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暂歇
泽田天歌沉默地站在树上，看着下方那人。
是笹川谷雨，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四周，看来是并没有发现自己。
怎么会是他？她心想。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开口叫他，却在下一瞬间感到背后一凉，一股阴冷的风从他们身后刮过来，而一阵黑烟正蔓延至笹川谷雨的脚下！
泽田天歌眼睛猛地睁大，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一张符咒凭空而出，飞快冲向笹川谷雨，同时，她喝到——
“雪童子！拦住他！”
笹川谷雨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刚想抬头，一阵寒冷的气息传来，同时一袭刀光闪过，直冲着他的身后去，他下意识抱紧了脑袋，只听“铛”地一声，有什么金属碰撞在了一起，震得人脑袋发麻。
而等他再抬头，泽田天歌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未等他反应过来，她站在他前面，又甩出几张蓝色的发光的纸，和那阵黑雾碰撞，黑雾消散后出现了几个人形。
那是几个类似于动物又不是动物的生物，他们形似动物，却可以两只脚站立着，他们穿着奇怪的服装，甚至拿着武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笹川谷雨头脑发蒙的同时感到背后有些凉凉的，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站在自己前面的人。
“小天，这是什么东西啊”
而泽田天歌冷眼看着面前的妖怪，同时在心里默数。
二，四一共七只，她一个人对付的话绰绰有余，而根据时间，迪诺才离开酒店没多久，不排除他会追回来把她抓个正着的可能性，而且现在
她侧头看了看笹川谷雨，心道他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算了，总之
“雪童子，带着他离开这里，我来殿后。”
手持长刀，浑身雪白的红瞳少年犹豫到：“可是大人，这里现在已经漫山遍野的都是妖怪的气息了！”
泽田天歌听了这话，咬紧了牙关，眉头紧皱，过了两秒，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开口说。
“你带着他先回酒店，我会尽量把妖怪往远离人群的地方引，妖怪的气息太浓，有人一会儿会追过来，不能放太多的式神。”
“大人！那些妖怪虽然妖力不强，但胜在数量众多，即使是您也——”雪童子担忧地上前一步握住泽田天歌的手臂道，“至少也让一些式神和您一同行动，否则——”
“来不及了，快走。”泽田天歌推了雪童子一把，冲着笹川谷雨喊道——
“笨蛋老哥，要是害我被发现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笹川谷雨一边被雪童子拉走一边还回头喊道。
“不是，跟我有啥关系啊！我要去哪啊！”
雪童子拉着笹川谷雨在林间狂奔，看起来小小的少年力气和体力都惊人得强，倒是笹川谷雨先有些撑不住，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是小弟弟，我们要去哪啊”
雪童子只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带你回安全的地方，这里已经全部都是妖怪了。”
笹川谷雨大惊失色：“妖怪？什么样的妖怪？”
白发的少年冷哼一声，空着的那只手，一把锋利的长刀出鞘，仅一瞬就破开了前方愈发浓烈的黑雾，在笹川谷雨震惊的眼神中凉凉开口。
“就是我这样的妖怪。”
本以为面前的人类会挣扎着挣脱自己然后仓皇而逃，没想到笹川谷雨仅仅愣了一瞬，而后眼里竟有些兴奋闪过。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激动：“真的吗！听起来很有趣！”
雪童子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崩坏，大人让他护送的这个人类，真的正常吗？
“别这么看我嘛！刚才小天叫你什么来着——啊，雪童子！你是小天的妖怪吧？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变得和小天一样，拜托我在这里肯定能横着走啊！”
雪童子“啧”了一声，表情变得不太好，只挑了后半句回答。
“你做不了阴阳师的。”
“阴阳师？”
雪童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就感到周围被黑雾包裹，不止他们这里，整座森林似乎都在被黑雾笼罩，诡异的黑雾里，隐藏的都是来路不明的妖怪，似乎在黑雾里，有很多声音在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破空一般从他们身后传来——
“跟我来！”
“英夫？”笹川谷雨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突然冒出的少年抓住了另一边的手，古泽英夫顺便冲着雪童子说，“喂，你是小天的人？跟我走！我们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
笹川谷雨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觉得自己要被拉撕裂了：“喂喂，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我们到底要去哪——”
泽田天歌正朝着山顶的方向跑去，身侧，身后，皆是追上来的黑雾，速度不快，但从四面八方严密地包裹住山体，被它笼罩的地方，都变得模模糊糊，她一边跑一边想着。
黑雾的目标似乎是在这座森林里活动的人类，或者活动的生物，刚才她只专注着解决跟踪她的无人机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周围越来越浓的妖怪气息。
但怎么会在今天晚上突然冒出来？明明几天前妖怪的数量逐渐减少甚至已经消失了。
一阵黑雾突然俯冲上来，她脚一蹬地，一个滚翻躲过，手脚并用着爬起来又接着向山顶方向去。
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酒店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迪诺他们赶过来之前解决他们，但如果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到时候遇个正着，事情又该怎么收场？
正这么想，她脚下一个趔趄，跪在地上滑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她转过身骂了一句，手中夹着的符下一刻就要脱手而出：“你们别欺人太甚——”
此时，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她，泽田天歌惊讶地回头：“瞳？”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尔瞳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只回了她一个字：“走！”
