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苏婉
苏婉问道:“那今日又是奉了娘娘什么旨意?说来听听?”
五皇兄支支吾吾了一会才找到借口回道:“当然还是为了姐姐的生辰,如今姨父姨母不在京中,自然由我出面筹办最为合适。”
苏婉道:“你前日已经奉了妤妃娘娘的旨意送来了礼品,心意已到,这生辰之事就不劳皇弟操心了,毕竟我现在是你的皇嫂,这叔嫂之防还是要避避嫌的。”
五皇兄怒道:“什么皇嫂!你是我表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会是我的表姐!”
苏婉没再理他,而是转身向我问道:“七妹所来何事?”
我瞧了眼五皇兄,见他表情愤怒,不像伪装,不由心中吃惊,这五皇兄对苏婉倒是情真意切,不过皇家规矩多,人多嘴杂,如今叔嫂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表姐弟也是要避避嫌的,不然被外人传了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味道,俗话说人言可畏。
不过这毕竟不是我能掺和的事,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转头若无其事的对苏婉说道:“嫂子,我是奉母后之命,给你送来些生辰礼品,这是清单还请过目。”
苏婉道:“母后有心了,母后身子一直不好,还惦记着儿臣,真让苏婉感到愧疚,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我道:“今日精神就不错,说了不少话,一直嘱咐着让我来看看皇嫂,说生辰之事不能马虎,一定要办得风光才是。”
苏婉道:“如今边关战事不断,宫中母后身体又欠佳,作为儿臣的哪还有心思去办生辰,母后心意苏婉心领了,但这生辰之事还是不办为好。”
我道:“皇嫂忧关国事,当真难得,只是不知北方战事如何了?我这身在后宫,所知之事甚少。”
五皇兄没等苏婉说话,抢先说道:“北边还算稳定,虽然北冀多次挑衅,但有护国军在都没讨到便宜,只是西边不太稳定。
最近听闻朝中议论,西庆余孽正蠢蠢欲动,说他们还有皇族血脉留存至今,正打着西庆公主的旗号在招兵买马,父皇也很是头疼。
如今护国军征战在外,京中已无兵马可派,只好急调西北的韩家军前去平叛,只是这西庆公主不除,即使平了叛军还会又起。”
我心中疑惑,西庆公主?从左敬被刺时的那把匕首,系统已经给出了分析,那的确是西庆皇室之物,不过应是男子佩戴。
如果西庆还有皇族留存至今,那也应该是位皇子,怎么会是公主?难道是为了隐藏真正的身份,才借一个假公主之名,来拉拢西庆残部?
我问道:“那可知这西庆公主身在何处?可在西边的叛军之中?”
五皇兄摇头道:“这就是奇怪之处,听细作传回的消息,这西庆公主并不在叛军中,而是隐藏在别处,只通过令牌调动军力,不过根据抓获的叛军士兵说,他们是见过这西庆公主的,想来她的确是还活着。”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了一个猜想,宫中的巫蛊之术就与西庆有关,后宫中还有西庆人在活动,会不会有靖国的贵族在背后偷偷的支持他们,暗中勾结,让她们在宫中捣鬼,迫害皇族?
苏婉见我沉思,出声打扰道:“朝中之事自有能臣处理,我们还是不要妄谈国事。七妹妹难得出宫一趟,可要四处走走?”
我停止思考忧心的说道:“母后身子一直不好,臣妹哪有心思到处去逛,一会就会回宫,照看母后。”
苏婉道:“妹妹真是孝顺,我这刚好从南献商人那得了一支南珠,妹妹回宫时正好带上,也许会对母后的身子有所帮助。”
我道:“嫂子有心了。”
苏婉笑笑起身离去,应是命人准备南珠。南珠为南献国特有的大补之物,因产量稀少,所以特别珍贵,尤其年岁越久滋补效果越好,一般为南献皇室专用,很少流落民间,苏婉能从南献商人那买到一支实属不易。
见苏婉出去,房间中只剩下我与五皇兄,我对五皇兄谈不上多么熟悉,平时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今日也是一样,五皇兄见苏婉出去,就没了与我说话的兴致,好像只有苏婉在时他才有心情聊天。我也不想去找他攀谈,就站起身随意在房间中溜达,用以打发时间。
房间中的摆设相当考究,每一件都是难得的精品,可以看出苏婉对这个房间很是重视,将府中珍贵之物尽数摆入。
我走走停停,逐件细看。身为曾经社畜的我,并没见过这些古时的艺术品,按理说我应该分不出这些东西的好坏,可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记忆,我竟然能从这些珍品中看懂一二。
等走到一处角落,看到这里摆放着一幅女子画像,画像被挂在柜后不太显眼的地方,看着并不太受主人重视。但我却觉得奇怪,这幅画像看纸张已经有了些年头,虽然保护的很好,但起码也是三四年前所作,但画轴,挂件都是新换之物,而且都是上品。
如果是不受重视的画像,苏婉也不会将它摆放在这里,更不会花大价钱来装饰。又看向画像处,画上是位女子,穿着粉衣罗裙,不是宫装样式,女子很年轻,脸上洋溢着自信,带着微微的浅笑,其样貌与苏婉相似,只是性格看起来更为开朗一些。
如今的苏婉总带着淡淡的忧伤,不像画中女子,明媚阳光。在画像下还写有诗句,看笔体应是画像之人所留,字迹工整大气,带着踌躇满志,似是男子所写。
我正看着出神,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见是五皇兄走近。他站在我的身旁,也看着那幅画像,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问道:“这是皇嫂?”
