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创业的激情和艰难
一大早，刚刚上班，林丽就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林韬的办公室。
林韬站在窗前，给窗台上的一株石竹花浇水。这花很有意思，花瓣是红色的，十几朵小花紧紧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朵大花。林韬觉得它的象征意义非常好，公司嘛，就应该像这样，一群激情火热的人聚在一起，组成一个火热的团队。
突然闯入的林丽把林韬吓一跳。她转过身来，捧着一个花洒，呆呆地看着林丽。
林丽走到林韬面前，大声地说：“姐，我知道你们钱多，可也不能大手大脚、奢侈浪费啊！”
她叫她姐姐，可不是为了套近乎。她俩确实是姐妹，是堂姐妹。两人身高不差分毫，体重略有轻重，长得也很像，一看就知道，都是老林家的闺女。
林韬不言语，皱起眉头等着她继续说。
林丽继续吼道：“姐夫昨天请人吃饭喝酒，一顿就花了三百块。整整三百块啊！这样会坐吃山空的。”
林韬说：“那你骂他呀，冲我嚷什么？”
林丽说：“我不敢。”
林韬说：“没事，我给你撑腰，尽管骂。”
林丽说：“还是不敢。”
林韬放下花洒，搂住林丽的肩膀说：“不敢就算了。等一下我教训他，给你解气。好吗？”
林丽说：“什么给我解气？我可不是为了自己。”
林韬拍拍她的肩膀说：“知道知道，你是个好妹妹，专门为姐姐着想。是吧？”
正说着，任剑锋风风火火地快步走进来。
任剑锋说：“二位美人，早上好！韬儿，快准备一下，我们去谈一单策划。”
林韬答应道：“好的。”
林丽狠狠地瞪着任剑锋。
任剑锋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异样啊。
任剑锋问：“丽儿，你恶狠狠地盯着我干什么？”
林丽不说话，还是瞪着他。
任剑锋上下打量了一下林丽。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一套中性化的西服，双手环抱在胸前，高昂着头。
任剑锋对林韬说：“你看，她像不像当年的红卫兵，很威武的样子。”
林韬说：“像，更像个造反派头子。”
林丽“哼”了一声说：“这两口子，合伙欺负员工！”
林丽说完，“噔噔噔”地出去了。
任剑锋问：“我小姨妹怎么了？你欺负她了？”
林韬笑着说：“没事，她不会造反的。”
福全楼餐厅开业不久，位于闹市，菜品丰富，味美价廉。可就是不温不火的。两位老板苦思冥想，有什么妙招能一举让餐厅火起来呢？
斯老板说：“我们降价，降到贵阳最低价，我不信它火不起来！”
彭老板说：“不好。那样就没什么利润了。我们到电视台打广告吧。”
斯老板说：“可以试试，请个广告公司来试试吧。”
于是，他们在贵阳市电话簿上翻找广告公司的电话。
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几家广告公司都说自己非常擅长广告片拍摄，技术高超，实力雄厚。可问他们拍过什么广告片？在哪个电视台播出的？全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电话簿翻到最后，在封三看见一整幅宣传画，是一个叫做奇克策划的公司介绍。上面说了很多高深的概念，显得非常专业。总之，是一家帮助企业提高知名度，创造高利润的公司。
斯老板拨通了奇克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林丽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奇克策划。”
不同于谴责姐夫时的泼辣口吻，她此时的声音简直甜若蜜糖，把斯老板听得浑身发软。
斯老板问她能不能帮他们制作广告，林丽很肯定地说能。说奇克的老板是很有本事的人，然后把姐夫吹成了策划大神和广告天才。
于是，约好时间，到奇克来做客、面谈。
林韬刚领到驾照，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崭新的桑塔纳。任剑锋怕她分心，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青岩镇距贵阳城区29公里，一个小时就到了。
他们弃车步行，在小城中绕了一圈。
街上人很少，零星地开着几家小商店。
然而，这个古镇其实蕴含着丰富的内容。所谓小城故事多啊。
街旁尽是木制的，或者砖木结构的老房子，石板铺路，古树新枝，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的黔中老家。这就是城里人喜爱的心灵放空之境，身体舒缓之处。
更为可贵的是，这座小镇深厚的文化气息。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曾有贵人安居，如贵州第一位状元赵以炯、邓颖超的母亲杨振德、周总理的父亲周懋臣。
宗教文明也汇聚于这个小小的城镇。区区四条正街、二十六条小巷，竟然建有五阁（奎光阁、文昌阁、云龙阁、三宫阁、玉皇阁）、八庙（孙膑庙、财神庙、火神庙、黑神庙、药王庙、雷祖庙、川主庙、东岳庙）和九寺（九泉寺、慈云寺、观音寺、朝阳寺、寿福寺、圆通寺、迎祥寺、凤皇寺、莲花寺）。还有万寿宫、班麟贵土司祠、赵国澍祠、青岩书院、状元府等等名胜古迹。
