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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密诏刻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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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是皇太子,有些私爱也正常,你看这南内女官里,只要是没跟过朕的,看中谁就挑谁回去好啦。”藤椅上,上皇听了李纯的疑惑,不紧不慢地答复道。

    “那给你细细看,就在东厢的偏厅内,把帷幕给降下来,不得让人瞧见,不要作声,回去更不能对你父母说。”

    就在上皇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时,焦希望突然走入来,对他急切地说,皇太子车驾已到兴庆门处了。

    “怪不得高宫师从上都脱逃出来,就是为了举兵靖难。”

    “凶逆是谁?”

    “这女子,不喜在宫闱里,有姿色倒是有姿色,可天生穷酸相……”

    “韦城武也太过分,剑南两参知政事全是他兄弟、亲信,枢机院和宰堂也归他独霸,犹嫌不足,又想对襄邓出手,这天下难道就是他和高岳均分的?”于頔怒气顿时涌上来。

    上皇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不动声色地说:“她夫君和高三跑了,所以跑到兴庆宫来跪着哭,求朕收留,说要让你抓住,肯定要没入掖庭为奴的,朕可怜她,朕也相信你是绝不会如此做的,所以就暂且收留她。”

    就在李纯离去后,太上皇心有余悸地长舒口气,不会儿女学士宋若华从帷幕后走出,轻声告诉他:皇太子殿下看中两位年轻苗条的女官,用车驾载了回去。

    就在李纯紧锣密鼓筹办登基典礼时,襄阳城的军府中,于頔找到薛尚衍,苦着脸对其说:“枢机院那边有风声,说要罢某的节帅,征还归朝,改由枢机副使刘辟替手,为之奈何?”

    内容很简单,说的是隋炀帝杨广,如何陷害兄长谋取太子位的,又是如何弑父夺母的,在如今态势下,这幕世俗戏的目的及指向性异常鲜明!

    军阵事情薛尚衍不擅长,不过说起这个他可是行家里手,顿时来了精神,建言于頔:“令郎已与皇太子之女定下婚约,论起亲昵程度,太尉何能比得上少保您呢?宫中早向我这里传来密讯,其实替换这事,不要说其他各位中贵人,就是皇太子本人内心也是不赞许的,不过迫于太尉的压力,表面应允而已。”

    偏厅中,王承岳喜滋滋地用嘴唇点了下手指,然后又翻到贵妃出浴的那副绣图,不由得看得呆了:这书内的绣图,东市大毕家是花重金,请得西域来的龟兹、于阗画师绘的,走的是吐火罗、波斯的写实风格,而非中土的水墨写意风,只见画中的杨贵妃,形象宛若安西洞窟壁画里的出浴龙女,体态丰腴,发髻低垂,周围拂着云霞般的彩帔,绕着漂浮的粉色天竺睡莲,更衬托得她周体雪白,鼻梁高耸,奶房挺立饱满,脐眼上贴着花黄,眉眼略带些羞涩,似乎正对着小承岳,似嗔非嗔,似睨非睨,看得王承岳浑身都想是燃了火,面红耳赤,想要合起来不看,又舍不得,看了后恍如着魔,拿着书画,竖横把玩个不停。

    待到王承岳欢天喜地跑开后,上皇才躺在藤椅上,做半痴呆状。

    “大行皇帝中道崩阻,朕心实痛,不过见孙儿你如此仁厚,看来也该将社稷交到你手中。”上皇紧接着,就说这话来。

    “那外翁你还弄来这绣图版的作甚?”

    果然,《仁寿宫》一经演出,就取得了火爆无比的效果,不但兵院营地里演,汴州西里中演,转运院临水楼阁里也演,军卒们看,市井们看,过往商贾、官吏和文士也都在看,一时间有伶人不足的慨叹!

    “喜欢啊。”

    六月处,汴州军城处,各方船只车马云集,坊市内百姓们冒着酷热的天气,拥堵在木札前,手搭凉棚,看着其上张贴的文状,议论声鼎沸,有认字的军吏或文士代为朗读,原来这文状居然是大行皇帝生前密诏的刻印,“予若服食后遭遇不测,大臣可领外师入宫靖难也!”

    所谓世俗戏,和变文、参军戏完全不同,后两者的演员,是作为第三方角度叙述故事的,而世俗戏则要求伶人各自扮演角色,将戏文故事逼真地展示给观众看。

    “谢祖父!”

    而汴州军城的营房、兵院中央的市集,也搭起了高台,这次既不是比丘或比丘尼表演变文,也不是滑稽优伶表演参军戏,而是经淮西省衙里的黎逢之手,推出了全新的“世俗戏”,让军卒和百姓们坐在环绕高台的棚子下观赏。

    然后上皇对王承岳说到:“别看图,从头开始看字,所以说现在东都、西都的雕梓坊全不像话,明明该让人看字嘛,弄出这些图来相扰。”

    南熏门处,李纯直直走来,结果遇到当面群女官。

    “择选吉日,朕的脚足也养得差不多啦,到时朕也来太极殿,亲手将传玺交到你手中。其后,你尽量和高三和议,把江山重新聚合起来,这才是上策。”

    “是,是,孙是不会做出此事的。”

    猛然间,李纯觉得其间有位上点年龄的,格外眼熟。

    “年轻人嘛……”太上皇喃喃自语,对孙儿的此举表示理解。

    李纯惊喜,急忙对上皇拜下。

    女官们赶紧对他行万福礼,接着低头匆匆而去。

    听到此,上皇微微吃了惊,将书册交到王承岳的手里,对他交待:“这绣图版的你喜欢否?”

    “某有一策,可以保住山南东道。”薛尚衍接着就对于頔如此如此交待。

    黎逢的头场大戏,就是《仁寿宫》。

    “那还用说嘛……”转运院入通济渠的水面,数艘大船放平桅杆,正由纤夫们牵拉入漕渠,甲板上的竹蔑凉棚下,商贾和文人煎着茶汤,窃窃私语着,有人手里就拿着密诏的刻印,要顺着水路,将这些消息播散到各地:蔡水、汝水、淮水、汴水、泗水、山阳渎、江南河等等。

    “不,孙只是见其中位分外面善。想起来了,是在播迁奉天时,上皇身侧的妃嫔葛氏,然则上皇陛下不是让她出宫,自由配人了吗?”李纯忽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她当时出宫后,配的是其后兴元城固令李桀!”李纯陡然醒悟,然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望着上皇,哑着嗓子问到,“为什么,她又会回到上皇的身边……”

    “原来圣人是服食时被毒死的?”

    原本密诏只是君臣间的直通道,不能对外人泄露的,可高岳却认为非常时行非常事,就是要发动舆论力量,让全天下士庶明白自己起事的旗帜,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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