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个可怜的女孩
高锦云含着眼泪说：“我爸爸和妈妈正在闹离婚，今天我放学回家，他们吵得很凶。谁也不理我，也没有做饭，我饿着肚子离开了家。在街上转悠了很长时间，我越想越伤心。”
程明亮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买桶方便面来。”
几分钟，程明亮买来了一桶方便面，泡好。递给高锦云，说：“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大人的事，你也管不着。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如果我出面没有什么作用的话，你就来学校住，不能因为他们的事而耽误了你的前途。相信老师，把心放宽。下晚自习回家后，也别理他们，关门睡觉，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乎你？”
第三节课，程明亮把文丽春叫到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地问：“这一学期，你好像心事重重，又是极力遮遮掩掩，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文丽春迟疑不决，欲言还休，最后言不由衷地说：“我没有事，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用成绩来说明一切。”
“你想用成绩来证明自己？难道你读书是为了别人高看你一眼？你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别藏着掖着，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
“我，我相信您，我可能上不了大学了？”文丽春突然委屈哭起来，一副孤独无助的样子。
程明亮拉开抽屉，扯了两张餐巾纸，递给文丽春，说：“文丽春，说一说，看看老师能不能帮得上你。”
文丽春抹一下眼睛，展颜一笑，眼睛还噙着泪花，说：“是我家庭问题，那是一个没有温暖的家。从我出生开始，我的爷爷奶奶及爸爸都不喜欢我。他们不喜欢我，只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不能传宗接代，是一个赔钱货。弟弟出生后，他们更是没有多看我一眼，我变成可有可无。妈妈也把心思全部放在弟弟身上，百般痛爱，弟弟要什么就买什么，很少满足我的正当要求。自从弟弟出生后，爸妈没有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我从小到大基本上穿表姐们不要的衣服，常常受到同学们和表姐们的讥讽。上初中以后，有了校服，我只穿校服。”
“寒假回家的第二天下雪，我妈妈叫我去菜地里拔萝卜扯白菜。路太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滚到水坑，我的棉校服湿透了。回家只好找一件棉衣穿着，哪知道我刚穿上那件棉衣，我四姑姑和表姐来我家看望我奶奶。我表姐看到我后，一脸不高兴地说：‘难怪我翻箱倒柜找不到，原来我最喜欢的羽绒服被你穿来了。’我姑妈见我尴尬，连忙解释说：‘去年冬天你没有穿，今年你又买了新羽绒服，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件羽绒服，就拿来给你表妹穿。’‘妈妈，你以后不经过我同意，不要随便把我的东西送人。’
“我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一个裂缝钻进去。我心里一阵阵难过，当场脱掉羽绒服，说：‘表姐，对不起！我刚穿上，不到三分钟。你拿回去吧！’我表姐嫌弃地说：‘你穿过了，我就不要了，我嫌脏。’
我勃然大怒，把衣服扔在凳上，拂袖而去。四姑姑生气地批评表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表姐说：‘我怎么了？她穿我的衣服还少吗？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姑妈不好意思久待，晚饭没有吃就回家了。
我发誓再也不穿别人的旧衣服。我围着一床毛毯，把我的棉衣洗干净。晾好衣服，我只能躺在床上。
我问妈妈要学校发给我的那一千元助学金，准备买一件棉衣。妈妈说：‘对不起，我把钱用来办年货了。’我四处瞧一瞧，家徒四壁，没有看见什么年货。不久我弟弟走亲戚回家，弟弟穿着一套新衣服和一双乔丹球鞋。原来我妈妈用我的助学金给弟弟买衣服了。我很生气，忍不住嚷了几句。我妈妈难过地掩面哭泣，我只能作罢。
过年时，五个姑姑每人都给我和弟弟一百元，我顺手把五百元夹在物理书里。四姑姑觉得对不起我，又暗地里又给了我二百元，我放在衣兜里。我天天足不出户，在家看书。我弟弟不学无术，天天往街上跑。初四那天，我做物理题，有一个知识点记不清楚。我翻开物理教材想温习一下，发现夹在物理书中的五百元不见了。我的房间很少有人来，一定是弟弟拿走的！
这五百元简直是我的命根子。我一下子像掉进冰窟窿，全身僵硬，浑身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读高中以来，我爸妈没有给我一分钱，我全靠学校发的四百元生活费度日。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早晨吃两个包子，晚上只能吃一块钱的袋装方便面。我为了节约钱买纸和笔，平时不回家，放寒假时，我已经身无分文，只好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一路寒风呼啸，飞沙走石，树枝张牙舞爪，如厉鬼来临，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一边跑，一边哭，哭自己命苦，哭世界如此不公……”
文丽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程明亮又扯两张餐巾纸，递给文丽春，忿忿不平地说：“我知道你好强不愿意借路费，为什么不叫你爸妈接一下？”
文丽春擦了一下眼泪，又展颜一笑，旋即悲悲切切继续讲述：“我没有手机，我爸妈从来不关心我的死活，所以我要奋发图强，离开这个家。生活苦一点也没有关系，我常常以范仲淹为榜样，我常常感叹自己比范仲淹幸运多了。范仲淹在常山醴泉寺读书期间，‘断齑画粥’，读书十分刻苦。只要能读书，能上大学，再苦再累，我都会咬紧牙关挺过去，但是我最后的梦想就要破灭了。
我弟弟拿了我的钱，我向爸妈哭诉。我爸爸维护我弟弟说：‘你弟弟不可能拿你的钱，你再找一找，就是他拿了又怎么样，照顾弟弟是你天经地义的责任。’
弟弟回家后，刚开始他不承认，看到我伤心难过，又是哭，又是笑。他承认只拿了三百元，并且指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