大有可为啊！
任剑锋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何把这些沉寂的宝藏化作鲜活的旅游资源。林韬展开了古意遐想，仿佛与任剑锋进入了一个才子佳人的动人传说之中。
任剑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对青岩古镇的畅想，镇长赵立明听得两眼迷茫。宏大的规划，繁荣的景象，从来没有在他的思维体系中出现过。从小生活在这个静谧舒适的小镇上，他已经习惯了保持现状，与世无争。
林韬注视着眉飞色舞的任剑锋，不禁想吻一吻那两瓣上下翻飞的嘴唇。
等任剑锋终于说完了，赵立明忙着安排下午的饭菜酒水，没有对任剑锋的设想作出任何回应。
任剑锋想，必须和镇长的上级，花溪区领导沟通了。
任剑锋和林韬婉拒了赵立明的晚餐，告别出来。
回贵阳的路上，一辆挂着“云a”牌照的车从后面超上去。任剑锋心里一颤。每当看到云南牌照的车辆，他既感到不安，又感到亲切。真想上前和人家说几句家乡话，却又很怕被人认出来。
牛三坐在副驾驶座，开车的是刘恒。刘恒是个瘦高个，说话慢吞吞的。他也曾在跃龙公司干过，和牛三关系挺好。牛三接手了重庆的一个建筑工程，他请来刘恒帮他一起搞管理。后座上坐着次松、次捷和次仁兄弟三人，他们也被牛三叫来一起管理工地。
前面有一辆桑塔纳慢吞吞地走着。
刘恒说：“这么慢，肯定是个女司机。”
牛三说：“不一定吧，有些男人也开得很慢啊。”
次松说：“刘哥说得对，开车慢的就是女人。”
次捷说：“也可能是像女人一样的男人。”
次仁说：“看看就晓得了。”
超上去时，牛三特意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女人在开车，而且是个美貌的女人。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牛三心想，能上美人的车，这个男人一定很厉害。
手机响了，是白飞打来的。
牛三接起电话说：“飞飞，想我了吗？”
白飞说：“来喝酒。”
牛三说：“我要去重庆，已经快到贵阳了。”
白飞说：“哦，贵阳。前几天有个朋友说，在贵阳见到一个人，很像任剑锋，但是拿不准。”
牛三说：“是吗？等一下进贵阳吃饭，难说能遇见他呢。”
白飞挂了牛三的电话，便约了郎文晖、陈震、易得洛和马奇加一起喝酒。
喝酒时，说起中美撞机事件，马奇加很是愤愤不平，大骂美国人太霸道。
陈震说：“大飞机撞小飞机，不公平。”
郎文晖说：“最后还是把飞机还给他们了。”
易得洛说：“拆散了运回去的。折腾了一下美国人。”
白飞说：“喝酒喝酒！”
奇克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斯老板和彭老板并肩走进大门，首先见到的是一面形象墙，上面贴有公司标志和名称。
这是一个比较宽阔的大房间。
分为办公区，文案区，设计区、会客室、总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室。
林丽起身问候来人：“二位好！请问二位需要我们做什么？”
斯老板说：“我们是福全楼的，你就是和我们通话的林小姐吧？”
林丽说：“哦，是斯老板啊。欢迎欢迎。”
林丽把他们请到会客室坐下，给他们泡了两杯茶水。然后叫来了任剑锋。
任剑锋听他们说想要拍摄广告，便表示可以做。
斯老板问他拍过什么广告。任剑锋便把在北京时参与的那些广告说了一遍，说的很细，怎么进行创作，用什么机器拍摄，用什么设备编辑，如何在电视台发布等等。听得两位老板口服心服。
问起价格，任剑锋表示要先到现场看看，然后创作剧本，再根据剧本计算出成本，那样才能报出合理的价格。
两位老板听了，认为任剑锋很实在，没有漫天要价。
说干就干，任剑锋和两位老板来到了福全楼。
次南门属于贵阳的闹市区，福全楼就在这里。
任剑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餐厅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五百人同时就餐。他又到餐厅周围看了一圈，附近还有几个大餐厅，进去一看，都是以婚宴为主。
任剑锋心里有数了。他回到福全楼，对两位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任剑锋说：“你们这个餐厅是掉进婚宴窝里了。大家的认知是，这一带就是举办婚宴的地方。所以，散客来就餐的不多。仅仅靠打几个广告，是不会有多大改观的。需要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既然身处婚宴群中，就要吃下婚宴这个蛋糕。而且要比附近的餐厅做得更好，做出新意，做得更引人注目。散客也不能放弃，要运用巧妙的营销手段，吸引大量的散客。”
斯老板说：“我们请做餐厅做得好的朋友来看过，他们说，这里一个月能有五十万的营业额就顶了天了。如果按您的想法来做，能达到这个目标吗？”
任剑锋说：“这当然是个最基本的目标了。”
彭老板说：“哦，您的意思是可以更高吗？”
