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建明帝猜疑
莲花庵之事影响巨大，京师衙门的人片刻也不敢松懈，三日之内就帮那些从莲花庵救出来的孩子们找到了他们各自的亲人长辈。
但，莲花庵之事还没有结束。
建明帝看着御案之上凌星洲上呈的折子紧紧拧了眉心。
莲花庵这般阴私之地，光是六部官员就有员外郎、郎中十数人以及左右侍郎四人牵涉其中，再加上鸿胪寺、大理寺等大小官员数十人等涉案，此事牵连之大、涉案之广，简直令人震惊！
建明帝自诩治国恩威并施、御下严苛，却不料，朝中居然有狼子野心之辈瞒着他弄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腌臜事来。
而且，更叫他心中震怒的，根据凌星洲呈上来的证据和口供，一手炮制出莲花庵事件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惠阳皇妹的丈夫，他一向信任有加的南宫侯——
南宫墨！
“砰！”
建明帝重重一拳愤怒砸到御案上，他沉声问吉康，说：“如何，朕让你派去南宫侯府的人查出证据了么？已经关押收监的南宫墨有何解释？”
吉康低头躬身，态度恭敬极了，小心翼翼回禀。
“回皇上的话，南宫侯爷什么也不认，只说自己与莲花庵全无关系，是受人诬陷、无辜受累。至于证据……宫里派去的御前侍卫的确在南宫侯府找到了一间隐藏严密的暗室，也从暗室里找到了印有莲花庵徽记的书信，不过书信上所载内容并不能证明莲花庵之事的背后主谋就是南宫侯爷。”
“对了，派人去南宫侯府搜查的时候，可曾对惠阳有丝毫的不敬啊？”建明帝还是关心自己的皇妹的。
“自然是没有的，皇上您一向礼重惠阳长公主，御前侍卫们要搜府的时候，惠阳长公主不信，挡在门前谁也不许进，侍卫们都是毕恭毕敬拿出皇上您的旨意等惠阳长公主接受之后再进的南宫侯府。”
吉康低头回话。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说不定正是御前侍卫们这片刻的耽误，给了南宫侯爷的人时间，让他们有机会把对南宫侯爷不利的证据损毁，他们这才没能找出多少关键证据。
“唔……”建明帝沉默一刻，深邃阴沉的眸子暗了暗，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说：“无妨，继续往下查。”既然从南宫侯府的暗室中找到了和莲花庵往来的书信物件，那么，南宫墨便一定不如他说的那般全然无辜。
凡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定要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还有，传朕旨意，那晚凌星洲在莲花庵里搜出的官员，无论品阶高低、官位大小，一律革职查办，并严查他们过去五年的大小事迹，但凡有枉法违逆者一并严惩不殆！”
“是！”
如此雷霆惩治，足以显示出建明帝对此次莲花庵之事有多震怒。
吉康低头应声，躬着身子正要退出去，面色凝重黑沉的建明帝又叫住了他。
“朕听说这次的事情，好像老九、老九媳妇也牵涉其中，老九还受了伤，吉康，你将朕的旨意传下去之后，亲自去璃王府看看老九的情况，问一问老九和他媳妇那天晚上为何会去莲花庵。”
建明帝不是傻子，南宫墨一向与太子交好，此次事件既然南宫墨牵扯其中自然多多少少也会和太子有些关联。
前不久，塞外之行，老九、老九媳妇就和太子好似隐隐有些矛盾，这次的事情若是再与老九、老九媳妇有关，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有个心眼、警惕一二。
“………”
吉康闻声愣了一愣，显然他没想到建明帝竟会隐隐对璃王殿下与璃王妃有所怀疑。
但，天子便是天子，无论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那都是不能违逆的圣旨。
于是乎，吉康分外郑重地恭身行礼，长长应了一声“是”。
从御书房退出来之后，吉康公公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布满了浓浓乌云的天空，在心中感慨一声：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
下午，吉康公公请了好几位太医一起来到璃王府给顾衍请平安脉。
只是，叫吉康没想到的是，除了他之外，凌星洲，凌将军也来了。
“吉康公公。”
“凌将军，这么巧，都来看望璃王殿下。”
凌星洲脸上神情是一如往常的森森冷淡，他摇摇头，说：“此次能发现莲花庵的阴私之事，多亏了璃王妃的帮忙，凌某前几日一直忙着审讯犯人，直到今日才有时间特地来拜谢璃王妃。”
吉康诧异一刻，“璃王妃？怎么，莲花庵的事和璃王妃有何关系？”
