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屋外阳光璀璨，晴空白云正好。
筱月见走在学校校道上，感受着微风拂过肌肤，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抬起眼睑，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晏柏，又一个没忍住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晏柏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窥视的目光，只是在她面前向来放松，骤然被她这么戳在腰间软肉上，也是被惊了一跳。
她讪讪收回了手，摆出一副乖巧模样。这般样子让人瞧着只觉她是调皮，不舍得重话呵斥，更遑论是晏柏本人了，是没可能因着一点小动作责怪她的。
他几不可闻地窃笑。
筱月见甩动着双臂，心情看来很好。嗯，这回真是多了。脸颊却是有些稍稍发烫，大约是天气原因所致吧。
她关怀道：“你的伤伤在了哪里呀，伤口严不严重啊？”
“不是多大问题，就手臂这里被划破了，不疼。骨头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晏柏露出伤痕让她看着。
筱月见伸手欲要碰一下，停在半空又了收回去。觉得自己这样显得过于刻意，又假装不经意挠了挠额头。
她这样扭捏动作，让晏柏觉得好笑。他眸子炯炯发光，诉着笑意。
迷迷糊糊的，真是叫人欢喜。
校医室内，早有几个同学排队在等待校医就诊。他们坐在室内准备的椅子上，等的无聊的，便和其他同学小聊几句。
筱月见张望了一下忙碌着的校医，身侧走来一名校医助理。
“小同学是哪里不舒服吗，现在这里坐一下吧，洪医生还得在忙会。”一名年轻女子温声细语，招呼她到长椅坐下。
筱月见摆了摆手，指着晏柏：“医生我没事，我同学他手上有些擦伤，就想消个毒。”
“这样呀，”那助理转身去了药房，再出来时拿了一瓶碘伏和一些医用棉签，“这是碘伏。我看伤口不是很深，你们自己用着就行。也不用排队耽误时间。”
筱月见谢过她，接下了她给的东西。
“晏柏，你先坐那边吧。”她指了指空着的椅子。
晏柏听话地坐下。明眸注视着她，只关注于眼前的她。
筱月见被瞧得有些羞涩。开玩笑！这么个大帅哥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自己哪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反正母胎单身至今的筱月见是险些被勾了魂的。
像蛊惑人心却不自知的男妖精。筱月见暗自嘀咕。
“你帮我。”
晏柏用的是肯定句。他料定筱月见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他知道她是个良善之人，做事向来多几分心软。两人才经历了火山汤海，自己又受了伤，虽然只是这不起眼的小伤口，她也定然心中后怕，自己也能更加轻而易举地得到她信赖。
他的判断的确没错。
她都不曾拒绝就应下了。
筱月见拧开药水瓶盖，将医用棉签伸入，沾满了棕褐色液体，轻轻地抹在伤口上，唯恐下手重了，不时掀眼观察晏柏的反应，口中不停询问。
他半弯着腰，并未刻意端着，整个人一副慵懒的姿态。他的心情很不错。
筱月见坐在他的右侧，一手抬起他那受了伤的手臂，动作轻缓地好似这不是只仅有零星小伤口、几乎完美的健康手臂，而是什么易碎的花瓶，须得轻拿轻放。
她的手是温热的，触摸在自己肌肤上时，轻飘飘软乎乎的。
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动作，晏柏忽得起了些坏心思——他敛目轻声吸气，手指头微颤。
“我把你弄疼啦？”筱月见顿住了手中动作，眼神里溢满了担忧。
笨拙的演技，却骗过了天真的她。
晏柏拼命压着就要浮出表面的笑意，蹙起眉，嘶嘶吸气，故作虚弱点头：“也不怪你，碘伏擦在伤口上本就会带来一些刺痛。你做得很好了。”
她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即便疼了也还是在安慰自己，他这样更会叫她愧疚的。
“那……那咋办呀，你要不再忍忍？反正也就剩几道小伤痕没消毒到了。”总归想不到该如何做来消除疼痛，就安慰了番。
晏柏：……这是什么直女发言！
自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这样做是想多贪一些关怀的。他依旧扮演着方才的姿态。
“好，”晏柏温和一笑，“你不用顾及我，继续就是了。”
他敛起眼睑，嘴唇绷着。
这副可怜见的模样让筱月见愧疚感更甚。只不过……他这幅娇娇弱弱的样子，有点让自己母爱泛滥啊。她似乎也因自己这念头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的亏晏柏没有读心术，若是知道她心头所想，怕是会满脸黑线。我故作柔弱引你怜惜，你却想当我妈？！
筱月见继续为他消毒，只是这次多了些不同。檀口吹气，给伤口带来丝丝凉意。
“这样好些吗？”筱月见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自己添上小伤口时，凉风总是能很好带走心头烦躁，凉意也使得伤口不至于因为上了肌肤让血肉直接暴露在而火辣辣地疼。
她满脸认真，晏柏愣是呆住了。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晏柏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他不禁憋气，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可遇难求居于森林深处的精灵，唯恐自己呼吸重了一分便会吓跑了她。胸膛里那颗跳动着的心愈加活跃去来。
他是没想过筱月见会这般的，他原本也只是想再多听几句漂亮话罢了。谁知她竟做出这般亲昵动作。
真是要命，自己这是刨大坑埋自己。
他别开视线，假意眺看校医在做些什么：“这样挺好。谢谢你啊。”
“那就好那就好。”
筱月见嫣然一笑，明眸皓齿，颇衬得整个人明艳。
她这般美好，倒让晏柏觉得自己有些小人算计了。不过也纠结不过一会，又享受在这难得片刻里。
“好啦，都消毒过一遍了，”她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中，“你小心别碰到。”
这就结束了吗……他还有些留念。耳根染了点绯红，指尖抚过，有些微微发烫。
筱月见将碘伏返还回去，两人就要离开时，正在和洪校医交谈的学生蓦地抬高声量吓了筱月见一跳。
他们回头看了过去。
