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亲事
黛臻面色一沉，刚准备反驳，却听见苏虞轻咳两声，从容不迫地抿了一口茶。
下一刻，苏子晗嗤笑道:“呵，瞧五姐姐这话说得，旁人不知便罢了，难道你也不知六姐姐吃贝类的食物会起红疹子吗？”
“我知道……”
苏子暖忽地出声，怯生生道:“那年在六姐姐的十岁生辰宴上，六姐姐就是吃了五姐姐夹的花蛤肉，便浑身起了红疹子，之后还是临溪巷的齐大夫替六姐姐治好了。”
苏子晗鄙夷道:“哎，就连当时仅有七岁的八妹妹都还记得……”
顿了顿，她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苏子映，“也是，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如今五姐姐颇得太子青睐有加，身份自是不同了，忘了这些小事也正常。”
苏子映眸底划过一丝精光，正欲开口辩驳，却见柳芙蕖故作姿态地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看向苏虞，低声下气道:“子曦，千万不要错怪你五姐姐，她之前是提醒过我的，只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才闹出了误会。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消消气，可莫要生闷气伤了身子。”
这一副看似委曲求全，实则以退为进的架势，可把众人都给看愣了。
哪有一房嫡母给女儿赔礼道歉的，若是苏虞欣然接受，便是目无尊长，没大没小。若是苏虞拒不接受，那便是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柳芙蕖死死地盯着苏虞，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虞神情平静，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也并没有起身回应的意思。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向只管生意且不问府中之事的三老爷苏梧却是看不下去了，义正辞严道:“此事，我原是不该多言，但又不得不说几句。四弟妹，不是我说你，方才的误会本就是一点小事，过去便过去了，又没人说你什么。
况且，我们这些长辈都是看着子曦长大的。这孩子虽说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但绝非斤斤计较之人，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可你偏偏要整这么一出，这又是何必呢？
我方才听夫人说了，子曦给你送的礼物，可是你最喜爱的凤颈琵琶，瞧瞧这孩子行事多用心体贴，多稳重周到。依我看，四弟妹，眼下你既已是四房继母，那便应该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切莫厚此薄彼，寒了孩子的心啊。”
听了这一番话，柳芙蕖脸色铁青，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一时半会哑口无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须臾，右相苏柏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面色不变，慢慢道:“好了，都吃饭吧。”
不急不缓的一句话，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倏然间，整个膳厅复又陷入一片寂静，候在旁边的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苏老夫人目光不悦地剜了一眼柳芙蕖，厉色道:“你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吃你的饭。”
“是。”柳芙蕖暗自咬牙，忙不迭地坐下来，紧捏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满是怨怼与愤恨。
苏子映端起酒杯，悄悄靠近柳芙蕖的耳边，小声道:“母亲放心，明日便是八公主在碧波湖设宴的日子了。”
柳芙蕖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二人心照不宣。
眼看着场面有些尴尬，苏子晴笑着打圆场道:“对了，祖母，我听说八公主明日将在碧波湖的观星台上设宴，坐画舫赏荷花，颇有意境。想必祖母也收到帖子了，不知明日会让哪几位妹妹去赴宴呢？”
苏老夫人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你瞧瞧你这几位妹妹，个个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我怎好放心让她们去赴八公主的宴啊？若是一时不慎得罪了八公主，岂不是惹上无妄之灾？”
“怎么会呢，祖母。”
苏子晴莞尔，柔声道:“我看妹妹她们都是明事理，知进退的人，平日里又有祖母的教导，定不会鲁莽行事，冲撞公主。”
苏老夫人想了想，反问道:“那依晴儿之见，明日让你哪几位妹妹去赴宴呢？”
苏子晴不假思索道:“此次宴会难得，当然是几位妹妹都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苏老夫人嗔了她一眼，轻叹道:“罢了，那你们几个都去吧，一定要记住莫要与人起争执。尤其是六丫头，你进京不久，对楚京城那些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都不熟悉，明日去赴宴，也可趁机多认识认识。”
苏虞微微抬眸，淡淡道:“祖母，我身子不适，明日不想出门。”
苏老夫人眉头一皱，瞧见苏虞脸色苍白如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方才又送了她一个玉枕，到底也不好说出什么重话。
可她一开始派人送家书去郦州，让六丫头来到楚京，打的就是帮六丫头定下一门亲事的主意。
眼下这六丫头不愿出门见人，还如何被哪家的勋贵公子看上，那亲事不是更加没有着落了？
沉思片刻后，苏老夫人愁眉不展，苦口婆心道:“六丫头，你这身子一直不好，就是整日在屋里待久了，倒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还好得快些。若是在明日的赏荷宴上，哪位世家公子看中了你，你这亲事不就能定下来了吗？”
徐寅礼闻言立刻抬起头，下意识地看着苏虞，很快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
原本在埋头干饭的苏子晔听见祖母要给姐姐定亲事，突然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渐渐地，脸上露出一抹纠结之色。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彬转首望向苏老夫人，正色道:“母亲，虞儿年纪还小，定亲之事还不必如此着急。”
“还小？”
苏老夫人沉着一张脸，语重心长道:“六丫头如今都十七了，早已到了议亲年纪。你以为我为何着急忙慌地让六丫头进京，还不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替她好生相看着一个如意郎君。
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上心便罢了，倒反过来怪我多管闲事了。我是六丫头的嫡亲祖母，难道还会存心去害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