泽田天歌被带着七拐八拐，绕过重重的黑雾，被莫尔瞳推着一头钻进了一个山洞里，洞口不大，走到里面才发现内部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她看到这个山洞里竟然没有一点黑雾蔓延进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而沿着洞穴的石壁坐着的，不仅有笹川谷雨和雪童子，还有古泽英夫和缪。
几人面面相觑，倒是缪看着有些狼狈的泽田天歌问道：“不会吧，你难不成打不过那群妖怪？”
泽田天歌“啧”了一声，也不打算跟他装下去了：“有人一会儿会找上来，你难道打算让我的式神被当做和那群妖怪一样的怪物？”
缪感觉到被旁边的一道眼神剐了一下，转头对上雪童子锐利的眼神。
“有人是指？”古泽英夫问道。
“迪诺老师，可能还有别人。”
“迪诺老师？”笹川谷雨嚷嚷开，“不是，小天，你难不成和迪诺老师有什么过节？不对啊，你们明明看上去是老相识了——”
而除了他之外，剩下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无奈。
缪问：“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泽田天歌叉着腰颇为头疼：“我倒是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样”
几人都坐下后，泽田天歌坦白了一切。
“我是阴阳师，但这个职业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而且也不会与妖怪勾结，但事实上不是一回事。”
“阴阳界处在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地方，和地府有些许相像之处，可以将它视作独立于人类世界的地方，阴阳师掌握阴阳术，在阴阳界可以将妖怪收入自己的麾下，此时妖怪也有了新的身份，就是阴阳师的式神。”
“而连接阴阳界和人类世界也有通道，阴阳师多数也是人类，需要在两个世界中来回，此时就存在有在阴阳界游荡的妖怪来到人类世界的可能性。”
“人类，特别是人类的魂魄，对于妖怪来说是好东西，可以提升妖怪的力量，所以为了保护人类，阴阳师的职责又多了一条——将游荡在外的妖怪带回阴阳界，或是消灭。”
泽田天歌说完后，所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笹川谷雨率先举手问道：“但是阴阳师的身份为什么不能暴露？你们是在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斗啊？”
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阴阳师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问你，人类对于自己未曾了解的事物，会怎么对待？”
莫尔瞳坐在泽田天歌的身边，抱着膝盖盯着地面冷淡开口：“要么拔掉它的牙齿，驯化它成为只为自己所用的猛兽，要么取而代之，将它彻底消灭。”
泽田天歌用手撑着脑袋接到：“没错，而且现在已经有人打伤过我的式神了，就算他们知道我的本意不坏，但如果每个人都报着这样的态度来攻击阴阳师，阴阳界该怎么办？”
她抬眼，定定地看向笹川谷雨：“我所守护的式神们，又该怎么办？”
笹川谷雨被她盯得一愣。
泽田天歌平日的眼神总是温和的，带着点明媚的笑意，而此时她澄澈的眼中被深沉的怒意笼罩，像极了山洞外的黑雾，浓稠得蔓延不开。
泽田天歌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她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总之，我希望大家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帮我隐瞒这件事，毕竟让太多人知道的话，容易引起恐慌，今天的事情，大家就当没看到就好，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她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莫尔瞳拉住了手。
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女站起身来，开口简单的四个字：“我陪你去。”
未等对方开口，她又补充道：“别推开我。”
泽田天歌张了张嘴，又被另一个站起来的身影打断，缪在后面懒懒地举起手：“带我一个呗，反正我全都知道了，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况且我要监督你别做对不起人类的事情啊。”
泽田天歌“嗤”了一声：“少自诩救世主了。”
而古泽英夫也积极地嚷嚷道：“我也去！我跑得快，可以帮忙引开别人！小天，我们可是朋友！”
雪童子起身准备走向泽田天歌时被沉默许久突然跳起的笹川谷雨吓了一跳，他有些神经质地朝泽田天歌走去，顺便一把将挡在路中的缪推飞，握住了她的手。
“小天，哥哥永远站在你身边，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永远是你的后路。”
本以为煽情的一句话，却换来了包括泽田天歌在内一众人的嫌弃的眼神。
首先是被创飞气不过又跑回来飞起一脚的缪：“你这家伙不要突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啊！”
古泽英夫伸出手在自己脸前扇风，满脸的一言难尽：“不是，我以为你要说出点什么热血的话来，你真是让哥们大开眼界。”
泽田天歌趁着笹川谷雨大喊着要跟他俩拼命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伸手在莫尔瞳的衣服上擦了擦，被对方一巴掌拍掉。
莫尔瞳清清嗓子，正色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所有人的眼神落到了泽田天歌身上，她思考了一下，分析道：“现在我们的主要问题有两个，首先，山洞外的奇怪黑雾，我有办法解决，但涉及到第二个问题，迪诺老师在调查我，我需要”
她突然停住了话头，看向莫尔瞳。
迪诺是收养了莫尔瞳的人，算是养父，她若不愿意为了自己欺骗迪诺的话，自己绝不强求。
谁知，莫尔瞳几乎是没有迟疑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
“不用顾忌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泽田天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我爸爸的朋友似乎也来到了这里，他出现的蹊跷，我怀疑他和迪诺互相通过气，而如果他们能跟我到这里来，想必是能识别阴阳师的咒语，而我刚才使用过，所以他们有追过来的可能性，并且很大。”
她环视在场的所有人，下达了指令。
“我需要大家，做我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