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痛苦谈心
1995年5月1日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统一实行星期六、星期天两天双休，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本可以好好放松睡个懒觉，但林杰一宿没睡好，早上还醒了个大早，破案期限一天天逼近，但这两起案件还在线索调查中，巨大的压力使得林杰食不甘，寝难眠，脑袋里乱麻似的纠缠着各种有关案件的想法、推测，但是就是无法从中抽丝拨茧，找出其中一条可以探明真相，抓住案犯的最有价值的线索。
从目前调查情况表明，霍雷嫌疑最大，他和吴莉莉有过感情纠葛，而且之前还找过吴莉莉，要求重温旧情，遭到拒绝后竟然敲诈了吴莉莉3万元钱，霍雷犯有前科，劣迹斑斑，正被公安机关通缉，敲诈吴莉莉说明他很可能穷困潦倒，急需用钱，为了钱他很可能被人所用，犯下此弥天大案。
霍雷的背后应该还有幕后主谋，因为他和陈小飞、柯军并无瓜葛，更无利益冲突，从常理上来说，不可能因为他们曾是吴莉莉的男朋友而痛下杀手，这个杀人动机是极不充分的，也是极不合理的，所以完全可以推断，幕后主谋选择霍雷充当杀手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谁最有可能是这两起案件的幕后主谋呢？之前，林杰将这两起案件推断为是女人雇凶杀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分析，林杰已推翻了这种可能，现在在林杰的心中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何凌风，也只有何凌风才有理由雇凶杀人！
林杰十分了解何凌风，他不但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而且是一个手段狠辣之人，做事只求结果，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从对吴莉莉的两次询问调查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何凌风和吴莉莉的婚姻并不和谐，更不美满，这是为什么呢？吴莉莉美艳照人，貌美如花，天生丽姿，而何凌风长相英俊，事业有成，年少多金，如此姻缘可谓天作之合，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仅仅结婚一个多月，他们之间就好像出现了很深的裂痕，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陈小飞、柯军被杀这两起案件中有一个细节，林杰刻骨铭心，那就是两人被杀害后都被凶手割去下身长物，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做出如此变态之举啊！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推理：陈小飞和何凌风在平时的工作交际中存在着很深的矛盾，身为手握审批大权的市财政局副局长经常无故刁难何凌风，擅自拖延何凌风工程款，对何凌风公司造成较大的影响，掣肘着何凌风事业的发展，而柯军则是何凌风事业上的竞争对手，甚至可以说在汉南市几乎是唯一的竞争对手，当何凌风得知两人竟然是自己新婚妻子的前任男朋友时，一股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怒火焚身的何凌风由此起了杀机，从而雇佣霍雷杀害了陈小飞和柯军，并割走两人的下身长物，以泄心头之恨！当然在整个过程中，他并不知道霍雷更是吴莉莉的第一任男友，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地解释这两起案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才能合理地解释为何凶手要割去两人的下身长物。
如果这个推理分析是正确的，或者说是最接近案件事实真相的，那么，尽快抓住霍雷就是是否能在期限内侦破此案的关键，但是好几天来，虽然林杰在全市范围内暗中布控和暗查，到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霍雷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毫无踪迹，林杰安排查找霍雷的眼线－－猴子也无任何消息，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因为猴子在社会上可是混得很溜滑的人，他若找不到人，说明霍雷藏得很深，反侦察能力很强，以致于犯下祸端，被通缉后却依然可以长时间没有归案。
是否可以从何凌风身上取得突破？答案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何凌风可不是一般之人，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一跃成为汉南市商界翘楚，其智力和能力决非常人可比，想从他身上取得突破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天方夜谭！
林杰躺在床上思忖着，分析着，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霍雷一时是很难发现的，何凌风身上也无法获得进展，那么是否可以从何凌风妹妹何慧兰身上得到一些何凌风的信息？特别是何凌风和新婚妻子吴莉莉关系的一些信息呢？
何慧兰一直深深地爱恋着林杰，对林杰来说不仅是个心累的负担，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他早就想和她说明一切，让她知道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这些日子因案子很是忙碌，这事就又一次搁置了。
“是应该和慧兰好好谈谈了。”林杰想到这，连忙翻身起床，洗漱一番后，在楼下小吃店吃了碗面条，骑上自行车，向何慧兰家中骑去。
