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刺客

    在温言看来，这个模糊的回答对他哥已经是很鲜明的表态了，他往残局上一趴，拄着脑袋望向温辰。

    “既然你如此担忧，为何还会同意崔侍中去江南？何不直接找个人替他走这一趟？”

    既然不放心，直接把人扣在身边不就好了？

    温辰被这话问得一顿，勉强牵起笑容，带着认命的悲凉意味：“他舞象之年便位及侍中，靠的不是崔老先生的名望，也并非朕这个皇帝的看重。

    三年前他将将及冠，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却到了北境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毫无建树却官复原职，你让朝臣怎么想？

    雷霆手段、悲悯心肠，他哪一样都不缺。难道就因为我的私心，这样的意气少年就要变成一个魅惑君主的佞臣吗？”

    他并不是疑惑，而是诘问。

    温辰将自己爱意所带来的后果全部当作负担，化成责难直指自己。

    温言一时失语，他哥的看法和他不一样：“这次江南之行也是九死一生，那你就看着他去送死？”

    “你不都安排妥当了吗？”

    听见温辰理所当然的反问，温言以为是自己方才的暗示起了作用，但听着又不太像。

    他试探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温辰：“一开始。”

    一开始？那不就是他哥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吗？

    温言惊了：“不是……你、你既然知道这事是我安排的，你还那么担心做什么？”

    “朕知道与朕担心冲突吗？”

    不冲突吗？！

    他扭头望向他二哥，温林瞧他这样子，便举例试图让他共情：“季暄如今与你成亲，皇兄只命其留守京都，却未按传统收回兵权，这样的情况下，若有一日北狄来犯，你要将他强硬留在侯府吗？”

    温言还是不解：“有何不可？”

    他喜欢季暄，为什么要让他奔赴战场以身犯险？

    早料到是这样，温林与温辰对视一瞬，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温辰舌尖抵住上颚，因着从前的赐婚，对着不在场的季暄难得有些心虚。

    …………

    温言虽不理解，但这事过去了。

    好吧。

    接下来就有另一件事。

    他从桌上起来，默默估摸着挪到安全距离，这才商量着试探：“皇兄，你觉不觉得崔侍中他们这一路不该走得那么顺当啊？”

    “嗯？”温辰挑眉，不情愿却带着一丝认同。

    “那这刺杀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车队今日出发，走得虽慢，可这杀手追上他们也要时间，去的晚了万一露馅了呢？

    温辰：“嗯。”

    温言努力劝诱：“那这杀手……是你选还是我安排啊？”

    自己给崔济选杀手？温辰着实想不来这场面。

    他斟酌着询问：“你想怎么安排？”

    我想怎么安排？温言静默一瞬，转移仇恨情绪高昂：“这事儿二哥熟啊！之前追杀我的刺客都瞒过皇城的守卫直接冲到梅苑了。”

    “……”

    这事儿一下将三人的回忆拉到上次那场以假乱真的刺杀，温林理亏地沉默着。

    “嗯？二哥～”温言不依不饶，非要他二哥当了这次的恶人。

    温林被追问，无奈张口：“若只是做做样子，派阿肆去便可。”

    温言：“阿肆？那为何上次来杀我的是梁风？怎么，真想我死啊？”

    “……”温林依旧缄口不言。

    阿肆是暗卫四统领之一，她与伊青是队里唯二的女统领。其手下多为女子，主要负责收集汇总各路消息，剑术多有不足，轻功绝佳。

    简单来说便是能跑不能打，最适合这种虚晃一枪的任务。

    而温言所说的梁风则是专门的刺客，人如其名，快剑如风，接手暗杀任务后除温言外再无失手。

    当时除了温林，大家都不知道安排了假的刺杀这事，温言真以为自己要命绝当场，此刻便是翻旧账的绝佳机会，嘴上自然得理不饶人。

    这事温林着实不占理，他只默默不语等着对方这阴阳怪气的劲儿过去。

    等温言说够了，温辰拍板：“那便由阿肆执行此次任务……”

    他假意看了眼窗外，不走心地赶客：“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太晚了宫门落钥，回程途中也不安全。”

    天色不早？

    温言回过神，仰头看着身后长生殿三字的匾，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二哥：“我连午膳都没用，便天色不早了？我不是他最爱的小宝贝了吗，怎么这样啊？！”

    温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很懂的语气：“男人嘛，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

    “……”温言无语：“季暄不在，今日我去找宁娘娘用膳。”

    “唉……”温林怜悯地看着他，揽着他亲切道：“你宁娘娘近日和她的小宝贝混在一处呢，哥哥带你下馆子去。”

    “算了。”温言嫌弃地看他一眼，从对方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上轿。

    “——我回去和文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