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劫后余生
林漠的伤感只持续了几十秒，很快就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她。
应急保护室虽然有平衡保护，但是无论游艇在海面上是什么角度都会保持舒适的直立向上，可是外部剧烈的震动令她难以正常站立。
她准备先找个安全带把自己捆好时，c9更快了一步，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坐到角落的座位上，一条安全带裹住了两个人。
机器人还一本正经地解释，“如遇突发状况导致保护室失灵，我能在最短距离救援主人。”
林漠的旧记忆里也有这种时刻，虽然没有救援这么烂的借口，丝毫不影响有人似这般从背后将她拥紧在怀里，理由是反正一起死就不要讲究太多了。
那时候她不太懂少年令人窒息的拥抱是为什么，只腹诽他是怕死。
现在她突然有点懂了，大概只是不舍。
战场前线，永诀的机会比拥抱多，在一起的时间仿佛填满了她的每一寸光阴，又短暂到只有瞬间灿烂。
“我突然有点想他了。”
林漠有点感叹，如果小章鱼在她还能找它问点情报，现在她身边只有一个疑似掉线，动作充满可疑细节的机器人。
她喃喃自语，“这次要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然后……”
机器人的程序里面有相关规定，它从善如流地问，“然后呢？”
然后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c3到底是小队长本人还是他的基因培育的十几世代孙，按照他的出身，他擅自冲到前线牺牲，父母一定哀痛欲绝，也说不定会培育个他的替代品。
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其后十几代繁衍下来，才有了c3。
林漠突然泄了劲，她轻声问：“你说，假如c3不是我的小队长而是他的几十代孙，我这岂不是也太过分了……能不能把他气活过来。”
机器人依然逻辑严谨，“主人，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人类不该有气活过来这种情况吧。”
应急保护室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雷暴，此刻终于安静下来，仪表显示位置已经偏离了风暴中心，目前处于海平面以下三百公尺。
游艇大概率是沉了。
急救信号早已经发出，暂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大自然制造的厄运面前，人类的力量毫无用处。
林漠在机器人的怀里松弛下来，“说不定出不去了，万一我死了，你帮我和c3先生说，他蠢死了。”
机器人似乎有点为难，沉默了半晌才解释，“主人，我无法传递攻击性语言。”
“那我好好说……嗯……帮我谢谢他。”
紧张过后的松弛最容易令人昏昏欲睡，不过也许是应急保护室为了提高人类的生存可能性，默默释放在狭小里的促眠气体起了作用。
接下来的一段奇怪经历，林漠不知道自己是幻觉，还是在做梦。
应急保护室突然暂停了工作，c9抱着她跃到外面去，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离奇的环境。
四周并没有人工照明的光线，满天星光洒在周围，面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宏大宫殿，极远处有若有若无的仙乐飘来，令人目迷神醉。
她从c9的怀中挣扎出来，下意识地沿着鲜花铺就的甬道，站在宫殿门前。
两扇大门自动打开，似乎在邀请她入内。
宫殿内部也没有照明，星光从四周的窗户里透进来，朦胧可以看到辽阔的宫殿尽头，高台的王座上，似乎有人正在望着她。
邀请她。
走近一点。
林漠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进去。
宫殿里没有人，又似乎有无数双热切的眼睛在看着她，有人热烈，有人欢喜，有人嫉妒，有人痛恨，有人怨伤……
但是她没有回头路，踏上高台的刹那，她听到有人说，“过来。”
林漠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她也立即失去了意识。
海上风暴没有任何可以制止的手段，不能预报，不能管理，只能等它自动消失。
这一次的雷暴特别奇怪，破坏力最高点后三十多分钟完全衰减，消失在海面上。风停雷隐，晴空万里，海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应急管理局的飞艇赶到时，已经有一艘路过的游艇在现场营救了几人。
负责水上营救的应急管理中队队长南方晴，带人到游艇核实情况并登记幸存者姓名时才发现，游艇的主人正是魔鬼医生凯利·奥克！