五皇兄“嗯”了一声。
我道:“皇嫂年轻时和现在的性格不太一样啊。”
五皇兄道:“是画像这人水平不行,把表姐都画丑了。”
我好奇的问道:“你知道是谁画的?”
五皇兄道:“还能是谁,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呗,十足的小人,白瞎了这西庆上好的画纸,惯会用这些勾引女子的下作手段。”
我还想继续追问,苏婉已从外面回来,我和五皇兄只好先回到座位坐好,五皇兄显然不想去提刚刚画像之事,我也不好直接去问苏婉,只好随便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离去。
出了苏婉居住的别院,坐在回宫的马车中,想着那幅画像,总觉得不太简单,苏婉如此重视这幅画像,又将其隐藏在角落中,这显然是不想让外人注意到,而自己又喜欢得不行,才将这画像摆在雅室内,供自己每日观赏。从画像上的整洁程度,也不难看出,定是有人每日仔细清扫,定期保养才能将三四年前的画像保养如新。
而五皇兄又对这作画之人这么痛恨,足见此人在苏婉心中的分量。虽然我答应了付察在羽翼未丰之前不去调查苏婉,但如今线索就摆在这里,如何不勾引着我继续追查下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着,就像我此时的心情一样,激烈的做着挣扎,一边是付察的叮嘱,一边是对案情的调查,不知应该倾向哪边。
如今系统发布的任务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所知的线索少之又少,如果真要等到付察建功立业有了自保的实力,再去追查,不说还能不能找到线索,就是这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计划,就足以让我却步。
不如先收集一些不触碰到那人底线的线索,有了对周围人物关系的了解,也方便日后找出幕后之人,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无头绪。
我打定主意,看了看马车中的夏晴,不知她对苏婉之事了解多少,就出声问道:“夏晴,你可知苏婉的事?”
夏晴笑嘻嘻的回道:“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我皱眉道:“所有。”
夏晴笑道:“奴婢所知不多,看看能否帮到殿下。苏婉江城人,其父是苏富,江城首富。其母王氏是妤贵妃的姐姐,在妤贵妃没进宫前,就嫁给了苏富,育有一子两女,苏婉为长女,从小勤奋好学,是有名的才女。
妤贵妃在宫中得势后,苏婉才被从江城接到京师,苏富不想将苏婉随便嫁给寻常商贾,就想走妤贵妃的门路,在京中寻一世家公子或是皇亲国戚结亲。
苏婉也是傲气,自持才气过人,自然看不上寻常的世家公子,妤贵妃做了几次媒都没成,立誓一定要找一个才学家势都能配得上她的人。
这一拖就是几年,苏婉经常出席京中的各种聚会,尤其是考验才学的,渐渐的也在京中闯出了才名,尤其是她的诗句,在赛诗会上一度让各世家公子小姐们汗颜,无人可以比肩,如果不是最后三皇子出手,那年的冠军定是苏婉莫属。之后就被三皇子的母妃瑾贵妃看中,推荐给皇上,由皇上赐婚,嫁给了适婚年龄的太子殿下。”
我听完皱眉问道:“就算苏婉有些才名,但其父只是一介商贾,怎么能有资格与太子哥哥结成连理,就算有贵妃的推荐,父皇也定不会同意。但为什么最后却同意了?而推荐这事的为什么不是妤贵妃,而是三皇兄的母妃瑾贵妃的推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的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夏晴道:“这个听说,当时苏婉与三皇子关系密切,因两人都有才情,惺惺相惜才得到瑾贵妃向皇上的推荐,没想到皇上竟然立刻就答应了,下令赐婚。”
我惊道:“立刻就答应了?都没问过母后?”
夏晴道:“是,赐婚后皇后娘娘才得知消息,曾去找过皇上,但圣旨以下断然无法更改,娘娘也没有办法,只好认了这门婚事。”
我听完才恍然,难怪母后一直不得意苏婉,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不过观察那幅画,我总觉得苏婉心中应该还有一个心爱男人,会是谁呢?太子哥哥?五皇兄?还是三皇兄?又或是别人?
我思索了一阵,转头又问夏晴道:“你可知苏婉在没大婚前,可有心仪的男子?”
夏晴想了想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时苏婉经常出入诗会,论堂等学术之地,这些地方女子本来就少,加上苏婉才气逼人,应有不少公子追求,会有心仪的男子存在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奴婢大胆猜想。”
我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说道:“我知道了,在外切不可乱说。”
夏晴见我明白了她的暗示,就笑着对我说道:“奴婢晓得。”
我没有再说话,随着马车的摇摆,静静的想着心事,夏晴与我应该是想到了一处,就是瑾贵妃的推荐,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可疑,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那就是三皇兄与苏婉互相爱慕。
瑾贵妃看不上苏婉的家世,才出此狠辣的计策,将苏婉推荐给太子哥哥,好断了三皇兄与苏婉之间的念想。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父皇会同意这门婚事,太子哥哥身为靖国的储君,在他身边的太子妃怎么能是苏婉这样的家世,虽然苏富是一方富甲,但在朝中是万万说不上话的,如何能帮助太子哥哥登基后稳定朝势?
这其中只有两种解释,其一就是苏富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只是一方首富,很有可能暗中已将手伸到了朝堂之上,通过贿赂,培养,操纵等手段实际控制了不少朝臣,才能让父皇同意这门婚事。
但如果苏富当真这么有势力背景,那瑾贵妃也不会将这么一个强大的外援推之门外,从现在对三皇兄的了解,他是极具有野心的,恐太子之位他已经惦记了很久,如有这么有实力的老丈人支持,那太子之位就唾手可得。
三皇兄不傻,瑾贵妃同样狡猾,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