凌星洲语气淡淡回应：“这几个月，京城里一直都有外地客商小孩走丢之事，只是之前京师衙门的人找了许久找不到，便堆积在一起成了悬案。前几日，璃王妃携侍女外出时，偶然碰见了一位丢了孩子的母亲，璃王妃心底善良、不忍见母女分离，便特地找到凌某，让凌某帮忙留意线索。”
“说来也巧，京师衙门的人查了许久都没有线索的事情，凌某手下的护城兵倒是很查出莲花庵那边有异常。本来，凌某打算再查出些确切线索再仔细调查的，却不想，璃王妃一心想要为那母亲找到丢失的孩子，一刻也等不了，便和璃王殿下一块去莲花庵调查，这才将莲花庵的阴私事顺藤摸瓜全都揪了出来。”
“……吉康公公，凌将军？”
说话间，陆笙扶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顾衍从王府后院走了出来。
顾衍敏锐的视线在吉康和凌星洲身上一扫，心中稍稍一沉，已经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了，吉康是建明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这个时候不在宫中伺候却来到了璃王府，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但，下一刻……
顾衍余光瞥见，凌星洲一见到陆笙，他那如冰块一样的脸上竟在不经意间多出了几分……暖意？
陆笙见到吉康和凌星洲同时在这里也有些诧异，问了之后才发现凌星洲竟然在帮她打掩护。
“……要不是璃王妃关心那对母女，坚持让末将遣人调查，也不能将那么多无辜的孩童从刀山火海中救出来，末将在此谢过璃王妃。”
身形高大的凌星洲稍稍弯了弯腰，朝陆笙行礼。
“凌将军，你，你这……”
凌星洲忽然的好态度，叫陆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就在她诧异时，站在她对面的凌星洲忽而抬头一瞬，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一下子，陆笙不知怎么了，本能地就附和着开了口，说：“啊，哈哈，没，没什么打紧的，凌将军不必这般客气。救人嘛，是大家应该做的。我也是见那妇人白了头发，可怜得很，这才想帮帮她们。”
“原来……是这样啊……”
吉康探究打量的视线在陆笙和凌星洲身上来回一扫，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但，陆笙和凌星洲视线相交之后，两个人之间莫名配合默契。
将整件事情都归结于陆笙的一时好心。
再加上世人都觉得陆笙是傻子，若是旁人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妇人便那般奋不顾身定然会觉得奇怪，可这事儿落在陆笙身上好像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是这样了！吉康公公，你还不知道吧！我与那妇人的女儿，卫澜，已经成了好朋友了呢！昨日，我已经安排她们母女在京城住下，还为卫澜小姑娘请了章院判为师呢！”
“还有这种事情？”
吉康眼睛都睁大了，章院判那可是太医院的泰山北斗、杏林界数一数二的名医，多少大夫、医者终其一生都难以得到章院判的一两句指点，璃王妃竟让章院判去教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吉康公公，是这样的，今日章大人来太医院已经提及这件事了，从下个月起，卫澜就会跟着章大人来太医院药房做些打杂的功夫。”跟着吉康一块来璃王府的太医说。
这、这、这……
这确实是璃王妃这个“傻女”能做出来的事情……
吉康沉了口气，如此看来，璃王殿下和璃王妃发现莲花庵的阴私之事只是巧合，严格说来，全都归功于璃王妃的一片善心，或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
顾衍将吉康的眼神变化看得分外仔细。
见吉康似打消了戒心，顾衍这才眸光微凝，幽幽问说：“都是王妃胡闹罢了，让公公见笑了，对了，不知公公此刻前来璃王府所为何事？”
“啊，哦，是这样的，”吉康公公例寻公式般笑笑，招招手，让人送上好些人参、鹿茸这样的补品，说：“皇上得知璃王殿下在莲花庵里受了伤，皇上记挂璃王殿下的情况，就让奴才请来太医为璃王殿下请平安脉。”
“多谢皇上隆恩挂念，本王已无大碍。”顾衍说。
吉康公公坚持：“璃王殿下，还是让太医们为你把把脉吧，这样，皇上才会放心呐。”
“好吧。”
几位太医轮番为顾衍把了脉，给顾衍开了些医治皮外伤以及调理内里百骨枯藤之毒的药。
吉康在旁边再三观察，这才带人离开了璃王府。
眼见吉康公公走远了，陆笙松了一口气，她抬头重新看向凌星洲，张张嘴，正想问他今日为何会来，他又为何会帮她打掩护，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