何慧兰一个人住在春晖小区，这个小区也是前几年由凌风集团开发，小区不大，但环境优美，绿树葱茏，红花掩映，清幽别致，是个居家生活的好地方，何慧兰很是喜欢，向哥哥何凌风要了一套，独自一人在此居住。
林杰来到春晖小区门口，停好车，却有了些犹豫，他内心矛盾着，煎熬着，真不忍心去伤害一个善良无辜女孩的心，而且是一个让他牵挂着的，又深爱着他的女孩的心。
他有些烦躁地抽着烟，在门口踌躇徘徊着，不时地抬头望着小区内何慧兰家的方向，又不时地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着8点，分针指着6字，才8点半，今天是休息日，她会不会还在休息，此刻去会不会打扰她呢？他内心焦躁不安。
林杰原本是个冷静果断之人，却不知为何在何慧兰面前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内心却常常波涛汹涌，难以自抑，这也许就是爱的滋味吧，但是他却不能享有这份令人心醉向往的爱的滋味！
终于下定了决心，林杰深吸一口香烟，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正了正衣服，走进小区。
何慧兰家在春晖小区3号楼一单元601室，想想从前，林杰常常会到这里玩，会在这里和何凌风、何慧兰一起烧菜煮饭，一起喝酒聊天，嘻笑怒骂，无拘无束，往昔的美好历历在目，何慧兰如花的笑靥犹在眼前，但是现在呢？现在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多好的朋友啊，现在却成了死敌，这也许就是人生，就是命运吧！
林杰犹豫着按响了门铃，这是他一年来第一次按响这个门铃，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着，一种难言的滋味在心中翻腾着……。
门开了，何慧兰身穿一件洁白如雪的连衣裙，婷婷地立在林杰眼前，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微微袭来，令人心醉。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都愣住了，相视无言，寂静之极，落针可闻，世界仿佛一瞬间进入了虚无。
还是何慧兰打破了沉默，吐气如兰，幽幽地说道：“林大哥，有十多天不见了吧，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我家了呢！”说着顿了顿，不等林杰接口，又低下了头，羞红着脸轻声说道：“那天，那天在王小二小吃店，我，我，你不会怪我吧。”语气幽怨哀愁，惹人生怜！
林杰何曾会怪她呢，他俩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何慧兰的性格他又何尝不知呢？那天何慧兰野蛮女生的模样，林杰知道是她装出来的，这一定是刘小青这小顽皮的主意，那种俏皮的模样在林杰心中却感到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单纯！
“我怎么会怪你呢？”林杰柔声说道：“慧兰，我想和你谈谈。”
“哦，进来吧！”何慧兰语气虽然平淡，但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欣喜，白皙透红的漂亮脸蛋上掠过一丝羞涩，她清亮的双眸柔情似水地瞟了林杰一眼，细声说道：“你沙发上坐吧，我去给你冲杯咖啡。”说着转头走进了厨房。
林杰走进屋子，将门轻轻关上，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屋子面积不大，100平左右，屋内装修摆设清新素雅，没有奢华，只有极简，但却极其符合何慧兰的温婉恬静的性格和脾气。
林杰静静地看着四周，心中不禁一阵怅然，这里的一切曾经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过往的一切美好还历历在目，转瞬间却成了过眼云烟！唉！世事之无常，莫过于此！
何慧兰笑靥如花，手中端着两杯咖啡款款走来，走到林杰跟前，将一杯咖啡放在林杰面前的茶几上，柔声说道：“林大哥，这是你以前爱喝的咖啡。”自己则端庄大方地在林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明眸含着羞涩，如秋水般瞧着林杰。
何慧兰楚楚动人，含情脉脉，俏生生的模样，林杰看在眼中，却痛在心里！
“林大哥，我想……嗯，你一定是有事找我吧！”还是何慧兰先开了口。
林杰心中迟疑着，如鲠在喉，想说却又不想说，他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想掩饰着内心的窘态。
“林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林慧兰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看到林杰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一年来对她态度的180度转变，她已觉察到林杰今天来定是有着其它目的，不禁心中一阵黯然。
林杰又举杯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眼前这个含着幽怨的女孩，终于开口说道：“慧兰，你说得不错，我，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想和你谈谈。”
林杰顿了顿，看了看林慧兰，说道：“我找过你哥，在你哥办公室，对了，当时刚巧还碰到了你，还找过你嫂子，你哥和你嫂子结婚才两个来月吧，你是最接近他们的人，你没有感到有什么不正常吗？”
林杰的这个问题显然很是出乎何慧兰的意料之外，她愣了愣，俏脸蒙上一层疑惑，不解地问道：“这个，这个重要吗？”
“是的，慧兰，很重要！”林杰不容置疑，很是坚决地说道。
何慧兰看着林杰犀利而坚定的眼神，不由得又长叹一口气，说道：“是的，林大哥，我实话说了吧，我哥和我嫂子的确不正常，他们结婚才两个来月，嫂子又美如天仙，本该是如胶似漆才对，可现在却好似陌路之人，唉！”
