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筱月见再次拿起放回桌上的规矩书，翻开空白一页。

    恶灵的蛇信慌乱在口腔里吞吐，脑袋上的脓包似乎也因为紧张绷得要炸裂了，它目眦欲裂，爪子对着规矩书的方向，想要夺回来。

    筱月见虽然恐于它臼头深目，但也没有躲开，心跳加速也直直站在原地。她不敢移动分毫，她担心后头潜伏着终于抓住时机的晏柏会因她的动作而误判了自己攻击的方向。她即刻将全心信赖晏柏，她没有信错，他并未叫她失望。

    晏柏冲上前来，右手紧紧抓着的碎瓷片狠戾地扎进恶灵的脖颈。恶灵受了疼痛，不得不分出心来对付这棘手问题。

    晏柏哪会叫它如意，他左手单手抓住那伤人的利爪，右手握住沾了血的碎瓷片狠狠抵着它的喉管，一个顺势将它压倒在地，同时右手不再简单用瓷片威胁它，而是张开宽大手掌，将它骇人的裂口紧合，瓷片也因为他的动作略微嵌入恶灵的脖肉里，粘稠的猩红血液顺着伤口流出糊在掌心。恶灵使劲挣扎着，晏柏用膝盖牢牢压住它动弹不安的大腿。

    恶灵奋力挣扎着，晏柏喘息声加重。

    “那么，”筱月见紧盯着垂死挣扎的恶灵，磨牙凿齿道，“我现在将对你进行惩罚。我也不会对你进行怎样惨无人道的迫害，毕竟你也短暂当过我的老师呀。”

    “就‘禁止头上生脓疮长相丑陋的恶灵出现于此’，你看怎样？”

    筱月见是真心觉得这恶灵的真身丑恶的，她极度嫌弃。

    随着她语音落下，空白页上一字一字出现几秒钟前筱月见说下的禁令。

    恶灵想要阻止，却是再也来不及了。它开始不断抽搐，破损的喉咙中发出尖叫，声带震动致使股股血液向外涌出。

    晏柏嫌恶地睨了一眼，确定了恶灵不再有反抗机会，身体的挣扎也慢慢减弱，这才停下手中的钳制。

    恶灵如同被抽空躯干，逐渐只剩下一副包裹着肌肤的骨架，原本不成人样的面容此刻更是丑态毕露，面颊深深凹陷。不多时，一道虚影游入规矩书中。

    筱月见手捧着书，漠然置之，那面若冰霜淡漠的样子，仿佛是魔鬼的审判者，无情却公正。

    待到她手中的书籍自动阖上，办公室终于重回宁静。书也在她手中没了踪影——让系统重新拿回了去。

    筱月见如释重负，手捂着胸口，出声喘气。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自己高估自己，害怕自己失败了，害怕……自己和晏柏就此交代在这里。

    她抬头看去，可是现在，自己和晏柏还好好站在这里呢。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连自己都感觉得到，这笑容算不上有多看，唇瓣轻颤着，因为饱含了太多感慨。

    她眼眶一热，咬着下唇想要忍住，却在看着晏柏走向自己时终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大坝倾斜而出，没个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

    晏柏顿住，脚步在她面前停下。她将头埋下，只能看到他的鞋尖。

    晏柏抬起自己那还算干净的左手，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做是否会令她困扰了，他这般想就这般做了——轻轻将她揽了过来，手掌轻柔抚摸她的头顶，耳畔低声萦绕，絮絮安慰着。

    晏柏有些心疼。她也本该在阳光下继续明媚的，无奈来了这里。她也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软弱无用，强迫自己勇敢起来才是第一要义。可离死亡这般接近，两人都是头一次，纵然是先前收服第一个恶灵时，也比不得今日，他能明白她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让她哭会吧。小姑娘也是憋得太久了。晏柏垂下眼睑，看着她因为哭泣微颤的肩膀，听着她压抑细密的低低啜泣哭声，心头紧了紧，只能不停摩挲着她的头无声安慰着。他不忍，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筱月见额头抵在了晏柏肩窝处，哭久了也觉得不好意思，手背随意在眼处抹了抹，不再依偎着他。

    晏柏察觉到胸前重量离去，左手也放开动作。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正好撞见他垂下的眼眸，那瞳孔中皆是担忧和关怀，一片柔软。

    像一只离了母亲糟了欺负的小鹿一样，让人禁不住想要给予她一切。晏柏左手就要抬起为她拭去压着眼睫的泪，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筱月见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带了些鼻音低声囔囔道：“谢谢你晏柏。”

    他轻笑出声：“那我也要谢谢你。你很勇敢。真的。”

    她抿抿嘴角，心头跃上喜悦。

    其实谁都知道，哪怕少了任何一方，他们都不可能如此完美地收服这难缠的恶灵。

    【亲爱的宿主，778也觉得你超级棒的哦！所以宿主你不要再哭啦，778听着宿主哭也是很难过的。都怪778弄丢了规矩书，不然宿主这次的收服会更加轻松的。】脑中一个稚嫩童声开口安抚着。

    “好啊778，你居然偷听！”

    在系统面前掉眼泪还被听了去，怎么想想也有些害羞。虽然……778的夸赞也挺让她受用的。

    系统带着愧疚和真诚道：【宿主，真是对不起呀。778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宿主收服完恶灵也没和778讲话，778有些担心宿主才贸然开放了功能。778平时可从来没有偷听宿主干什么的哦。】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筱月见的眼泪也快速收了去。晏柏看见她重新找回活力，也松气不少。从桌上的抽纸盒这取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着右手沾上的恶灵粘腻血液。

    正当筱月见想要询问这满柜子没了灵魂的原住民该怎么办时，那些拥挤着的人长大嘴巴，似乎是在用尽力气呼吸这最后一口空气，接着就化作了齑粉。

    “778，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柜子里的人化作云烟，两人面面相觑。

    【亲爱的宿主，因为恶灵被收服了，那么被恶灵吸收了灵魂的这些人自然也将自动被恶灵世界抹去存在。】

    筱月见唏嘘不已。不过这样也好过余生和这么多人共享一个空间狭小的柜子，算得上是种解脱吧。

    至于以后讨论的什么学校里一位教导主任消失了，而原本被抓去主任办公室的两名学生自己又回了班上这类话题，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谁又能相信是他们使得主任消失的呢。

    她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再次呼吸到了室外的空气。

    “晏柏，你的手肘那里有点擦伤，去下校医室消个毒吧。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有伤的。”

    说罢，她就上前拉扯着他离开。

    晏柏无奈弯起嘴角弧度，自己也就刚才撞着了有些痛，现在早就好多了，这样的小伤口就算自己不处理，等个几日也就愈合了。不过，既然她这么关心自己，又何必拂了她的好意。反正他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