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醒来
他偏头在她润泽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正着眼睛看她，脸上又有些红。余飞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啊，算上昨晚两个人都一块儿睡了三夜了，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还脸红啊。但在这种气氛之下，她的脸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本事，总搞得他们两个还不熟似的，每一晚都是像是初夜。
“你中午来吃饭吗？”
烤串上上来，关九拣出里面烤得最肥美的几串骨肉相连给琅嬛。琅嬛笑吟吟地接过，说：“啊，有个事儿，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免得你们鸠白更好了，对我们花咲也是威胁。但九哥你这么体贴，我就还是说吧。”
白翡丽平视着前方的路，老胡同多少年人来人往的狭路并不平坦，但是耿直地存在在那里，直通通地通往前方。
我出去练早功。
“现在余婉仪回来了，他又醒了，是吗？”
打完一个小时，关九和白翡丽坐在场子边上的长凳上擦汗喝水。这个室内网球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用绿色的高网分隔开来。这时候整个场子只有他们打的那一块亮着灯，其他都暗着，灯光与黑暗渐次混合，形成一种茫然而又博大的空旷感。
“还让不让人活了！”关九叫起来，“我又不是明星，为什么连这些你们都知道！”
白翡丽愣了一下，说：“有么？”
白翡丽低了目光，手放在方向盘上，没说话。
他穿好了衣服，发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套新买的洗漱用品，一张纸条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真的假的？”关九惊得登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圆睁着眼睛望着她。
“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联，就让黑柏去做好了。我觉得八卦才是了解这个圈子的精髓。”她低下头来靠近关九，“比如说你和关山千重从四月份以来身边就都没有过妹子，所以《龙鳞》你们肯定都做得非常投入。而这个月你连一次酒吧都没去过，所以可见你的确是很忙——”
琅嬛慢悠悠晃着手里的啤酒，“其实我也很好奇了，你说你们鸠白也就红了一个《湖中公子》，论影响力还是比不上其他大社团。你们接下来做《幻世灯》，又不和我们抢项目，离恨天死盯着你们干嘛？就因为关山千重是他情敌吗？”
余飞抬起头来，问：“你还站这儿干嘛呢？”
余飞咂摸了一下这种破屋藏娇的感觉，觉得昨晚上死鱼蜡像一般的他也可以原谅了。
顶门口站着一人儿，盘靓条顺，亭亭玉立，再加上四个字，赏心悦目。
“现在想要约你也太难了吧，九哥。”琅嬛在关九对面坐下来，笑盈盈地说。
“离恨天请我吃老旗饭庄，你就请我吃沙县小吃啊？”琅嬛伸手接住啤酒，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个山寨的。”她笑吟吟地揶揄关九。
关九也不知道《龙鳞》这种独特的美感白翡丽是怎么想到并设计出来的，但她知道当初他同意接下这个项目时，就已经有了考虑。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商业项目，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敷衍了事。
余飞的脸愈发的红了起来，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他低头亲她的上唇，她的头便轻轻向后仰去，配合他的角度。他试探着吻她更多，她便温顺地承受他更多。
“我说琅嬛，你不是出来做外联的吗？怎么一开口净是八卦？”
每一晚都像是睡了个陌生人。
“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吃过我喜欢的y市菜了。”
“什么事？”
“深夜食堂，聆听人间百态，感受我这种过气老coser的夜生活——这不比离恨天请你吃老旗有意义多了吗？要不咱们也吹一瓶白的？”
琅嬛是在一家剧场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苍蝇馆子里找到关九的。
屋里的温度比早晨的户外还是高上一些。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反手锁上门，打了个招呼：“你起来啦？”她把买回来的早餐搁在玄关的柜子上，撑着墙换了鞋，又站起身来，他还堵在她面前。
“不不不——”琅嬛忙摆手，“深更半夜的，吹不起，吹不起。还是你九哥厉害。”
余飞：“……”
“不是我不想见你啊琅嬛，我没那么大架子。”关九又在点菜单上划了十来串烤串给服务员，“《龙鳞》元旦就要正式开演了，这几天关山千重又不在，我真是忙得抽不开身。今天一整天到现在，这是我吃的第一顿正经饭。”她咬着面条指指自己的碗。
“晚上呢？回家吃饭吗？”
这一天《龙鳞》的舞台剧又排练到很晚。试演之后这么短的几天里，白翡丽对剧本和舞台表现又做了大量修改。他在陪父亲参加那个峰会的几天时间里，鸠白的人本以为他不会再管这个剧，然而随着排练录像传过去，修改意见深夜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地传回来。
关九望着这片看不到边缘的网球场，喝下一大口功能性饮料，说：
“昨晚我做的菜，你怎么一口都没动？”
“你不是明星，你是cos圈第一女神，胜似明星啦。”琅嬛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大伙儿都在猜风流如咱们九哥到底还能单身多久。”
