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刘恩，你还没交数学练习册。我现在得去交给老师了，你直接给我吧。”李子然艰难抱着一摞习册，接着最高层的册子正了正眼镜。
刘恩瞥了他一眼，从杂乱无章的抽屉里翻找了好一会，才找着一本书皮因为不爱护而有些破碎的册子，递给了他。
“呃……那个我没手拿了，你要不直接放在最上面吧。”他看着刘恩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
刘恩懒洋洋连眼也不抬一下，不耐烦叹气出声，随意将练习册扔给他。李子然一惊向前探了身，才稳稳将本子接住。
本子叠在最上，歪歪斜斜的。一名路过的同班同学好心帮他扶正。
李子然嘴上答谢一声，却在刘恩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刘恩不以为然，拿出一面沾满了指纹算不得有多干净的小镜子，垂着头不乐意被人看到自己在照镜子似的，细细看着自己的眼睛，又用手拉了拉眼眶。
看了一会竟径自生气起来，重重将镜子扔回一片杂乱的抽屉，鼻翼因为快速起伏的胸膛微微扩张，本就不近人情的面孔因突然而来的戾气更让人避而远之。他单手手掌张开，撑在额头上，拼命地眨着眼睛。
班里坐着享受课间短暂休息时间的同学见此，皆轻声嘀咕。
刘恩用力闭起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愈发泛红的眼睛恢复如初。
他不再支着脑袋，松开手来，紧紧抓在帽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他很想扯下帽子砸在地上宣泄情绪，可他不能，他得靠着帽子来隐瞒他身体发生的一些可怕现在。
他又向下压了压帽子，想要遮住眼睛，盖住整张脸。
周五的下午总是美好的。三五成群的同学或正经背着书包或随意领着包袋，勾肩搭背说着天南地北走出校园。
这周轮到筱月见值日周五教室大扫除，她已经清洗湿润了拖把，就待负责扫地的同学完成他的任务自己便能开工了。
她守着拖把倚靠在课室后门，不时探头有模有样视察扫地完成程度。
她低垂着头，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指甲。
“筱月见。”
她闻声抬头，是晏柏。
红日平西，橙色的光泽晕在少年身上，收拾得洁净的校服在温煦下散逸出暖而淡洗衣液香味。清隽眉眼宛若水中月，触手可及。
筱月见看到来人，俏皮将五指张开放在耳畔附近，单挑起一边嘴角痞笑与他打着招呼。
“这周轮到你值日？”晏柏对着她手里的拖把扬了扬下巴。
“嗯哼，对啊，”筱月见又朝教室里张望了一下，“我在等人把地扫干净了。”
“你要等我一起去公交车站啊？”筱月见略微抬头，对上晏柏低垂的眼帘。
晏柏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单挑起一边眉毛，少年意气地说：“是啊，不然呢？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拖地？”
筱月见抿着嘴角笑笑，梨涡浅浅诉说着谢意。
“我自己来就行……啊，他扫完地了。我去工作了，你等我一会啊。”
她拿起拖把杆，将拖把头半悬空在空中，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
晏柏站在窗外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筱月见一丝不苟地拖着地，偶尔停下来将额前遮了视线的碎发别到耳后，柔顺乌泽的发被简单束起，随着她低头，长长的马尾斜披在皎白的脖颈上。她不时与仍留在教室里坐着其他卫生清洁的同学搭话，笑靥如花。
晏柏双臂交叉换在胸前，也不觉得看她看得无趣，竟觉得看她潜神于一事的娴静也可以怡情悦性。
走廊尽头出现一人，是尚未离校来看看同学们打扫卫生是否结束了的班主任。
她远远就瞧见了晏柏，其味无穷地笑了笑，和他客套了几句话。无非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晏柏礼貌地回应着。
过了些时候，筱月见也算是完成了她这周的值日。重新将卫生工具放回原处，拿齐物品，唤了晏柏一声便一道走了。
筱月见踮起脚尖看见班主任走进教室里，轻声问道：“老师刚刚和你说啥啊？”
“也没啥什么，就随便问了几句最近学习上的事。”
“那她……”
筱月见支吾半天，不等她说完晏柏轻快开了口：“她知道我在等你。”
筱月见哦了一声。听你这语气，还挺得意？她抬眼偷偷看了晏柏一眼。
“和你说正事，”晏柏严肃了起来，“我这几天又去过后门那片竹林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不妥。但不能保证那害猫的人会趁着周末这两天学校人少的时候再次下手。”
“那你是想……我想想啊，难道你想周末这两天回学校？可是学校周末并不对高一高二学生开放呀。”筱月见目光如炬。
“是啊，所以周六是不太可能回来的。”
晏柏不动声色站在她的左侧，挡住一名急匆匆下楼险些撞了她的人。
晏柏好像料定她会这么说，从容不迫：“但是周日晚上我们可以提前回来。反正学校并没有禁止高二住宿生必须留到星期一早上回校。”
相反，学校乐意看到住宿生周日晚提前返校，美其名曰，学生们可以早一日进入学校生活调整状态。
“对呀，”筱月见豁然打了个响指，“那就说好了，周日晚上见。”
“嗯。”
先解决完残忍杀猫的问题，再观望观望刘恩是不是被恶灵侵扰了。真希望这些事都能如愿得到一个完满落幕。
夜晚墨色淋漓，不见星光。凉风习习，黑暗中的叶子像暗潮一样慢慢涌动。路边零星几盏路灯贡献着明光，为偶尔来往的二三行人指路。
“晏柏，你说咱俩是不是回来得太早了，还是他今天不会出现呀。”
这样静谧的环境让筱月见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声音，空出手来轻挠裸露的脚踝。她等得有些不耐了。借着夜色的掩护，蚊子又悄悄地接近。
筱月见心中郁闷，南方的蚊子可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营业，都不带休息的。
“再等等看。”晏柏出声安抚。
路灯吸引了不少喜光的小飞虫，乌泱泱地绕着灯泡炫舞。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等到了一个可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