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疑惑
楚衍摸了摸别在发上的梅花，伸出一只手将红梅接住，抱在怀里。
小姑娘都喜欢被人夸漂亮，没想到她也不能免俗。
“谢谢。”楚衍也不矫情，大方应答，笑得更开心了。
做过帝王的人都有种莫名的自信，自卑这种情绪早就淡忘了。
比如她也觉得自己生的好看，只是现在太娇嫩，若是英气一点就更好了。
……
楚衍又在傅云执的府上待了几天，实在是这里吃得好，住的好，还有俊男靓女陪聊，简直无可挑剔。
她不禁感慨，傅云执要是性子好一点，哪个姑娘嫁给他恐怕都很幸福。本人郎艳独绝，在楚国几乎一手遮天。家里没有难缠的妯娌和婆媳关系，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家庭关系简单地不得了。
傅菁听着她的感慨，笑得温柔：“说得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嫁给我兄长？”
经过楚衍的解释，她已经知道了梅林那是一个误会。但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情意。否则，她兄长那样冷情的人，怎么会耐心地陪着楚衍演戏，由着楚衍胡编乱造。
她可没见她兄长对谁这么特别过，那些喜欢他的女人，连三尺之内都近不了。送到他府上的女人，全都会原封不动地遣回去，可谓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如今她兄长已经快二十六了，傅府除了伺候她的丫鬟，就她一个女孩子，简直是寂寞如雪。外界见他不近女色，已经在传言她兄长断袖了！
楚衍一听情意二字，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她这人对情意无感，这辈子连成婚的想法都没有。
“我们不合适。”楚衍说得非常果断。
都是凉薄冷情之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两人原本聊的很轻松，傅菁突然正色来了一句：“衍衍，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此话一出，楚衍愣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你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傅菁其实是看楚衍不开窍，想点拨几句她，让她看一看自家的兄长，比如，来一段甜甜的恋爱，撮合撮合他们。
哪知道楚衍真的认真地思考起来。上一世她要权力，要皇位，不择手段，眼里只会衡量价值，到后来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可爬上皇位以后又觉得不过如此，皇位冷得瘆人，她陷入了巨大的空虚和迷茫之中，上一世她看似有目标，其实过得浑噩。
这一世，她想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可身处局中，她又怎能真正置身事外。躺平只是逃避的托词罢了。
傅菁被楚衍突如其来的严肃认真吓了一跳，她担忧道：“衍衍你怎么了？”
楚衍突然冲她一笑，像是领悟了什么：“你说的对，菁菁，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就因为时日无多，更有想要的东西。
父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越来越清晰。已经糊涂了一辈子了，还要继续糊涂地过完这一世吗？有些东西总要弄清楚才好。
她唯一的温情都在那尘封的尚且年幼懵懂的童年。
她想，她要当年的真相，她要还他清誉。楚衍不相信她的父亲真的会与人私通，他是那么温柔的人。
当年父亲被处死，家族被贬，母皇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却没为她沉冤昭雪。
她以为杀了母皇就算报了仇，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弑君杀亲，将所有的人都杀了个干净，总归里面有害过她父亲的人。
楚衍从没深究过父亲被处死背后的原因，逃避蒙混了一辈子。
没深究不代表她不想。
看着楚衍越来越坚定的眼神，傅菁有些呆滞：“啊，你想要什么？”她总觉得楚衍要说的话并不是她引导的方向，也不是她期待的结果。
“我要我父亲被处死的真相。”
傅菁眸色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孝顺。
现在的小姑娘太多沉溺于情情爱爱，很少像楚衍这样不被情爱困扰的人了。
楚衍像是彻底想通了，笑着握了握傅菁的手，真诚感激：“谢谢你，菁菁。我打算回宫了，现在就去向傅云执辞别。”
说完，她便披上狐裘，起身走了出去。
“啊？”傅菁心中忍不住一跳，仿佛还坐在云里。她这是把人开解走了？希望她的兄长不要怪她说错话……
……
楚衍上一世在傅府待过很长时间。对傅府轻车熟路。经过正堂时她随意瞥了一眼 却蓦然顿住，忍不住停了脚步。
只因为本该摆放物件装饰的位置放了一尊佛像和香炉，香炉里插满了已经燃过的香。看得出供奉他的人很虔诚，每天都给佛像上香。
楚衍忍不住讶异。这傅府的主人只有傅云执和傅菁。而傅菁如果想放佛像，傅云执肯定不会同意的。
因为傅云执从不信神佛，也不敬神佛。甚至对鬼神一事嗤之以鼻，讳莫如深。
她突然想起好几次靠近，傅云执身上都有淡淡的熏香，很像佛香。
这尊供奉的佛像只可能是傅云执自己放的。
这一世的傅云执变化太大了，不仅是对楚衍的态度上，还有这匪夷所思的行为。
楚衍想，或许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说不定还能嘲笑一下傅云执的迷信。
找了一圈，被告知傅云执在书房。
楚衍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上一世，她经常出入傅云执的书房，已经习惯了。
蹲在外面的姜一辛错愕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姜一易：“你不拦着她？主子的书房岂是随意便能进的！”
姜一易幽幽道：“主子交代过，五公主可以随意出入傅府所有地方，包括书房。”
姜一辛瞬间感觉自己跟吃了一坨屎一样，他瞪大眼睛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养伤的时候。”姜一易目露同情。
姜一辛整个人都不好了，面色痛苦：“啊！主子怎么能如此纵容这个心机叵测的女人！我不同意！”
一定是这女人趁他养伤钻了空子！迷惑了主子！在姜一辛看来，楚衍的长相也就那样，还没有傅菁好看。
姜一易：……
看来主子打了自家弟弟二十杖还是太轻了，姜一辛这榆木脑袋依旧稀里糊涂。
楚衍踏进书房的时候，傅云执手上没有停，似乎正在画一幅画。
她凑近一看，正是后山的梅林。
“好画！”楚衍忍不住称赞。
都说傅云执画技一绝，一幅画价值千金，无数名门雅士抢破头。不过傅云执很少作画，楚衍上一世也没见他画过多少画，只是有兴致的时候才会画上一幅。
她还开玩笑让傅云执给她画一幅画像。
那时候傅云执怎么回她的来着。
“你不合适。”
当时表面装乖巧的楚衍心里把傅云执骂的狗血淋头。不画就不画嘛，不合适是什么鬼！只差说她不配了！
不过，现下看着这幅梅林，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大抵是傅云执还没有画完。
受傅云执影响，楚衍对画作也有几涉猎。她认真揣摩了片刻，到底还差什么没画呢？
突然灵光乍现，一下子明白过来。整幅画虽然惟妙惟俏，却空而散，缺了主体。
可能是被楚衍火辣辣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了，傅云执搁置了画笔。
“怎么不继续画了？”楚衍有些疑惑。她还看的意犹未尽，期待他把画画完呢。
傅云执眸光闪了闪，平静道：“暂时不画了。”
楚衍表示理解。傅云执对画作要求高，可能此时缺了点灵感，就暂时停了笔。
她打量了一下书房，跟上一世布局没什么变化。只是墙上多了很多画，都用白布遮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窥探不到一丝画作。
还有成堆散落的画卷，都卷了起来。
楚衍暗自震惊。这一世傅云执灵感这么多的吗？？？这画作都堆满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