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贵妃挑拨
凌星洲先一步朝她抱了抱拳，说：“那晚之事，就如方才所说那般，别无二致。末将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凌将军……”
陆笙跟在后面追了几步，想问出心中疑惑，可凌星洲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疏离，转身阔步离开了璃王府，只留下心中有着无数疑问的陆笙愣在原地。
凌将军他……为何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
顾衍在原地沉默一刻。
本来，吉康来璃王府探望已经说明莲花庵之事建明帝对他和陆笙有了疑心，而且，恐怕不止是建明帝，只怕太子、南宫侯那边也都有了怀疑，所以，他本就为陆笙往后有些担心，如今……
顾衍想到方才凌星洲和她莫名配合默契，凌星洲走后她的神情又这般五味杂陈、复杂深深……
好不容易才挨过百骨枯藤毒发的顾衍，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翻涌。
“殿下脸色不好？可觉得哪里难受？”陆笙失神回头，看到顾衍眉头紧锁。
然而，见她关心自己，顾衍紧蹙着的眉心不仅没有慢慢松开，反而不知怎么回事，心头积压着的那股郁郁之敢愈发多了几分，他不发一言、不说一语，推着轮椅离开了，只留下陆笙摸不着头脑地愣在原地。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些人都不喜欢有话说话，全都跟闷葫芦似的？真不明白。
……
吉康回宫向建明帝回禀之时，建明帝在淑贵妃宫里小憩喝茶。
见到吉康神色略有几分凝重，似有什么要紧事，淑贵妃非常有眼力劲地浅浅一笑，对建明帝说：“皇上，这碗茶有些凉了，臣妾去为皇上换一杯您近来爱喝的雨前龙井可好？”
“嗯，爱妃去吧……”
建明帝很喜欢淑贵妃一直以来的谨守本分、没有半分逾矩，后宫里的众多妃嫔淑贵妃是最叫他舒心、最令他轻松惬意的一个。
等到淑贵妃退出去，建明帝才向吉康招招手，让他凑近些。
吉康在建明帝身边恭敬跪下，说：“皇上，奴才到璃王府打探清楚了，那晚璃王殿下与璃王妃会在莲花庵出现的确只是一个巧合……”吉康一五一十将他所见所闻还有凌星洲的话都说了出来。
“……”
建明帝深邃的眼瞳幽幽缩着，思忖片刻后再开口时语气里有几分诧异：“当真只是一个巧合啊……”之前塞外之行，太子误将老九媳妇认作刺客也是一个巧合。
可怎么老九、老九媳妇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身居高位的建明帝本能地猜疑起来。
吉康低头不语，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这可是关乎太子、关乎璃王甚至会牵连朝局的事，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轻易插嘴的。
“你啊你，当真是个老狐狸，行了，你先退下吧。”
建明帝自然知道吉康为何缄默不语，但，平心而论，也正是吉康和淑贵妃一样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才会信任他这么多年。
等到吉康退下之后，备受建明帝信任的淑贵妃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走了进来，她一个字也不问建明帝吉康和他说了什么，而是笑眼盈盈地为建明帝捏了捏肩膀，说：“皇上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是否沁润心脾、令人忧思尽除？”
建明帝浅尝一口，不得不说，淑贵妃泡的茶一向很合他的口味，如今这杯暖热相宜、茶味悠远的龙井茶更是将他所有的猜测、疑惑、警惕、小心全都熨帖平整。
建明帝再喝了两杯，心情更加舒畅，看着淑贵妃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爱意与欣赏，一下子，建明帝问淑贵妃说：“爱妃啊，苏荃被立为太子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爱妃是如何看待太子的，又是如何看待璃王的？”
“……”
淑贵妃闻言艳若桃花般的双眸立刻迸发出一抹精光，但几乎是瞬间，淑贵妃便收敛眼底光亮，分外老实地摇摇头。
她回答说：“皇上，后宫嫔妃是不能妄议朝政的，更何况臣妾久居深宫之中，对外界事事并不知晓，只知道太子殿下、璃王殿下全都是尽心尽力为皇上排忧解难、鞠躬尽瘁的忠义之士，别的臣妾就不知道了。”