那是个戴着帽子的男生，一顶渔夫帽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头部，眼睛处也因为帽檐的关系落了一片阴翳。身型瘦长，皮肤过白，或者说是不健康的白皙更为合适，是种脆弱的白，如同那欲崩的皑皑雪山。他的神情有些焦虑，双手放在膝盖中，不断来回搓着。
“同学，你既然觉得你头发脱落得很严重，又不肯摘下帽子让我看，那你让我该给你些什么治疗建议呢。”洪校医双手叠着，耐着性子和他交流。
“医生，就是……不看头发，你直接和我说说我该怎么做、吃些什么药就行了。”那男生不依不挠。
洪校医捏了捏鼻梁。这般不配合的学生……很久没见了。
她叹气：“头发掉得严重有很多原因。或许是你不良生活习惯所致，或许是你的坏心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又或许是你的头皮出了问题。”
“我呢，暂时也只能建议你是保证充足睡眠健康饮食合理运动。至于旁的，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瞧瞧。毕竟校医的设备比不上医院，如果真有问题，早发现也可以早治疗。”
“医生不给我开些药吗，可是我掉发真的太严重了……太严重了。”
那男生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眼睛放空，囔囔自语。
筱月见都觉得校医要翻白眼了，却还是耐着脾气好声劝着。
男生大约是明白了求助无望，浑浑噩噩从校医办公桌前椅子站起，垂着头颅离开。
他好像封闭了自己一样，走路也不躲避，直直撞向晏柏，一句抱歉也没有说出口，离开了校医室。
筱月见啧了一声，有些不愉快皱眉。
“他撞到你的手了，我看看伤口没被他撞出事吧。真是的……这人怎么这样啊。”
晏柏嘴角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估计他是因为太伤心了才这样，没必要太纠结而生气。”
他一面为筱月见替自己打抱不平心生愉悦，一面又不免好奇那奇怪的帽子男生。
筱月见鸦睫扑朔，心头生出柔情。心畔，一只蜻蜓轻盈点过水面，绘出了浅浅涟漪，虽如米粒之珠，却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晏柏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叮咚——系统能量恢复80，现在开启链接第二个宿主功能。宿主链接中，请等候……”
筱月见裹紧了软绵绵的被子，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早点休息吧。
她阖上眼帘，准备脑补个小故事伴随着自己入睡。困意渐渐袭来，她的身子愈加放松。
阳台门猝然而起的响声让她一个激灵收回了踏入梦乡的脚。
门板上不断有指甲刮蹭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显得尤其刺耳。
筱月见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呼唤系统：“778！778！你能检测一下门外那是什么吗，是恶灵吗？”
自己难不成一天内要对付两个恶灵？
【亲爱的宿主，你的778来啦。宿主不必担心，门外那个并不是逃跑出来的恶灵，只是受到恶灵世界影响自发成长起来的一个小小的鬼怪哦。】
【而且它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哒！只要宿主不开门它就没办法进来，宿主完全可以放心。】
这世界……到现在还没有崩塌也是个奇迹，鬼怪都能实现自足了。
那鬼怪似乎是找不到乐子，声响不一会就停止了，约莫是离开了又去祸害其他宿舍的阳台门了吧。
筱月见长长舒了口气。
“啊，对了，差点忘记问你了。778，你说为什么教导主任消失之后，这个学校没有人……表示点疑惑怀疑呀。”
这困扰她一个下午了。原本班上热衷于讨论主任今天又逮住哪个班哪位同学的那群人，甚至忘记了谈论过的事情。筱月见试图和他们聊起时，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是这样的宿主，因为恶灵逃脱了系统控制后，自行创造了这个供他们生存的小世界。然而恶灵并不是造物神，这个世界并不能像一个正常世界一样自动运行——这里需要一个支撑点。这座学校就是这个支撑点。】
“学校支撑着整个恶灵世界的运作。可以说除开这里，其他的地方都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这就是校外从未发生过恶灵事件的原因吧。
筱月见让系统接着解释。
【支撑点还需要继续工作下去呀，消失的恶灵就会被自动抹去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这样才能保证这里的一切平稳进行下去。】
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恶灵创造了这方天地，离开后一切痕迹却都不复存在。
【亲爱的宿主你好，778系统为您服务！】
晏柏真直板板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回想和筱月见在校医室里的相处，偶尔无声傻笑。这时一道童声打破了他的回忆。
778系统？这就是筱月见平日里口中的系统吧。自己怎么也能听到它说话了。
他模仿着筱月见在心中默读的方式，询问：“系统？”
【是的宿主！778很高兴认识你。778已经拿回了足够的能量，第一时间就来链接我的另一位宿主啦！】系统兴奋情绪异常。
“那，你现在是同时连通着我和筱月见？我们俩谁呼叫你，你都能听见？”
【是的呀，我亲爱的宿主。】
既然如此……晏柏唇线弯弯。
“系统，那以后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如果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告知筱月见，又没法在她身边时，可以拜托你代为传达吗？”
【当然可以！宿主可以吩咐778做任何事情。】
确实是个热情的。他总听筱月见叨唠系统是个自来熟，如今算是体验到了，ai也能这般有个性。
“幸苦了。”晏柏声音淡淡，感激之情却是真心实意。
【不幸苦宿主，这是778该做的。】虽然这个宿主话不如另一个宿主多，但是也不乏礼教，系统对晏柏好感度倍增。
如此一来，自己和筱月见在校时想说个话就也方便多了，不必再等两人都闲下来了。他闭上眼睛，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