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知不觉
宫尚角沉默了片刻,然后询问道:“你的暗线,是她?”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余暮鸢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又联想起之前余暮鸢对他说,那暗线是两年前送进去的,一切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宫远徵有些错愣:“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云为衫是无锋刺客?”
余暮鸢轻轻摇头:“云雀是我的暗线不假,但我也是近几日才猜测出她和云为衫的关系。”
当年她和云雀谈合作时,云雀并没有告诉她,在无锋有一个义姐叫云为衫,还是上次她让云雀帮忙查云为衫和上官浅时,云雀说名字熟悉,她才隐隐有些猜测,直到今日,她也才完全知晓。
失忆的云桉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云雀,所以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你有什么想法?”宫尚角只想知道后续的计划,对于余暮鸢是否对他有所隐瞒,他并不在乎。
毕竟他们只是盟友,只要所做之事,不会危及到宫门与他们自身就好了。
余暮鸢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笑着回答道:“我连云雀都能策反,何况上官浅和云为衫?”
孤山派的事她知道,那么上官浅她就能够纳为己用。
云雀在帮她做事,那再多一个云为衫又有何不可?
宫远徵撇了撇嘴:“你好像谁都能利用。”
“当然,徵公子和角公子在我这里也不能例外。”余暮鸢并不反驳,她甚至直言不讳。
为了达到目的,她谁都能利用,包括她自己。
宫尚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宫远徵,怔愣过后,他眼中的光似乎暗淡了许多。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余暮鸢又笑着缓解气氛:“两位公子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利用你们。”
“所以,那位在宫门藏匿多年的无名,你们可要快些找出来。”
这话好像并没有起到缓解那沉重氛围的作用,宫尚角用余光看了一眼宫远徵,然后郑重的回答道:“你放心,无名,我一定会揪出来的。”
余暮鸢这才满意的点头:“好,那上官浅和云为衫就交给我,无名交给你们。”
看着余暮鸢毫不留恋的离开,宫远徵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半晌,宫尚角的声音响起:“人已经走远了。”
宫远徵耳尖微红,扬声反驳道:“哥!我又不是在看她。”
宫尚角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
【徵宫】
宫远徵在余暮鸢离开后,又在角宫待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上官浅端着一碗汤去找宫尚角时,他才回的徵宫。
要不是哥哥也同意她的计策,那么他必定早就将上官浅抓起来了,明明是个刺客,却比戏班子的人还会演戏。
刚回到徵宫的宫远徵,停在了正厅门口看向右边的走廊。
沉思片刻,他想抬起脚往回走,可那脚步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又过了半刻钟,宫远徵才鬼使神差的抬起脚径直往右边客院走去。
余暮鸢的房中,此刻还亮着一盏烛灯,就着微弱的烛光,余暮鸢望向那摆在窗台上的真柏盆栽,眼眶微微泛红,还有些湿润,似是在透过真柏看什么人一样。
宫远徵走到柱子下,看着房里还亮着光,他的脚步就停下了。
想起今晚余暮鸢的那句他也不例外,宫远徵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可是他在难受什么?
他和余暮鸢的交集并不深,只知道她是盟友,是墨城余家少主,可对于其他的,自己是一概不知。
许是想到自己与她的交集,不过是因为老执刃与前少主的身亡,从而促使她进入自己的生活,宫远徵的心中有些烦躁,气息忽然不稳了。
房中,余暮鸢感受到门外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波动,就连忙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徵公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房中传出来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不知为何,宫远徵似乎还感受到了一丝苦涩之意。
“我……”宫远徵先是一顿,而后才缓缓说道:“我睡不着,走到这发现你还没睡,所以想找你聊聊天。”
这是宫远徵头一次撒那么拙劣的谎,深更半夜,他虽还未及冠,可也知道不该来女子闺房的,更别说是找姑娘家聊天了。
余暮鸢沉下心中所想,唇边挂着一抹淡笑,这宫远徵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撒谎也不会撒。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还是起身去开门了。
“徵公子请。”打开房门后,余暮鸢微微侧身,抬手作势,低声道。
宫远徵看着双眼微红的余暮鸢愣了愣,见后者一直保持抬手的姿势,他就抬脚走进了房间。
这房间一如上次那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这一次是房间的主人亲自邀他进来的。
两人落座后,宫远徵就一直盯着余暮鸢看,就连她给他递出了一杯茶,他也未曾察觉到。
余暮鸢秀眉微蹙:“徵公子?”
宫远徵回过神,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掩唇轻咳:“谢谢。”
这是宫远徵第二次对她说谢谢,第一次是她帮了他,但这一次她只不过是给他倒了一杯茶。
不知不觉中,宫远徵已经没有当时初见般对她意见颇多,也没有那时的扭捏感了。
浅浅抿了一口茶,宫远徵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刚才,是哭了吗?”
余暮鸢一怔,随后又笑道:“没,是被风迷了眼。”
这话宫远徵可不信,刚才他一直在外面,根本就没翻风,更别说余暮鸢在房里坐着,就更不可能被风迷了眼。
宫远徵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哥说过,心里难受就要说出来。”
闻言,余暮鸢沉默良久,后又自嘲一笑:“说出来,心里难道就不难受了吗?”
宫远徵一噎,继而又说道:“自然是不能,可有一个人与你分担你难过之事,不是更好吗?”
“反正我有哥哥陪我分担,我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宫远徵卸下了平日里强硬又带着傲气的态度,话语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关心之意。
余暮鸢微微抬头看着宫远徵,只见他的眼神宛如静谧的湖水,深邃却明亮,眼中带着一丝温柔。
余暮鸢轻轻摇头:“徵公子,你也是一宫之主,你该知道,自己的脆弱不该轻易剖出来给你不了解的人看的。”
脆弱要是被发现,那她的心就不再是无坚不摧的了。
“我是不了解你,可哥说了,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要是平时的宫远徵,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除了宫尚角之外的人。
可现在的宫远徵只是打着‘我哥说’的旗号,去信任一个他想信任的人。
好像没有任何缘由,就是在某一天,他就自然而然的将余暮鸢划入了他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