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过往悠悠如旧梦
过往悠悠如旧梦
高三的最后一个漫长暑假，快出成绩的那几天，全世界都躁动起来了。
唯独林蔚一家，出奇的淡然。比起其他家长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是通过各种渠道查成绩，就是托各种关系锁定好专业，爷爷和爸爸妈妈显得比林蔚都佛系。
他们淡定的都让林蔚不好意思起来。
“爷爷，您就不急？不怕我落榜？”
林蔚咬着一根香蕉双腿搭在茶几上挑眼看着爷爷。
“急什么？结果已成定局，不做无谓的挣扎。”
爷爷戴着老花镜手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研究着。
“嘿？什么意思？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
“孙子兵法里说，未雨绸缪，曲突徙薪无恩泽；杞人忧天，搏膺击几苦为恩。”
“明白什么意思吗？”
爷爷在老花镜后面探出两只眼睛看林蔚。
“明白，就是结果没定下来前躺平呗。”
“哈哈，也可以这么理解。”
爷爷被林蔚的解释逗笑。
“爷爷，拜托你也像其他家长一样卷起来啊，你这么淡定，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蔚嘴里塞着香蕉说。
“你不懂，孙子兵法说……”
“打住！您就继续看您的孙子兵法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爷爷刚要高谈阔论，被林蔚打断。
林蔚推开卧室门，呈大字型将自己摆在床上，打开手机。
班级群里早已聊的热火朝天，很多人已经开始预测谁会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了。
群里很多人预测是张廷飞，甚至有几人已经开始打赌游戏。
林蔚观察着张廷飞的动态，可他在群里始终没有现身。
林蔚犹豫了一下，打开和张廷飞的聊天记录，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干嘛呢？快出成绩了，有没有心仪的大学？”
张廷飞很快回复。
“在家里帮忙。想去北京，如果你去别的地方的话，我会改变主意。”
“大可不必，你没看群里，大家都在打赌谁会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你可是大家赌注押的最多的。你要跟着我改变了主意，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先去忙了，成绩出来了第一时间联系我。”
张廷飞匆忙结束了对话。
林蔚本就担心张廷飞犯糊涂，结果，还真是如她担心的一样，张廷飞真的要不听劝的跟着林蔚的三流成绩上大学。
“耽误一个北大清华的好苗子，这种罪过我可担不起。”
感觉全世界都要沸腾起来时，林蔚知道成绩出来了。林蔚焦急的握着电话等待着。
她不用自己查成绩，张廷飞会第一时间告诉林蔚她的成绩，比她自己查的都还快。
林蔚焦急万分的等着张廷飞的消息，爷爷一如既往的平静，戴着老花镜，手中的《孙子兵法》翻的哗哗作响。
林蔚知道，爷爷这是故作镇定，暴风雨前的宁静，内心也一定打起了鼓。他频繁变换的坐姿出卖了他。
终于，手机传来张廷飞的消息。林蔚的成绩中等偏上，勉强不好也不坏，比平时的模拟考要差一些。
林蔚对此结果，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一段艰难的路终于走完。
爷爷依旧习惯性的对林蔚的成绩做着全方位的分析。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还算满意吧。
“美美，这个成绩爷爷已经心满意足了。有些话高考结束了爷爷才敢说，怕影响你学习。你跟着那个小伙子去了北京的时候，爷爷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生怕我的美美行岔踏错，没有补救的机会。好在一切有惊无险。爷爷已经很满意了。”
爷爷语重心长的说道。
“现在成绩也出来了，什么都别想了，出去散散心，经历一场高考，得好好放松放松。爷爷给你钱，约上你的朋友们，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爷爷，你这样会不会把我惯坏啊……”
林蔚有些愧疚的搂上爷爷的肩。
“我不惯着你，惯谁啊。去吧，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旅行嘛，和你的朋友们，好好的玩一趟。”
林蔚亲昵的用脸在爷爷的脸上蹭了蹭，拿了手机进了房间。
成绩出来后，林蔚先是不分昼夜的补了几天觉，和黄文斌约了几场饭。在爷爷的催促下，匆忙开始了一段旅程。
这个旅程，她谁也没有约，一个背包，地图上随处找了一个偏僻冷门的少数民族小村庄，就开始了。
飞机转火车，再转小巴士，几经颠簸，终于到了那个小村庄。
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没有工业，没有商业，除了与外界通勤的一辆小巴士外，几乎没有与外界联结的东西。
林蔚在这里，每天6点就会起床，早去周边走走，吃饭，然后躺在农家院子里看天上的云朵。
最近张廷飞在头疼报志愿的事，林蔚要去s市上大学，张廷飞铁了心要和林蔚去一个城市，可是，一个理科状元要选s市的大学怎么才能不那么吃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中间，章婷和林蔚短暂的联系过一次，昔日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却成了无话可说的尴尬。两人只是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都沉默。
这天，林蔚悠闲的躺在躺椅上继续研究天上的云朵。这里的云千变万化，每一秒都会有不一样的形态。这沉默莫测的云，比外面的喧闹世界有意思的多了。
忽然，手机收到消息。
打开一看。
“林蔚，一切将要迎来新的开始了，期待吗？我想你是期待的。我也期待，人生路上，慢慢忘记一个人有时和深深记住一个人是同样幸福的。
我经常独自一人的时候会默默念你的名字，林蔚，林蔚。
我正在慢慢忘记你，也正在深深记住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这种话。
我常想，林蔚，这个女生，很多年以后，可能不会是我心里的人，但永远会是我心上的人。
林蔚，对不起，忘了我这个负心的人，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祝贺你，开启新的生活。”
是齐慕程。
林蔚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陷入沉思。她虽然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可很久以后，再次看到这串数字，依旧熟悉。
“是你呀？可真是稀客。谢谢惦记。”
林蔚心里隐痛，语气保持疏离和客气的，快速打下几个字发送出去。
过了许久，再次收到齐慕程的回信。
“林蔚……”
只简单的收到了林蔚名字的这两个字。
省略号的后面，他还想说什么呢？林蔚多么想听一听，听一听他想对她说的心里话。这次如果错过了，此生，还有没有下一次……
浓重的忧伤再次席卷了林蔚的心，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齐慕程，因为你的出现，我单薄青涩的青春里有了甜，有了酸。
我想即使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提起齐慕程这个名字，依旧会觉得，这一切美的像一场梦。既然是梦，总不想醒，可是总会醒。”
“多年以后，你会向你的孩子，你的妻子说起我吗？林蔚阿姨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蔚释然般的打趣道。和他已然成为再也无法靠近的人，还不如让自己转身的洒脱一些。
是玩笑话，也不是玩笑话。
这个问题，林蔚是真的好奇和想知道。
“会。那时候，我或许就会说，林蔚阿姨是爸爸的一位旧朋友。”
“嗯，是这样的。一位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