“他们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杰继续追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应该结婚不久后就是这种状态了，我也是挺敏感的，也许女人都是敏感动物吧，我也问过我嫂子，她什么也不说，但从我嫂子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一种痛苦，一种很伤心的无奈！”何慧兰说着，说着，娥眉微蹙，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林大哥，我知道我不该问，你们公安办案有你们的保密规定，但我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不得不问，那天你和小青去找我哥之后，我就问过小青，但她吞吞吐吐，含糊其辞，原本我是想去找你问问的，但，但我又下不了这个决心，现在，林大哥，你能和我说实话吗？我哥和我嫂子是不是真的牵涉到什么案子里去了？你能告诉我吗？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何慧兰俊俏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安和忧愁，她希望林杰能告诉她实情，却又害怕她哥会真的涉案其中，心中惴惴不安，闪亮的双眸紧张地直盯着林杰。
林杰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他低头思忖了一小会儿，抬起头，决心将他的推测说出来：“慧兰，不瞒你说，前些时候汉南市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你一定也听说了，你哥是这两起命案的重大嫌疑人！”
“什么？我哥是重大嫌疑人？”林杰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在何慧兰头上炸响，这两起案件在汉南市引起巨大震动，何慧兰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哥竟然会是林杰的重点怀疑对象。
何慧兰顿时花容失色，娇躯颤抖，手中杯子差点掉落地上，这是她最害怕听到却又真真切切听到的最可怕的消息。
“这，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何慧兰双眼呆滞，木然地看着林杰“我哥是个好人，他每年都捐助几百万资助那些孤寡老人，残疾人和失学儿童，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遇到困难，他都会慷慨相助，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何慧兰喃喃自语，犹如梦呓。
“慧兰，你先别激动，好吗？”林杰柔声细语地说道。
“你有证据吗？”何慧兰好不容易稳定心绪，恍过神来，双眸泪光盈盈，看着林杰。
“慧兰，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的推测，其实我的内心也不愿作出这样的推测，但是目前我掌握的线索都对你哥不利，为什么这些线索都指向你哥，而不是别人？”
林杰目光炯然，见到何慧兰冷静了下来，吁了口气接着说道：“两起案件的死者陈小飞和柯军都和你哥有着很深的矛盾，而且他们俩都曾经是你嫂子的男朋友，你也知道，你哥是个眼睛里绝容不下沙子的人，是个近乎变态的极端完美主义者，你想想，他能容得下陈小飞和柯军吗？这也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你哥和你嫂子婚后不久就貌合神离了。”
林杰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的确，你哥事业成功，挣了钱后也做了不少善事，好事，但是慧兰，这只是表像，只是为了他的社会名声和地位，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了解他吗？他明面上经营着凌风集团，从事的是正当的行业，但是他这是戴着一副好人的面具，背地里却干着伤天害理之事，我和你哥谈过几次，想让他回头是岸，自首坦白，但是每次都不欢而散！是的，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掌握到你哥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因为每当露出端倪之时，知情人就会因各种意外死亡，但是黑路走多了，总会暴露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林杰的话对何慧兰来说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她从来没有想到，她那温文尔雅，体贴入微，从小到大爱着她，呵护着她，给她遮风挡雨，给她幸福生活，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好大哥在林杰口中竟然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犯罪分子。
“这，这就是你一年多来对我不理不睬，冷漠的原因吗？”何慧兰怯生生地问道，此刻的她，愁绪百结，五味杂陈，有恐惧，有惊诧，有担心，有不安，有疑惑，但更多的是痛苦！
“不”林杰坚定地说道：“我和你哥毕竟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好兄弟，我不想看到他堕入深渊，一直想感化他，挽救他，但是直到一件事的发生，彻底让我对他失望了！”
林杰说着，说着，双眼中泛起了泪花，坚毅英俊的面庞表情肃穆，他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却说不出口的心里话，因为他不能，更不想去伤害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的心，但是这些心里话迟早是要说出来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更好地了断这份刻骨铭心的情缘！
