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工作

    王浩桐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去上的班，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英雄救美，只说自己是跟人打架，这免不了要被同事嘲讽一番，大家看他平时很老实的样子，暗自议论他居然也能跟人打得起来。研发部的领导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影响，如果是跟同事打架斗殴，是要被开除的，如果查实了在外寻衅滋事也是要被开除的。浩桐赶紧解释说是见义勇为，可领导的眼神透露着怀疑。王浩桐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我见义勇为，没有人给我颁奖也就罢了，倒还要被教育一番。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那晚女神为什么离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还是说那一晚都是他的梦境，由于他毕竟喝了点酒，而他又是那种酒量，他无法不怀疑自己到底亲身经历了什么。

    除了思念，他依然每日努力地工作，如同王明阳对着竹子格物，对着他负责的产品研究来、研究去，时而又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每当他想跟人交流技术的时候，却发现同事对他的产品大都一窍不通，他说了一大堆，换了的只是“嗯，嗯”或者“你说的很对“，再无其他。他找领导说他的想法，领导也只是称赞他，说他工作积极，却对他的讲的东西不予置评。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钻研，加上他参考自己购买的不少相关的书籍，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产品的设计比较落后，需要在整体上从硬件选型到软件架构上重新设计，否则这些存在的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在一次公司产品集体的讨论会上，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得到了不少与会领导的赞同，领导们就此高谈阔论起科技创新的重要性和要鼓励科技创新，唯独只有与会的陆炯并没有表态，表情反而很凝重，这让王浩桐略微有些耿耿于怀。可当他满心欢喜地做了几日新设计的准备，一直期待着领导下达让他做新型产品的命令时，他却一直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他想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命令了。

    渐渐地，他才发现，他对自己的工作定位似乎有所误解。驻现场的项目经理以及客户每日给他打电话，向他询问产品的问题，有些是使用问题，有些则是无法解决的产品自身问题，他尽量耐心地做着解答，而他也被告知不管任何情况，都需要通过靠专业的说辞让客户满意，这让他每天的工作被这种电话包围着，让他焦头烂额。有时尽管客户对产品表达极端的不满意，或大声呵斥，或怨声载道，他在电话另一头只静静地听着，冷静地做一番解释但无用后，王浩桐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他很困惑，为什么这种有问题的产品却在市场上大面积推广，自己的设计思路明明很好，始终也没有被公司采纳并开展。直到有一次，跟陆总有工作上的交集时，他才无意中，在陆总口中听到了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陆炯说在公司什么都开展不下去的，做什么都有很多既得利益者阻挠着，公司倒是曾经动用过不少资金做过些产品，只是公司管理制度松散，诸多领导没有能力、更没心思把过程管理好，而只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个别底层员工的个人能力上，他们除了打打气，什么也不会的俄。底层员工看到这样的领导做派，有心气把自己一摊工作做好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提自觉地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所以最终研发项目总是只能以失败告终。王浩桐听着这话，心凉了半截，对自己本想在这里实现抱负的希望感到渺茫。

    他还发现了一个现象。每次公司领导集体开会的时候，陆炯都不怎么说话，大家似乎也很不希望让他说话。他好奇地问研发部的同事，同事们只说是陆总脾气不太好，之前在会上发过几次脾气，弄得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公司大多数领导对他敬而远之。王浩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总觉得陆总不是那样的人。

    接下来，他切实地发现公司管理的确很松散，领导对他的工作也不怎么过问，部门里也没有什么技术交流，一般都是项目要交付时，领导会关心一下进度，只要能对付着交付就行，中间很多的过程比如测试、质保的过程只要对付上文件，似乎都可以省略。现场出现各种问题以后，测试的说没给他按计划设定的充足时间做测试，质保的人说从来也没按照他们的要求流程做，研发的人说人手短缺没有办法，似乎各方都有充足的推卸责任的理由。王浩桐跟研发部的领导白总说过这种管理存在很大的问题，得到的答复却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公司里的事是你能改变得不了的么？”

    于是，王浩桐果断地把大多数的开会时间定义为垃圾时间，能不去的尽量找理由推掉，能早走的尽量早走，总归是要接客户电话的么？理由好找。因为他发现，公司开会总会出现以下几种现象：一种现象是互相推诿、互相指责；一种现象是会上诚恳、会下沉默，事情推动不下去；另外还有一种现象是，很多以为达成的共识没有落到笔头，结果有的人会选择性忘记，或者提出另一种匪夷所思的理解方式。即使落到笔头，有时还会一样无视。总之，一句话，除了普发奖金之类的事项，任何事情想要推动下去都很难。王浩桐发现，即使不开会也有很多途径了解进展，比如跟同事闲聊两句。因此，开会彻底变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公司里的一切让王浩桐觉得太失望，太不可思议了。对于公司令人绝望的现状，他自己能做的又真的有限，这样的工作生活日复一日，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公司和产品到底是对社会有益还是有害？他也同样说不清楚。管理再混乱，产品再有问题，大不了拖延交付，大不了贴牌国外产品。只要是凭借大央企的关系，合同是不会间断的，大家都还有口不错的饱饭吃，王浩桐，你一个小职员，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王浩桐开始分析公司出现种种问题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制度问题，而制度又都是通过领导定的，那么就是领导的问题了？他觉得想下去真的很可怕。那就想想便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敢跟任何人分享这种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