任剑锋说：“是的。”
斯老板说：“好啊。具体怎么做呢？”
任剑锋说：“我可以拿出一个书面的策划方案，如果你们认可了这个方案，按照方案执行就可以了。”
彭老板说：“这样，一切按照您的策划执行，只要达到每月五十万以上的营收，那么，我们每月提取百分之十给您的公司，总共提一年，怎么样？”
任剑锋答应道：“可以。”
用了五天时间，任剑锋拿出了策划方案，两位老板十分认可。于是，由奇克公司负责，对餐厅的标识、标志进行重新设计，形成固定的视觉识别系统。再更新了餐厅外部装饰，在餐厅里搭建了一个小舞台和新人天桥。在大门外竖起一个十米高火红色的囍字，老远就能看见，非常显眼。
又在《贵阳晚报》上连打了两个月的广告。
来福全楼订婚宴的越来越多，从一开始每周两三次，到后来天天订满。预定已经排到一个月之后了。
他们又在《贵阳晚报》上打出一则广告，客人凭广告上面印着的抵扣券，只要消费满三百元，就可以抵扣一百元。面对如此大的优惠，人们争相而来。一时间，《贵阳晚报》都卖得脱销了。散客们如潮水涌来，来得晚的，还得在门外排队等候。
随后的一年，福全楼每月的营收达到七十多万元。
这几天，人们都在关注一件大事，飞机撞大楼。两架飞机把美国世贸大厦撞了，大楼垮了。还有一架飞机把五角大楼撞塌了一个角。将近三千人丧生。
林韬组织的同学聚会，变成了国际政治讨论会。所有人都对911事件发表了自己精辟的看法。
欧阳杰嘴里骂着本拉登，眼睛却离不开林韬。
从小，欧阳杰就觉得自己是个王子。优越的家庭环境，优秀的遗传基因，英俊的外表和拔尖的学习成绩，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单位，都显得出类拔萃。
上初中时，刚刚对女孩产生了兴趣，经常给漂亮的女同学送巧克力，那时候，巧克力可是个稀罕东西。于是，他得到了女生们的宠爱。只要他打一个喷嚏，就有十几条手绢递过来。
到了高中，不用他费劲。所有的女生都想办法接近他，以求得到他的青睐。他则认为，除了林韬，全校女生都配不上自己。
林韬真是漂亮啊，尤其是上高中的时候，美得让人魂不守舍。那时候不兴选校花，否则非她莫属。
虽然动了心，但出于极度的自尊，欧阳杰不愿意主动讨好林韬，只是等着林韬像其他女生一样向自己献殷勤。林韬却没有特别在意欧阳杰，只当做一般的同学对待。
高中毕业后，林韬就去了英国。几年不见，如今的林韬依然美丽无比，还增添了一股贵族气质。
聚会结束，欧阳杰对林韬说要送她回家。林韬说自己是开车来的，不用送。欧阳杰不甘心，约她明天下午一起吃饭。林韬不好推辞，便答应他了。
任剑锋发现青岩镇镇长赵立明其实是一位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位好官。面对区委书记的询问，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对青岩镇的每一个角落如数家珍，对老百姓的生活也是了如指掌。只是说到未来的发展，却似乎没有更多的想法，似乎很满足于现状。
书记倒是对任剑锋的想法很感兴趣，若能如任剑锋所言，将青岩镇打造成一个闻名全国的文化旅游小镇，将对全区的经济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赵立明明白了书记的意图，马上表示一定采纳任剑锋的建议，积极推动青岩镇的发展。
从区政府出来，赵立明显得忧心忡忡。
任剑锋看出他的心结还没有解开，便请他到奇克公司坐坐，好好聊一聊。
窦星悦被林丽骂了一顿。
在薛伟的宴席上认识了窦星悦后，任剑锋对她非常赏识。便软磨硬泡地邀请她加入奇克。再加上薛伟的极力撮合，窦星悦便成为了奇克的首席平面设计师。
窦星悦人美，画得也美。福全楼的宣传画就是她的手笔，喜庆、美观，还非常生动。
她刚刚作出一幅宣传画，是准备刊登在中策院推荐名录中的。画面干净有序，上面的任剑锋形象玉树风流。窦星悦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不禁打开一段拉丁音乐，跟着哼唱起来。人长得那么漂亮，唱歌却不好听，嘶哑刺耳。
林韬去同学聚会了，任剑锋还没回来。此时，林丽就是老大。她冲到窦星悦身旁，一拍桌子骂道：“住口！不像话！你影响大家工作了。瞧瞧，张胖子都捂住耳朵了。你以为这是在你家里吗？破嗓子，难听死了！要保持安静，懂吗？”
末了，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屏上面的宣传画，夸了句：“画得真好！”
林丽走开了，窦星悦委屈地流出了眼泪。
张胖子对窦星悦说：“你别误会，我捂耳朵是怕听见丽儿骂人。不是怕听你唱歌。其实你唱得还行，改天我请你去唱卡拉ok。”
任剑锋和赵立明走进公司，见窦星悦坐在那里抹眼泪。
任剑锋问林丽：“小窦怎么了？”
林丽说：“被我骂哭了。”
任剑锋说：“你厉害，你自己去哄。”
任剑锋把赵立明请到会客室坐下，林丽给他们泡上茶水。
赵立明说：“你们这个公司不错啊，齐齐整整的。”
任剑锋说：“谢谢镇长夸奖。”
如何激起他的发展热情呢？任剑锋想，今天一定要把这位保守的镇长变成一位勇于创新的弄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