“慧兰，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和你哥的感情，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所以我们不能……。”林杰话音未落，何慧兰已接过话茬。
“林大哥，你别说了，你和我大哥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对我哥彻底失望！”此时的何慧兰却突然异乎寻常地冷静了下来。
“唉！”林杰长叹一声说道：“这事你不会相信的，但我相信这事是你哥干的，慧兰，王叔是我们三人共同的恩人，他和我们三人毫无血缘关系，却视我们如同已出，如果没有他全身心的付出，就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他才是真正的好人，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林杰脸色黯沉，咬着嘴唇，表情痛苦，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叔不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歹徒杀害的吗？”何慧兰说到王叔时顿时十分悲伤起来，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拭起眼中的泪水，“林大哥，对不起，我失态了，想起王叔对我们的好，我就禁不住伤感起来。”
“是啊，王叔对我们的好，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王叔被歹徒杀害只是对外的官方说法，实事上他是被你哥派人杀害的！”林杰悲愤地说道。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吧，林大哥，你说啊，这不是真的”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何慧兰愣愣地看着林杰，梦魇般地带着哭腔在喃喃自语。
林杰站起身子，缓步走到窗前，窗外阳光正好，蓝天白云，天高地阔，林杰望着苍茫大地，遥想王叔，心中悲愤，怒火满腔！
何慧兰也站起身子，走到林杰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哥把王叔当成亲爹一样，怎么可能会杀害他呢？我不信，我不信！”
“慧兰，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女孩，又生活在阳光之下，你是无法看到黑暗处的罪恶的，我相信人之初，原本都是善的，但是后天的环境会让人丧失人性，泯灭良知，一个人为了名利、金钱、地位、权力等各种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人性的可怕，我今天向你坦然说出这些，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是王叔的死彻底警醒了我，让我彻底死了心，不再对你哥抱有丝毫的幻想！”
何慧兰是个外表柔弱而内心却是十分坚强的女孩，此时的她已从刚才的震惊和激动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一个重大的决定在她心中兀然形成，她看着窗前林杰高大的身影，情不自禁地伸出细长白嫩的玉臂，从后面轻轻地环抱着林杰的腰部，俊俏的小脸蛋依偎在林杰宽大厚实的后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林大哥，你爱我吗？”依偎在身后的何慧兰吐气如兰，柔声细语地问道。
就在何慧兰温柔一抱的刹那，林杰只觉浑身一震，一阵清新淡雅的幽兰之香隐隐袭来，林杰不禁心头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心中荡漾开来。
“慧兰，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爱你！”林杰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但，但是我们……。”
“别说了，林大哥，只要你真心爱我就够了。”何慧兰截断了林杰的话语，心中一暖，轻声说道。
短短的一句“只要你真心爱我就够了”，何慧兰虽然柔声细语，并无任何责备埋怨之意，但林杰心中不禁一阵揪心的痛楚，一种痛彻心扉的自责！
林杰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的那个令他此生无法忘却的仲夏之夜，王叔、他、还有何凌风、为何慧兰庆祝20岁生日，几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大口喝着酒，高声聊着天，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屋子里洋溢着欢声笑语，洋溢着快意幸福。
王叔整个晚上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三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年轻人，男孩英俊，女孩俏丽，林杰和他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何凌风事业正稳步上升，何慧兰也已考上大学，他由衷地感到了十分满足和幸福，本来毫不相干的4个人因为命运和缘份成了一家人，在他的辛勤努力下，这个家充满了希望和美好！他虽然终身未娶，孑然一生，却可了无遗憾了！
他有些苍老的面庞上始终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三个年轻人不断地向他敬酒，感谢他给了他们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付出是多么的值得啊！
多年的养育，王叔对他们三人的性格脾气早已是了如指掌，林杰内敛稳重，责任心强，何凌风锋芒外露，敢闯敢拼，何慧兰温柔娴慧，心地善良。
