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洛阳小吏（下）
“女贼！站住！在洛阳神捕面前，还不束手就擒！”
成都，聂枫带着一众衙役追捕着一浅紫色衣裳，约莫三十年龄的女子。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聂枫接到洛阳府伊的命令，协同成都捕快、姑苏捕快，共同追查千年一滴露一案。
武皇境十重天的聂枫，一刻不停的施展着鱼鳞步，时而跃上房顶，时而翻过高墙，一路从成都北门追到成都南门，视线始终没有从女子身上离开。
鹿芸溪转头看着穷追不舍的捕快，暗道晦气的同时，怒声喊道：“臭捕快，千年一滴露不是本姑奶奶拿的，别追了！”
聂枫不理会鹿芸溪，自顾自的说道：“你别跑了，我自然不追你了。”
就在鹿芸溪准备怼回去的时候，一个不注意，与从凤鸣集而来的东方器撞在一起。
聂枫远远的看见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与趴在东方器身上的鹿芸芸齐齐开口喊道：“少侠/东方弟弟。”
聂枫来到东方器面前，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疑惑问道：“少侠，你跟这女贼认识？”
东方器微微点头，一旁的鹿芸溪不满的说道：“喂！臭捕快，本姑奶奶跟你说了，我不是女贼，是女侠！那什么千年一滴露，本姑奶奶就没有见到过！”
聂枫眉头一皱，心中想到：能和东方器走到一起的人，又岂会是偷鸡摸狗之辈。
就在聂枫思索之际，不远处传来捕快的声音：“快！跟上！那女贼就在前面！”
鹿芸溪转身就要走，却被聂枫拦下。聂枫大声说道：“女贼！束手就擒吧！”
聂枫手持长刀，花里胡哨的杀向鹿芸溪，一旁的鹿芸溪还很懵逼，不是，捕快，我们这不是算间接朋友了嘛？你干嘛！
电光石火之间，东方器动了，出手极其迅猛，一掌将聂枫打飞出去多远。
半空中，聂枫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重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东方器想也没有想，施展轻功，带着懵逼的鹿芸溪朝凤鸣集而去。
成都府，聂枫褪去捕快衣服，趁着夜色，一路沿着东方器留下的记号，来到凤鸣集铜竹客栈，理所当然的走进客栈，来到厨房，吓得厨娘手中锅铲差点没稳住。
一刻钟后，厨房地窖里，聂枫看着气鼓鼓的鹿芸溪，不由得怀疑说道：“莫非？上面下的命令有猫腻？”
鹿芸溪“啪”的一声，从袖口之中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简言意赅的说道：“当时我闯进李府，原本是想去收拾那龟儿子的，结果，无意之中发现这个，然后，就被你们从穷追猛舍一个多月，至于你们说的那啥千年一滴露我是真的没有看见。”
东方器拿过账本，自顾自的翻看起来。
聂枫皱着眉头说道：“上边的人说，户部尚书李庸给三皇子准备的千年一滴露，据说是从海外而来，能够治疗三皇子不能习武的疟疾”
鹿芸溪猛的拍桌子，吓得聂枫茶杯没有拿稳。鹿芸溪不好意思的说着：“放狗屁！本姑奶奶就没有见到过！即便真有，我倒不介意拿来给我家郎君用呢！”
就在聂枫跟鹿芸溪交谈的时候，一旁皱眉的东方器放下账本，缓缓开口说道：“聂枫，看来我们得走一遭秦府了！”
聂枫好奇问道：“怎么了？莫非，要去做那孙子了？”
东方器摇头，淡淡说道：“不出我所料的话，秦府应该不复存在了。”
秦府，聂枫看着眼前化作废墟的偌大府衙，久久不能回神，怎么也想不通去年那傲娇的富态老爷，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聂枫跟着东方器步入秦府，瞬间一股恶臭仿佛巨锤一般撞击着两人腹部，让人作呕。
眼前的景象如同炼狱。扭曲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糜烂的双眼绝望地注视着苍天。断胶与碎裂的兵器堆满了庭院，胀到发绿的苍蝇如周铜鼓一般嗡嗡盘旋耳边。
聂枫双目通红，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好凶狠的人！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如果有仇，杀秦沧海父子就好，为何还要这般滥杀无辜！”
东方器无奈叹了口气，江湖就是如此，一番安慰后，两人决定分开搜索，看能否从这断壁残垣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主卧，聂枫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搜索着每一寸地方，不多时，聂枫转头望了一眼，见不到东方器，悄悄的将废墟之中的二两银子捡起，藏于靴子之中。
大约两刻钟后，聂枫在卧室里找到两封牛皮信，兴冲冲的朝卧室外跑去，连声大喊道：“少侠！少侠！快来看，这里有封信！”