南方晴与凯利·奥克没打过交道，只是“魔鬼医生”的名字如雷贯耳，她心里吐槽之余，也给队员们发了暗号，让他们尽可能避免与之直接冲突。
获救的人里还有一名柳氏集团的职员柳序，南方晴见他半死不活地摊在地上，凯利·奥克正在亲自为他检查，一时有点为这个落水美人感到恐惧。
听说这位魔鬼医生背地里做些不正当的勾当，治病手段别说高明了，连“一般”都称不上。
“看那边！”
船舷边上有人遥遥指向远方，海面上载浮载沉的是一个硕大的白色圆球。
应急保护室！
立即有人分析出来遇难的游艇加载有这样的应急保护室，应急事务管理局的成员立即行动，谁知凯利·奥克的人不知中了什么邪，早就有人奋不顾身地冲过去营救了。
凯利·奥克优雅地向南方晴点了点头，“抱歉啊，海上遇险，援手是优秀公民应该做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
南方晴心中疯狂咆哮。
应急保护室被拖回来后验证安全，c9抱着昏迷的林漠从里面轻盈地跃出来。
凯利·奥克缓缓走近，他伸臂想接过c9怀中的林漠，没想到对方转向南方晴，声音平静无波，“半小时后可能还会再有一次雷暴，请通知这一水域所有人尽快撤离。”
南方晴正想反驳，没想到自己的腕上终端已经发来了“主脑”的推送：三十分钟内撤出该区域，倒计时开始。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伴侣机器人的提醒先于“主脑”通知的情况，然而她的腕上终端显示这个机器人来自皇室事务管理处，她立即觉得不足为奇了。
凯利·奥克拦在c9面前，阴森森地轻笑，“这位女士正在昏迷，需要医生急救。”
c9抱着林漠轻轻巧巧地一避一让，从他身边走过，“她不需要，请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凯利·奥克反应也快，拂向林漠的手指间挟了幽蓝的薄刃，没想到c9稍微一沉肘，划在了它的胳膊上。
用于人类的毒刃划在机器人身上，只留下了一道白印。
c9瞥了他一眼，“我的涂层有点贵，账单稍后会寄送给您的。”
“好啊，恭候。”凯利·奥克怪笑出声。
他向同伴发了暗号动手，没想到他背后的海面上突然伸来一条巨大的触手，搭在游艇边缘上猛一发力。
这是才破坏过渔业公司巨轮的海底怪物！
所有人惊惶失措，反应快的还拔枪射击，反应慢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游艇倾覆。
无论是魔鬼医生还是应急管理局的队长，无论是才救上来的柳序还是收到信号准备发难杀人的奥克家族成员，瞬间都摔进了海中。
慌乱之际没人注意到c9抱着林漠，超能金属护盾变形成为一片扁舟，悠闲地选了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使用伴侣机器人的微型能源核心驱动？
不，令扁舟飞驰而去的，是潜藏在海底的触手怪兽。直到岸边还有几十公里，水域浅到藏不下它巨大的身躯，才瞬间消失，一只巴掌大的蓝色小章鱼从海水里伸出触手扣着c9肩膀跃上来。
机器人与小章鱼选了一个奇怪的低频音波交代，仿佛海边的风声。
小蓝：「你带她探访至高神殿了吗？」
c9：「她不想接受真相，我很苦恼。」
小蓝：「用不用把她的记忆继续屏蔽掉？」
c9：「……她的脑域开发度好像又有提升了，估计你屏蔽不掉了。」
小蓝：「真是麻烦。」
c9：「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小蓝似乎是厌倦了固执的交流对象，摊薄了身体像贴纸一样吸附在林漠的手臂上。
唯独留下c9，它平静地联系卫璿，“安排到以下地址展开营救，倒计时现在……还有十五分钟。”
它这是出于机器人程序的正常做法，给的是海上游艇倾覆的位置，没想到给林漠惹来了一桩几乎致命的麻烦。
林漠低烧昏迷了三天，在c9的坚持下，卫璿没有找医生来给她看病，而是准备了一些治疗发烧的药物给她用。
林漠醒来之后，眼珠看到守在她旁边的c9，轻声说：“我好累啊。”
c9标准化笑容及祝福语，“恭喜主人战胜了病魔。”
“我的意识世界好像不一样了，能帮我搜索一下关于精神力、意识世界这类的内容吗？”林漠望着c9，语声虚弱，态度坚定。
她之前私下曾让卫璿搜查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知识。
她在低烧昏迷期间，发现自己踏入的意识世界除了更真实之外，似乎可以生成建筑物了——按她的意识，要求生成，又转瞬间毁灭。
她记起c3曾经在永恒战场那个世界里给她看到的森林与小屋，她的世界很快也就随着她的愿意生出了密林与小屋，随即又快速坍塌。
意识世界的构建需要系统的指导，而她只有一个路径。
“好的，主人，请稍等。”
c9很快就搜索到了几个被标记为绝密的论文，推送给了林漠，阅读完毕立即销毁的那种。
论文部分大作者是卫玉衡，小部分作者的名字都有点陌生，不在林漠熟悉的范围内。
这些论文给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