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和念想，那就是林杰和何慧兰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从平常的点滴小事中看得出两个年轻人虽已暗生爱慕，但是按照两人的性格，谁也不会主动开口。
今晚，借这良辰美景，他想要了却这一桩久藏心底的心事，说破这事，促成这桩天作好事，之前，他将此事告诉何凌风，想不到何凌风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何慧兰20岁生日这天，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意外！
酒过三巡，喝得正酣，突然王叔拍掌击节，口中喊道：“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喧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三人不由自主地看着王叔，何凌风心中明白，窃笑着向王叔作了个鬼脸，林杰和何慧兰满脸懵懵地等待着王叔的下一句话。
王叔因喝酒而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开心幸福的笑容，只见他清了清喉咙，慈祥的眼神爱怜地注视着林杰和何慧兰，直看得两人心中毛毛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王叔。”林杰和何慧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只听得王叔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是兰儿20岁生日的好日子，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我这个当爹的要宣布一件我们家的大喜事！”
林杰和何慧兰两人更是感到莫名其妙，除了何慧兰生日之外还有何喜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何凌风，只见何凌风正襟围坐，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不由得又将眼光转向王叔。
“我宣布”只听得王叔高声说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林杰我儿和兰儿我闺女正式喜订婚约，至于何时结为夫妻，们俩自个商定！”
王叔此言一出，林杰和何慧兰两人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王叔说的“大喜事”居然是他俩的婚约，两人几乎同时羞涩地低下头来，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屋里一时悄无声息，安静了片刻，何慧兰抬起头来，偷偷地瞟了林杰一眼，正巧林杰也偷瞟过来，四目对视，两人又赶紧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王叔，你真坏！”何慧兰故作娇嗔：“我不和你们玩了。”嘴上说着，却又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地看了看身旁的林杰。
“哈哈哈”王叔和何凌风几乎是同时大笑起来，“怎么？我的宝贝女儿不满意这桩婚约？如果不满意就当我没说！”王叔故作玄虚地说道。
“不、不、不，我，我王叔，你，你又在欺负我！”何慧兰顿时手足无措，一时话塞，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好不着急，精致的小脸蛋上弥漫着窘态和焦急！
“哈哈哈！”王叔和何凌风两人又同时仰头会心地大笑起来。
“好吧，看来我的宝贝女儿是没有意见啰！林杰，你有意见吗？”王叔又看着林杰说道。
林杰一时有些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王叔，“嘿嘿”地傻笑着。
何慧兰真心希望林杰能爽快地答应下来，看到林杰那副傻样，心中有些着急，瞪了林杰一眼，细嫩的小巴掌轻轻地拍打了林杰脑袋一下，嗔道：“你快说啊，快说啊！”
这时何凌风站起身子，走到林杰和何慧兰的身旁，一手握着妹妹的一只小手，一手握着林杰的一只手，而后将妹妹的手交到林杰手中，双眼炯炯有神，盯着林杰，说道：“哥，我要你握好慧兰的手，握好一辈子，不离不弃！”
林杰握着何慧兰那柔若无骨的细嫩小手，心中激动万分，这时林杰已恍过神来，看着身旁娇艳如花的何慧兰，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慧兰，不离不弃，一辈子！”
“好，好！”王叔又鼓起掌来说道：“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到时候我一定要让我的兰儿风风光光地出嫁！”王叔的一句话羞得何慧兰忙抽出手来。
的确，林杰和何慧兰自小青梅竹马，心心相映，两人早已互生情愫，灵犀相通，结为夫妻本是自然之事，素不知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才短短的几年时间，往事还历历在目，但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所有的美好都已烟消云散，特别是王叔突遭不幸，天人永隔，更使得林杰不得不作出此生最艰难的抉择——解除和何慧兰的婚约，他只能将何慧兰深深地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承受着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尽管这对林杰和何慧兰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公，但是林杰别无选择，因为何凌风已不再是当年的何凌风，他们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