“哦？忠义之士？爱妃是这样看太子和璃王的？”建明帝顺着淑贵妃的话继续往下问，显然不仅一点也不觉得淑贵妃议论储君重臣有何不妥，反而似乎还想多听一听她的想法。
淑贵妃愈发笑着摇了摇头，连说自己不知道，再三推阻，还是建明帝摆出皇上的架子，严命她继续往下说，淑贵妃这才谦卑地点点头，说了一声“是，臣妾遵旨”。
淑贵妃说：“这两日，臣妾听宫里面的人说起南宫侯爷罔顾君恩、大逆不道、炮制出莲花庵那等阴私不堪、勾朋结党、欺凌百姓之事。太子殿下一向与南宫侯爷往来密切，此事一经爆出，太子殿下不仅没有因为往日私情而为南宫侯爷巧言辩解，还亲自去了京师衙门一趟，不惧调查、自证清白，不叫自己所担太子之名受他人连累，辜负了皇上的隆恩圣心，而璃王殿下嘛——”
淑贵妃眨了眨眼，唇角隐隐勾起一抹渗人的冷笑，继续说：
“此次莲花庵事件要不是璃王殿下，哪儿能这么快查出涉案官员、揪出南宫侯爷这个幕后黑手。臣妾听说璃王殿下和璃王妃第一次前往莲花庵探查的时候，就带上了许多王府暗卫呢。璃王殿下不亏是曾经为大周抵御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的异姓王爷，哪怕璃王殿下不良于行这么多年，王府暗卫依旧个顶个的本事、能耐。好像……璃王府的二十暗卫就拿下了莲花庵近乎一百的护卫、打手呢！”
“……”
淑贵妃虽然每句话、每个字都在夸赞太子和璃王，但，本就心中有几分猜疑的建明帝听着她的这些话，脸上神色一点一点变得黑沉一片。
见状，淑贵妃眼底光芒更盛，鲜红的嫣唇一勾，笑得开朗灿烂极了，她说：“有太子殿下这样注重清誉，绝不辜负皇上隆恩浩荡的太子，有璃王殿下这样不管何种情况都戒备周全、暗卫精良的臣子，臣妾真是为皇上感到高兴。”
“好了……”
“皇、皇上怎么了？”
淑贵妃一脸的无辜。
建明帝脸色愈发黑沉了几分，如今别说是喝茶了，便是继续留在淑贵妃宫中都觉得有些扫兴。但，一开始到底是他让淑贵妃直言不讳的，如今，他若是反过来责备淑贵妃多少显得有些不合适。
想了想，建明帝只说：“朕记起还有一件要紧的政事要处理，就先回养心殿了，贵妃先休息吧，朕得空之后再来看你。”
“皇上！”淑贵妃恋恋不舍。
只是，建明帝如今心中所思越来越重、越来越深，起身甩了甩宽大的袖袍，阔步离开了。
淑贵妃好不“无助、可怜”地跌坐在宫中，直到确定建明帝走远之后，眼底的柔弱之色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见之令人惊诧的精明和谋算。
“母妃！”
一直躲在偏殿的海宁终于能出来了。
海宁将淑贵妃扶起来，拉着她的袖子，十分不解问：“母妃，你怎么还帮璃王叔说话呢？而且，莲花庵事发那晚，母妃你派去的人当真没用得很，只敢放箭射断璃王叔的腰带，陆笙那个家伙还是好好的，一点皮也没破！母妃，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解决了陆笙那个臭丫头啊！”
“………”
淑贵妃被海宁吵闹得不胜其烦。
她无可奈何般闭上双眼，摇摇头，再睁眼时，眼底全是对海宁的恨铁不成钢，她重重点了点海宁的额头。
她说：“你啊，究竟是不是本宫的女儿？怎么你所有的心思就只在那点情情爱爱、折腾一个小丫头上？海宁，母妃问你，就算真让你如意和凌星洲在一起了，就算陆笙那丫头当真再也不能出现在你眼前了，你就觉得高兴了？”
“不、不然呢？”
海宁不明白自己母妃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悦凌将军，自然就想要嫁给他；她讨厌陆笙，便想要给她以难看。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么？
淑贵妃摇摇头：“海宁！你是大周的公主，不是随便什么人家后宅里的小姑娘。你生来便有着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拥有天下无数人几辈子都渴求不来的钟鸣鼎食。可你若不是母妃女儿，你还能有现在的一切么？”
“母妃……我……”
淑贵妃见海宁依旧懵懵的，不再弯弯绕绕，而是直接说出关键：“海宁，你惠阳姑母是公主，你朝阳姑母、品阳姑母也是公主，可她们二人有何区别，你知道么？”
“惠阳姑母是父皇的亲妹妹，父皇登基为帝后，惠阳姑母便是所有姑母中身份最高、地位最高的长公主。而朝阳姑母、品阳姑母的日子便没有惠阳姑母那般风光了。”海宁答说。
淑贵妃点点头，“是啊，同样都是先帝的公主，如今却天差地别、完全不同。海宁，母妃问你，往后，你是想像你惠阳姑母那样，还是像你朝阳姑母、品阳姑母那样？”
“母妃，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