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召见
处死一个宫女对于楚衍来说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最初见春晓时,她虽有不甘,但伺候她很尽心,没胆子干什么坏事。
楚衍好心提醒,这人却越走越歪,落得这个下场无可厚非。
她又不是善人,没耐心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
回宫以后,楚衍一直思索着如何下江南,她需要亲自查明一些事情。
虽然沈贵君可能知道,但她若是去问,沈贵君怎么可能告诉她。她那么狡猾,不可能傻到自己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
至于她的便宜母皇,她连见都见不到,更不可能去问了。
但此时,看着笑眯眯站在她身前的赵伟,楚衍眸色复杂。
“不知赵公公找我何事?”
“五殿下,是陛下有事儿找您。”
楚衍眉梢微挑。
真是稀奇,八百年不曾见她的母皇竟然主动要见她。
她不会觉得楚帝此时找她是知道她把牌位藏起来这件事。
楚衍笑笑:“赵公公,不知母皇找本宫何事?”
赵伟态度恭敬:“老奴不知,五殿下,请跟老奴走一趟吧。”
楚衍只得作罢,披上狐裘便跟了上去。
楚帝此时没有议政,而是在自己的寝宫。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楚衍看到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枇杷树,繁盛的枝干比朱红色的围墙还要高。
楚衍不得不注意,因为这偌大的院落铺满了青石砖,中间就围了这么一棵树,还是一棵大树。在没有一棵树的院落里就很是突兀。
观那树的寿命,至少也有十几年了。此时枇杷树的叶子还没长出来,光秃秃的,很是冷清。
赵伟见楚衍停了下来,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棵枇杷树。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楚衍一眼,“殿下在看这棵树吗?
楚衍没应,赵伟自顾自说道:“陛下的院里这么多年就长了这么一棵树,还是枇杷树,平日里宝贝的紧。”
他似乎生出了无限感慨:“殿下别看这棵树现在丑,等到春天抽了枝,发了芽,便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等到五月份啊,这树结的枇杷便熟了,黄灿灿的,比宫里的供应的枇杷还要清甜。”
楚衍收回视线,也看了一眼赵伟,杏眸里兴味盎然:“公公想说什么?”
赵伟陡然撞进那双黑色的眼眸,那里面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他一时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摇了摇头,笑着道:“老奴只是看到殿下在看这棵树,恰巧知道这棵树罢了。”
在赵伟的指引下,楚衍进了楚帝的寝殿。
她没有休息,而是在桌案前批阅奏折,时不时抵唇低咳几声,并没有在意。这人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
楚衍想:楚帝虽然疯,但于政务上确实很勤勉。不过她那身体看起来怎么比上一世要差了许多?
“陛下,五公主来了。”
楚帝点点头。
赵伟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龙体金贵,还望陛下爱惜自个儿身子啊。”
楚帝摆了摆手,赵伟只得无奈地退了下去。
楚衍给她行了一礼后,便站着没再说话。
楚帝搁下笔和奏折,看也没看楚衍就来了一句:“楚衍,你怎么还没死?”
自从牌位被偷,楚帝便开始发疯,回宫几天,她好像疯得更厉害了。
楚衍感觉有些好笑。
这么多年来,这个便宜老娘从未单独见过她,好不容易约见了一次,开口就在咒她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仇人,不是母女。
她装作茫然无措,随即露出伤心的神色,嗫嚅道:“母皇,您想儿臣死吗?”
楚帝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楚衍,平静的眼眸蕴含着冷漠与疯狂,她恶意满满道:“这世上没有人待见你,你早就该死了啊,为什么还要活到现在?”
楚衍心中迸发出冷意,看着楚帝离她离她越来越近,有一瞬间,她想掐断她的脖子。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番回合下来才按耐住杀人的想法。
“儿臣也不知,可能是儿臣命比较……贱吧。”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
楚帝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她的话。
“楚芸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吧。”
楚衍没有回她,只是直直看着她,眼里连讶异都没有。
楚帝的语气越发冰冷森寒:“楚衍,你长得跟他那么像,看到你就像看到朕曾经的耻辱,朕巴不得你死。”
楚帝把将贵君比做耻辱。楚衍是江贵君的孩子,在她眼里是耻辱的印记。
这个帝王似乎忘了,她也是她的孩子。
楚衍除了长相和江贵君相像,性格却是一点没遗传到他。
她连装都懒得装了,冷冷反驳道:“父亲不是耻辱。”
楚帝眸光森寒地看着她:“那朕应该怎么称呼他?”
楚衍想到楚帝那晚对着牌位说过的那些癫狂的话,突然道:“你有试过相信他吗?你真的喜欢他吗?”
她连母皇都懒得称呼了。
楚帝眼神骤然变得狠厉起来:“朕还不够相信他?朕还不够喜欢他?事实摆在眼前,通敌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朕却选择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只是给他父族贬了官,答应了他那般荒唐的请求!”
楚衍斩钉截铁:“父亲不可能通敌叛国,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
“嗤!你那时候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知道什么?朕对他仁至义尽!”
楚衍:“仁至义尽到杀了他?”
这似乎触及到了楚帝的逆鳞:“他不该杀吗?朕生平最恨背叛!这世上的负心人都!该!死!”
她疯了。
楚衍面色讥讽:“你既然觉得他该死,那这么多年还在纠结什么?找我过来又是想说什么?”
楚帝死死盯着她:“他的牌位是不是在你手上?”
楚衍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
是失心疯胡乱猜测,还是知道了什么?一个牌位能给她逼到这种地步?破格召见她?
楚帝幽幽道:“朕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人会去偷他的牌位,除了你这个女儿。而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她的面容阴森如厉鬼,眸光很是瘆人。
楚衍装作惊诧,瞳孔微微扩大,带着茫然:“什么?谁的牌位,你竟然给父亲立了牌位?”她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楚衍是不会承认自己偷了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