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雄主义的罗曼蒂克

    “最近状态都还可以。”我摆弄着桌子上的签字笔，敷衍地应答着。

    “有没有遇到让你开心的人或事？”

    “有啊，你想听的话，等会我们边吃边聊？”被激起倾诉欲，我双眼像星星一样冒了金光。

    朗禾穿着白大褂，纤细修长的手里托着资料表，时不时抬头看我两眼。

    “也行。那最近没有抑郁或者情绪过激对吗？”

    “嗯嗯。”我点头。

    心理咨询的疗程结束，朗禾换了身偏休闲的西装西裤，与我肩并肩走出诊所，选了一家西餐厅吃晚饭。

    这家餐厅里有一架钢琴，常有人在这里兼职弹琴。不仅仅是挣点零花钱，也有女生在兼职于此是为了想借机被发掘，攀上有点小钱的“成功人士”的枝头。

    我切着三分熟的牛排，泛着银光的餐具在肉上印出一道深红的血痕，鲜嫩的汁液顺着伤口溢出。我叉起一朵西蓝花，蘸上酱料，塞进嘴里，刚准备说话，却发现朗禾正对着那架钢琴的弹奏者出神。

    白色的贴身小礼服，镶了钻的高跟鞋，瀑布般的长发，温兰的双手流畅地在键盘上舞动。悠扬有力的琴声从她葱葱玉指下倾泻而出，使整个餐厅都弥漫在宁静惬意的氛围中。

    尽管只见过她几面，我却迅速认出了她。她温婉如兰的气质，确实让人一眼难忘。

    她怎么在这里？思考的火花刹那被点燃，我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想认识？”我吞下西蓝花，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盯着朗禾。

    朗禾摇摇头，目光与我相撞。“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我咧嘴笑道，“你还记得我暑假和你说过的何然吗？那个我高中一直暗恋的人。”

    “当然，他让我们的治疗更加顺利了嘛。”

    “我最近和他有实质性来往了。”

    朗禾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明白我怎么突然像大变了性情，把这样心结一样的执念轻轻松松地解开。

    “是吗……”朗禾低下头，盯着桌子上的牛排。

    “那很好啊。说不定努力一下会有火花呢。”短暂的沉默后，他重新仰起头和我对视。“真是怀念啊，还记得高中毕业时你一开始还那么青涩害羞，现在都变得那么勇敢了。”

    胸前的牛排被刀叉一块一块地肢解。

    “是啊，经历了那种事情，能不变么。还好当时有你在。”

    我凑上前，对他扑闪扑闪眼睛。

    朗禾无奈地揉揉我的头发，“叔父那边还好吧？”

    “挺好的，我最近还托他办了件事情呢。”

    “什么事情？”

    “不说啦不说啦，吃饭吧。等会都冷完了。”

    我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吃起来。

    吃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来。我仰头示意朗禾，拿起手机便向洗手间走去。

    温兰仍然在弹琴，在柔和灯光的照映下，她的发丝仿佛在发着光。她弹琴的模样像一幅静止的油画，只有跃动的双手打破时空的寂静。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走向温兰，撑住钢琴台，好像在说着什么，随即温兰摇摇头，仍未停止手上的动作。我站在远处，只能看见他们的双唇翕动，却无法听见他们的交谈内容。

    钢琴声戛然而止。

    我看见中年男人在怒吼，温兰慌乱地向后退，却差点被椅子绊倒。

    场面趋于混乱时，一个男人缓步走上舞台，刹那洁白的灯光笼罩了他全身，宛若救世主一般。

    朗禾皱着眉，握住中年男人举起的手。

    看清是他后，我回头，一声不吭地走进洗手间。

    仿佛门外的喧闹与我无关。

    新消息：学校突然安排了一个采访工作，现在你方便回学校处理一下吗？

    没有犹豫。

    我：十分钟后，马上到。

    走出洗手间，我发现餐厅又重回宁静安详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温兰仍在钢琴前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它的悦耳声响蔓延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我走出来，朗禾像没事人一样朝我挥挥手。

    “珍惜桃花，学校有事，我走了。”

    我平静地看向他，知道他明明是见义勇为，我却还是因为对方是温兰偷偷闹小孩脾气。

    “这次你先付，下次我请。”

    拿起包，无视身后朗禾的喊叫，

    我蹬着小皮鞋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