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拜师学艺
钟宴京走后的四年间,唐绾妤先是养蚕产丝,接着是纺织成丝绸,开丝绸庄。如果能学会裁剪成衣,那这一行,从头到尾,唐绾妤都能控制在自己手里,省去中间环节,无论是质量还是效益上,就都不用担心了。
邹月如是汴京城最有名的裁缝师傅,年轻时是宫里专门为官家和各宫贵人制衣的匠人,技艺高超,手法了得,如今年纪大了,就在西城的宅子里养老,一些知道她又想学技术的姑娘托关系找门路才能进到她府上学习。
唐绾妤大概是她们中唯一一位没托关系拜师的。
她拿出了自己纺的丝布给邹月如看,老太太眸光一亮,朝她会心一笑,本以为老人家会欣喜答应,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拒绝。
一边的玉玊愁眉让唐绾妤去求钟老太太,可唐绾妤要强,不想钟家人知道她抛头露面的事,虽然她知道祖母一定会替她保密,可老太太年岁大了,身体也总是抱恙,唐绾妤不想麻烦她老人家。
她拦下邹老太太的马车,要一个机会,平等的机会。
邹老太太也不吝啬,随即抛出条件。
为了拜她为师,唐绾妤熬了好几个月的日子,才悟出老太太要求的裁剪方式,成功入师门,算起来,如今拜师已经有半年。
唐绾妤端起身边的茶壶,嘴对嘴的喝起来,随后道:“玉玊,就买在城西师傅家附近吧,这样也方便我日后的学习。”
唐绾妤的手里有一些钱,置办一间宅子不成问题,但要是有利于蚕宝宝的,空间就要大。
“这样的话会很不方便的。”原本养蚕就不是轻松的事情,如今又要跑的那么远。
唐绾妤倒是觉得正好,哪天沈清欢嫁进来,她也就不用整天看着她们恩爱。
那样的日子,她还不知自己能不能过……
“可以租辆马车啊,你不是一直嚷着去庄里的路远,要走半个时辰嘛,这下好了,车费我来付。”
玉玊小孩子的脸,终于见晴。
唐绾妤叫了辆马车去邹府,一只脚刚迈进内室的门就听到一阵骚动声。
“你们看,这张脸多英俊啊。”
“真是呢,我昨日都没买到,全被莫家那个老二给抢了去,她可真花痴。”
“抢也没用,这是我未来的堂姐夫。”
说话的是沈清欢的堂妹江芙伶,但也不算是夸夸其谈,毕竟唐绾妤的婆母林氏正在张罗着娶沈清欢。
唐绾妤路过时,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画像上的确是钟宴安。
不知道是不是太在意的缘故,唐绾妤根本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要不是她反应快,头就磕到桌角,后果轻重就不得而知了。
“看也没用,这是我未来堂姐夫。”江芙伶的语气很酸,还有几分的得意。
她原本就瞧不上唐绾妤,一直认为她明明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却偏说不是,十分的不合群,而且她人又漂亮,女人的嫉妒心一起,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唐绾妤缓和了心绪道:“你看就有用了?不知道以为要嫁他的是你呢。”
“你……”
“你什么你?戳中你心思了?”唐绾妤心如止水,仿佛真在说旁人的事。
江芙伶狗急跳墙道:“是你想嫁吧,日日盼着你那夫君死在外面,我看你是梦里戴花,长得不美,想的美。”
这会儿一旁的姑娘道:“唐姑娘的容貌没得说,若不是早早嫁人,怕是全京城的男子都得等着求娶了。”
她是看到了江芙伶伸出脚故意绊唐绾妤,看不过才抱不平的。
“嫁了人还想旁的男人,不是想的美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美,万一我的夫君就是你那未来姐夫,你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你……”
“你你你,除了你就不能有句我吗?”
“我……”
还挺听话。
江芙伶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又跟不上,刚想好要如何还嘴时,邹月如从门外进来,身旁跟着一位张嬷嬷。
内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唐绾妤也不再说话,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课后,其余五个姑娘都忙着收拾东西回府,只有唐绾妤还坐在位置上继续临摹花样。
倒也怪不得她们,都是大府上的闺秀,来学习的目的要么是为了练门手艺讨好夫家,要么是为了宫里的官家,烹茶、绣花、打马球和管家那些大宅院里的技艺,哪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会,如今已经拿不出手,若是会个别人不会的,就出挑很多。
只有唐绾妤跟她们的目的不同。
钟宴安常年在外不归家,她又跟钟王府分府别住,没有夫君要伺候不说,就连夫家那边的侍奉也省了。
至于管家,她不是不会,萧老太太教了她很多,真真是比亲祖母还要用心良苦。看她那几间管理的井井有条的铺面就知道,她不仅会管家,而且管的很好。至于翠竹别院,她以为那是家人,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背刺。
雪柏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唐绾妤一个人心无旁骛的画着衣样。
“嗯,画的不错。”
许是她太认真,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邹月如一身深红色襦袄和长裙,黑白相间的头发高高盘起,发髻光滑,一根不听话的头发都没有。
她站在唐绾妤的身边,淡淡的扯着嘴角,点头称赞着。就连她身边的张嬷嬷也慈眉善目的笑着道:“姑娘很像年轻时候的大娘子啊。”
唐绾妤刚要起身,被邹月如拦下,她坐到唐绾妤的前面,侧身看着她道:“你做你的,课上的东西你做的不错,实在是不像……”
唐绾妤一怔问“不像?”
张妈妈笑道:“当初大娘子看你细皮嫩肉,长得又太过俊俏,定是那吃不了苦的,虽然你拿来的丝绸确实很诱人,但还是拒绝你了。”
邹月如道:“的确,还是张妈妈说你的眼神睿智,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是个意志坚定的,所以你才会坐在这啊。”
唐绾妤起身行礼道:“多谢张嬷嬷。”
“是姑娘自己的主意正,这功劳我可没法抢。”
邹月如指着张妈妈“你看你看,张妈妈的嘴多不饶人。绾妤啊,我原本以为你今日会告假,毕竟你夫君回来了嘛……”
唐绾妤笑了笑,没说话。
汴京城虽说很大,但钟宴安是响当当的人物,一举一动,不用刻意去打听,传都传到耳朵里了。邹月如自然也就知晓些,她看破不说破道:“你要是不忙就替我办件事,全当是历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