她刚晨练完，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仿佛还沾着清晨的霜霰，反射着碎金样的阳光。
不过她也喜欢，胜过言语交流。
“你能找到这儿来，我也很服气。”关九右手挑面，左手向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又扔了一听啤酒给她。“来一碗吗？”她问。
白翡丽又摇头：“元旦前可能都没时间。”
“我还说想见见关山千重呢，听说《湖中公子》和《龙鳞》都是他亲自操刀制作的，你们鸠白，就这样把一个大牛人藏着掖着啊？”
这玄关本来就又窄又矮，他个子又挺高，站在那儿，就让她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白翡丽摇摇头。
白翡丽默然不语。
余飞：“？？？”
“白翡丽，你记不记得你刚才最后有几个球，是用左手接的？”
“我怕吃了会上瘾。”
他看了半晌，把纸条揣在了兜里，去洗手间洗澡洗漱。
他的右手拉住了她的左手，余飞诧异地低下头去。
但他们俩确实不熟。
余飞发现白翡丽很喜欢抱她，尤其喜欢穿过她的毛衣和里衫去摸摸她的腰。他应该是个很喜欢肌肤之亲的人。
临近元旦的正式演出，这几天的每一场排练都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比起《湖中公子》的简洁精致，《龙鳞》在人物、场景、台词、动作设计等方方面面都要复杂更多。二者一致的是都融入了独特的审美元素，让整个舞台剧充斥着一种具有震撼力的美感。
白翡丽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问道：“你叫我来打球，不停给我发反手球，还录像，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他没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步。余飞被逼得背靠上了门，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他心里不是滋味，翻身爬起来，才发现身上没穿衣服，衣服都被叠起来塞在被子下面，被捂得温热，穿上时也不觉得冷。
关九说：“我曾经以为，绫酒和余婉仪对你而言也差不太多，都是可以谈个恋爱而已的女孩子嘛。但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我错了——”
“怎么不是？”余飞的语气有点急。她对自己做的菜有自信，昨晚单老太太给白翡丽舀的汤，他就搁那里一口没动，让她耿耿于怀了一夜。
关九和工作室附近的网球馆的老板是铁哥们，非营业时间随时能进去用场子。
关九白了她一眼。
关九说：“我觉得这几天，你的状态又不太稳定。”她望着空旷的网球场说：“你自己肯定也感觉到了，《幻世灯》决定得太突然了，虽然这个项目我们已经讨论过很久，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但如果是纯粹的你的话，你一定会等到回来，和我说清楚了再做这个最终的决定。”
余飞说：“你是y市人，我做的菜你应该习惯吃的。你不尝一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余飞回来的时候九点半，拿钥匙开门开到一半，门自己给开了。
但他没有逾矩，仿佛只是在感受她的存在和真实，吻过她之后，又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去蹭她蓬松浓密的头发。
吃过早餐差不多十点钟，白翡丽送余飞去余清的诊所。去到诊所门口，余飞下车，胡同里还没有人。白翡丽准备走，余飞敲敲他的车窗，他便又让车窗降了下来。
白翡丽自己看着都说不出话来。
排练完十一点多钟，关九跟白翡丽提议干脆再去打一个小时的网球，累死算了。白翡丽没有反对。
关九在吃面，一大海碗的盖浇面。她长发高束，拉长的眉线和眼线还没能完全洗干净，隐约的寒梅风致，配上大筷头粗犷的面条在她红唇间出入，颇有种古代不拘小节的侠女当街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味道。
冬日灿烂的阳光照进窗子，白翡丽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感觉身上的被子又重又沉，床也硬得硌得慌。从枕边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四十五。他本想拉了窗帘接着睡，看清房间里的陈设时，蓦的想起来这是在余飞家里，然而这小房间他一眼望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沉。
关九斜斜抬起眼看她，目光中含了一点带刺儿的深幽：“哟？我们鸠白出内奸啦？哦，你刚和离恨天他们吃过饭，这准又是他们说的吧？”
余飞瘪瘪嘴，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昨天我们在老旗饭庄，遇到了一个姑娘，听离恨天说，就是给你们演刘戏蟾的那个。”
手机录的角度很勉强，但还是看得出关九打出了一个很刁钻的球，直冲白翡丽的左后方。白翡丽快步后退，然后非常自然地网球拍右手换左手，干净利落地抽了回去，而且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网球拍又换回了右手。
“当然是真的。差点没和绫酒离恨天打起来。绫酒让人姑娘被开水淋了一身，那姑娘也是厉害，伸手就把绫酒打了。我说，这姑娘不就给你们演了个剧，怎么就和非我结了这么大一个梁子呢？”
“不是。”白翡丽忽的说。
人又跑了？
他的左手从她羽绒服里穿进去，揽住她修韧的腰，让她贴在了自己身前。
“有一种很灵异的感觉。你自己几乎从不打左手球。”关九关了手机，靠在身后的墙上。“我等会就把它删了，看着怕怕的，像有另外一个人附着在你身上一样。”
“嗯？”
关九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个记性，最后一个我录到了，你自己看吧。”她把手机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