公安分局局长,难道这等见不得人的黑事也要在众目睽睽下进行,还是老弟信不过我?”柴进国狡黠地说道。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任龙思忖片刻回答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
放下电话,柴进国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庞大的身躯深深陷进宽大的沙发中,他点燃香烟,深深地吸着,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渐渐地肉墩墩的胖脸上露出狡诈的笑意,这一刻,人心的恶、人性的恶在柴进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