聂枫缓缓打开信件，只见其上写道：“李大人亲启，您交给我的一万石粮食已经卖出去，银子已经送到您府上。听闻您上近日遭了飞贼，还望大人务必小心，切莫让人看出端倪。此番事了，小的准备前往琉球定居，来日大人来琉球游玩，还请告知小的。”
聂枫脚步踉跄，看到李大人三字的时候，他心中就有所明了，再想到鹿女侠那本账本，只觉得头皮发麻。
聂枫恍恍惚惚的走到水井边上，只见水井恶臭熏天，不由得好奇打量了一眼，却发现水井之中有一具与其他尸体不同的尸体
聂枫硬着头皮，将铁钩牢牢插进地里，顺着湿滑的井壁缓缓向下而去。不多时，聂枫将尸体捞出水井，只见尸体早已泡得浮肿，面目全非，身上更是千疮百孔。
聂枫祈祷一番，便开始检查起尸体来，只见尸体虎口发黑，想来是与杀手交手时被震伤；又见尸体身穿质地最为坚硬的银铁甲，此刻早已被震得粉碎。
忽然，聂枫看到一个伤口，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唤来东方器，开口说道：“少侠，你看这个伤口，密密麻麻的圆形剑痕，其中间还有一枚血点，如同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边缘血迹最为深厚，从远处望去，赫然是一朵桃花。”
“再加上之前所发现的尸体，每具尸体死于剑气之下，伤口窄而深，少侠，你知道了吗？”聂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洒脱的鹿女侠竟然是这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东方器仔仔细细的看着尸体上的伤口，随后摇头说道：“你猜对了一半，这确实是桃花坞独有的桃夭剑法，但是芸溪的桃夭剑法我见过，其中夹杂这冷月的倚天剑诀，伤口不会这般细，而且，那傻妞的桃花就跟一坨屎一般难看，不会这般精致，想来只有精通桃夭剑法的高手才能刻出如此精致的桃花。”
聂枫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如果真如少侠这般所言，那江湖之上，只有两人有这般功底了。”
东方器问道：“两人？不是只有南屏夏那老头子吗？”
聂枫摇头说道：“不！还有一人，那就是南屏夏的义子——梅千尺！”
东方器懵逼的询问道：“梅千尺？”
聂枫回忆道：“乾圣二十七年，那个时候我还跟着已经名震江湖的神捕师父学艺，那天，师父接到一个案子，清官赵大人满门上下，死于桃夭剑法之下，而那杀手就是梅千尺！当年师父与他交手百个回合，最终才将他擒住。那梅千尺武功高强，为人凶狠手辣，后来被师父擒住，没想到那南屏老贼竟然出手阻扰，唉”
东方器心中一惊，如果这凶手真是桃花坞的人，那桃花坞与秦府之间，与那个李大人之间又有何渊源，鹿芸溪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良久，东方器摇了摇头，想那么多作甚，直接拉着聂枫，朝着桃花坞走去，打算问个明白。
桃花坞，聂枫跟着东方器踏入其中，却被桃花坞的门客举剑拦住，好在鹿芸溪的出现，化解了不必要的麻烦。
聂枫从鹿芸溪口中得知，最近姑苏不太平，所以桃花坞才会戒备森严。
聂枫跟着来到南屏夏所在，还不待聂枫开口，只见南屏夏猛的出手，一把捏住聂枫的手腕，寒声说道：“铁手李鳞威是你什么人！”
聂枫吃痛，却抽不开手，只能老实说道：“正是家师。”
只见南屏夏仰天大笑，随后说道：“好啊，好啊，李老贼，昔年你杀我义子，今日我就杀你徒弟！”
东方器正准备出手解救，却不曾想南屏夏势大力猛的一掌顷刻间化作虚无，随后赞叹说道：“那老贼倒也是好运气，收了个好徒弟，只是可惜了我的义子。”
聂枫心中有气，本来你桃花坞就跟千年一滴露脱不开关系不说，你还如此下马威，随即走上前，没有感情的说道：“前辈，你那义子有何可惜！”
聂枫不待南屏夏发作，连忙补充说道：“想想赵大人为官清廉，造福一方，救人无数，就这么一个好官，满门上下，全被你那狗屁义子屠戮殆尽，何以可惜！”
南屏夏张了张嘴，落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东方器、鹿芸溪等人出来当个和事佬，就此歇过。
可惜，没多久，聂枫与南屏夏差点拔刀相向，无他，因为聂枫一五一十的将秦府道出，其中牵扯关联，都与桃花坞脱不开干系。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门中客匆匆来报：“岛主，大事不好了，太湖之上，尽是姑苏水军，领军自称是铁手李鳞威。”
屋内众人无不错愕，尤其是聂枫，去年师父不是来信说在老家过的很好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聂枫跟着众人前往太湖岸边，只见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此刻一身黑衣，傲然立于船头。其身旁，还有着一名风度翩翩的皇家子弟——三皇子。三皇子身后，有那位只手撑天的李尚书以及一队西域人。
