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他们的错
赵瀮咳嗽渐缓，抬头看向她挤出笑容“谢谢你。”第一次向别人表达善意，他有些不自然，说完便扭过头不看她。
辛久久有些吃惊，坐到他旁边发现了他泛红的眼眶，心情瞬间又低沉下来，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眼角。
“很痛吧。是晴妃娘娘的错，皇伯伯也有错，我骂过他们了。”
赵瀮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喉咙滚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小每次挨打，对自己最好的嬷嬷也只是让自己忍耐母妃的疯癫，理解父皇的不易，从来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如此直白的说是他们的错。
不想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被她看见，他低下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语。
辛久久早已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从前只知道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来往，了解的越多便越心疼，也越理解他性格的别扭。
环顾四周，堂堂皇子的居所竟然简陋的如下人住的地方，心如针扎了一下。
无人的时候他会不会一个人默默流泪？没有人疼爱，没有人诉苦，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
不敢再细想下去，她怕自己的可怜会伤到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阿瀮，这几日你不方便去学堂，我帮你……”
“不用，我明日会去学堂。”
“可是你的伤？”
“无妨。”
翌日，赵瀮果然坚持来了学堂。辛久久能感受出来，他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主动跟他搭话的时候，也能得到几句回复了。
可惜她没能开心太久，因为今日是太傅讲课，之前他留的课业还没完成。
翻开手中的《劝学》深深的叹了口气，足足千余字，太傅竟然要求他们全部背下来，这对她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
中间一段怎么也记不住，她恼怒的往后翻，一不小心将书页扯了个口子。灵光一闪，她动起手来……终于完成了，她上前将太傅位置上的《劝学》换了下来。
见她偷偷摸摸的样子，赵汐在一旁大声惊呼“久久姐姐，你又在干坏事了？”
三双眼睛一起盯着她，辛久久神色不自然的捏住赵汐圆溜溜的脸蛋吓唬“我看你是不想吃聚珍楼的点心了？”
赵汐的嘴巴皱成一团说不出话，只能用手将嘴巴捂住示意。辛久久满意的放开他，重新坐下。太傅进来了，她悄悄的舒了口气。
还是老规矩，太傅按照年龄从大到小考察功课。先是太子哥哥，然后是阿瀮，不出意外二人又是对答如流。轮到她时，她背诵的磕磕巴巴。
太傅皱起眉“错了！漏了一段！”
辛久久一脸迷茫的样子“没错啊，太傅不信看看书。”
“君子生……”太傅一边背诵，一边随手翻开桌上的书册，顿时怒不可遏。
“《劝学》篇我十岁便能倒背如流。课业没完成，罚抄《劝学》二十遍；妄图撒谎欺瞒师长，再加二十遍；毁坏书籍，不敬先贤，再加二十遍。”
下学后，辛久久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她面前“久久姐姐，我最近学了个成语。”
见她无动于衷，赵汐笑的鬼头鬼脑“你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赵汐便被人一把抱走，赵洵轻笑道“好了，你就不要再刺激你久久姐姐了，小心又请你吃炒栗子。”
赵汐吐吐舌头，嬉笑着跑开了。赵洵将默好的《劝学》放到她面前“还是老样子，一人一半吧。”
“太子哥哥最好了，就知道你会帮我。”辛久久拿着他给的临摹范文，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旁的赵瀮注视二人良久，最终面无表情的离开。
“娘娘……娘娘冷静点……”
走进玉晴殿，便听见东西碎裂声和一众宫女的惊呼声，赵瀮冷漠的往自己住的偏殿走去。
“瀮儿呢？我的瀮儿呢？”女子急促无措的声音传过来，他突然转变了主意，转身走向玉晴殿。
当他出现在门口，母妃果然癫狂的更厉害了。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仇恨，若不是被人拉着，似乎要上前将他撕碎。
“你这个灾星，还我瀮儿，还我孩子。”
赵瀮满是受伤的表情“母妃，我就是瀮儿啊。”
“你不是，你不是……你这个恶魔，霸占了我瀮儿的位置，你走，你把他还回来。”一边歇斯底里，一边挣扎着抓住什么都往他身上砸。
他想上前，却被身边的嬷嬷往外拉“殿下赶快回房吧，可别再刺激娘娘了。”
见他要走，晴妃大吼“不许他走，把他给我关进佛堂去，让菩萨收了他，哈哈哈哈……”
身边的人犹豫着，一个不留神便被她挣脱，拎起面前的茶壶便朝他砸过来，只是力度不够，落在他面前不远处。见她还要找东西，身边的人连忙答应“是是，奴婢立马去办。”
尽管已经在这个佛堂里度过了无数个黑夜，赵瀮依然无法克服心底的恐惧。
黑暗的佛堂像个巨大的无底洞吞噬着一切，赵瀮背靠着墙壁蜷缩着身体。
他有些后悔，一时兴起想试探一下辛久久到底会为自己做到哪一步，贸然去挑衅那个疯子，结果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闭上眼睛，感觉黑暗中有无数东西在游走，随时可能攻击他。
有窸窣的声音，他顿时睁开眼睛，昏暗中佛像扭曲着扑向他。在无数次睁眼闭眼之后，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抱着膝盖越来越紧……
意识模糊之际“吱呀……”一声门开了，他的世界出现了一团光亮，光亮奔他而来。
辛久久一手扶着虚弱的赵瀮，一手将灯笼靠近他的脸。见他一脸惨白，奋力的睁开眼睛盯着灯火，气的内心将晴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好不容易将人扶回房间躺好，才发现自己已满头大汗。
辛久久看着他闭着眼睛，以为人已经睡着，便想起身找条毛巾给他擦擦。结果刚站起来便被人抓住了衣角，扭头发现他已睁开双眼，脆弱的像一碰就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