南屏夏上前一步说道：“诸位所来何事？想我桃花坞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吧！”
三皇子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老先生，我等此来，仅仅是为千年一滴露而来，还请老先生让令媳交出为好。”
鹿芸溪正欲上前解释，却不料姑苏水军之中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是军中门人报道：“明王殿下，大事不好了，桃花坞派人偷袭了我军后队。”
三皇子闻言，脸色一沉，头也不回的走回船舱，只留下一句：“杀了！”
没有人注意到，跟着三皇子进去的李庸嘴角微微上扬。
李鳞威看着站在对面的聂枫，不带感情的说道：“枫儿，过来！”
聂枫梗着脖子，握刀的手不断颤抖，双目通红，最后怒吼出一个字：“不！”
李鳞威身旁的那西域和尚油腻一笑，身旁的西域胡姬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咯咯咯～李大人真是厉害，连个徒弟都管不住，就让奴家来替你管管吧！”
那妩媚女子一步跃出，气势汹汹的朝着聂枫袭来，却不料被李鳞威一掌拍回。
李鳞威大怒骂道：“聒噪，我自己来清理门户。”
李鳞威施展鱼鳞步，杀向发愣中的聂枫，东方器见状，连忙上前阻挡。与此同时，南屏夏吩咐春、东二老，率领桃花坞弟子，拼死一战。
南屏夏抽身，想去帮忙被西域妖僧、胡姬二人压制的鹿芸溪，不料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远处杀来，来人正是那日被李鳞威劫法场救下的梅千尺。
俗话说得好，父子见面，自当分外眼红。南屏夏跟梅千尺打得难解难分。
鹿芸溪不敌两人，重伤倒在聂枫身旁，咳出的鲜血，惊醒了沉迷于过去的聂枫。与此同时，妖僧和胡姬两人，一人手持法轮，一人手持弯刀，顷刻之间，来到聂枫面前。
就在众人以为聂枫必将身死的时候，聂枫身上喷发出汹涌的气机，周身暗红色真气翻腾，显然一步迈入武尊境，领悟了向死而生之意。
不出意外的不会出意外，西域妖僧与胡姬两人被聂枫震飞出去，接连撞倒十余棵桃木才停下。
聂枫双目通红的看着被李鳞威压制的东方器，犹豫片刻，一步跃出，手中长刀赫然出鞘，平平无奇的一招，却带有无尽的不理解与心痛，直直斩向李鳞威。
李鳞威轻而易举的挡住聂枫与东方器两人的攻势，淡淡说道：“枫儿，很不错，年纪轻轻便领悟了意。”
聂枫冷声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师父，你究竟是谁！”
李鳞威不愧是十多年前成名的中原第一高手，一人面对一名半步武尊、一名武尊一重天，依旧游刃有余。
三皇子所在战船上，聂枫与东方器联手，和李鳞威打得昏天地暗。与此同时，浩浩荡荡不见到头的姑苏水军，纷纷登上桃花坞，与桃花坞弟子、门客杀了起来。
打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三皇子所在的战船发出一声惊天爆炸，瞬间，聂枫和东方器以及李鳞威从船顶跌落，火海之中，李鳞威敞开大门，任由聂枫一刀插进自己的心口。
聂枫红着眼，不解的问：“为什么！”
李鳞威无奈说道：“自从泰安那次，为师便没有选择了，错的不是为师，是这该死的世道啊！枫儿，带着为师的遗愿，活下去，不忘初心，为这天下黎明，求一份公道！”
随后，李鳞威一掌重重的打入疑惑的聂枫心脉，瞬间，聂枫被狂猛的内力推出火海，但也重伤昏迷。
西域妖僧和胡姬连忙跳入火海之中，企图寻找那个待他们极好的三皇子，庆幸他们运气不是太差，于火海之中救出昏迷不醒的三皇子，唯独不见了李尚书。
南屏夏浑身浴血，提着梅千尺的头颅，来到岸边，看着死伤遍地的弟子门客，看着破壁残垣的桃花坞，心中一凉，也力竭昏迷过去。
三日后，南屏夏醒来，一册账本，快马加鞭交到三皇子手中。不日后，朝中传来消息：李庸谋反，尽诛九族。
春去秋来，匆匆三年过后，聂枫终于醒来，只不过，此时的聂枫，修为一览无余，赫然在武尊境九重天。
只是，聂枫的双眼之中充满了迷茫、不解、心痛。后来，聂枫在南屏夏口中得知，青蛾功，飞蛾扑火，先死后生。
聂枫才明白，自己的师父从来没有彼岸，只是后悔自己所为才求死为我一生。
百年后，聂枫走了，葬与师父李鳞威旁。
洪齐揉着头，消化完聂风的一生，更加的对世间险恶有了充分了解。就在此时，一名女捕快来到洪齐眼前，中二的说道：“小子，你被逮捕了！”
随后，狗系统幻化的女捕快，从看不到二两肉的胸脯中拿出一本书籍塞进洪齐脑海之中，显然是——《论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捕快》
洪齐心情失落，原本以为怎么也会有青蛾功，结果，真的是我的好聂枫啊。
就在洪齐感慨之际，女捕快一脚将之踹入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