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片痴（二十四）

    他们走到观景湖的湖东，这本该是情人区的湖东，在这天意外的空旷，柳树依依，随风飒飒，湖面映照夕阳，波光粼粼，水波荡漾。

    方竹歪歪头，望牢何之轩。他是世故的，懂得如何在成人社会沟通和交流，也知道面对怎样的关系采取怎样的相处方式。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立场。”

    何之轩还是无视了她鼓足勇气的拙劣的暧昧的暗示，只说：“好好回去睡一觉。”语气就像是在训小妹妹，或者以为她在开玩笑，说完以后真的转身就走了。连节奏都于他掌握。

    方竹气馁。

    何之轩觉着凉了，把格子衬衫穿好：“本来我还想劝你不要轻易放弃一份做得还不错的工作，既然因为这个原因，那你决定了就决定了吧！”

    方竹回头看他。

    何之轩没有答她，却突然说：“方竹，你别老抢我图书馆的位子。”

    方竹大惊，他居然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突然放大了胆子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反而更像个小孩子，面对大人露出极大的求知欲。何之轩老老实实答她：“他总要为他做的事情承担责任的。”

    她偏要听他的意见，追问：“李总是不是做得很过分？你是怎样认为的呢？”

    他有些感慨：“这个城市太大，人太多，一千三百万的人，熙熙攘攘，闹市的十字路口整天忙碌得不可想象。”

    她需得承认，就是这一天，何之轩态度暧昧，表情沉稳，让她决定直视自己的情感。她想起自己当初劝慰田西的话：“要相信真爱无敌。”

    何之轩亦对美景有感：“这个城市难得有清幽的地方。”

    何之轩把手插|进裤袋里，把头低了下来。

    方竹笑：“因为上海海纳百川。”

    又了解了他一点点，这令她窃喜。

    方竹叹息：“我是不是有道德洁癖？”

    方竹很满意何之轩的回答，至少了解了他对李润和纪如风的关系并不赞同。

    方竹想到他的情况，他大四了，毕业是大事，找工作也是大事，是否能够留在这里更是大事。她又问一句：“你会走吗？”

    方竹问：“你会走吗？”

    何之轩却反问：“你知道为什么上海明明没有北京大，却还是叫大上海？”

    方竹鼓足勇气，勇敢讲了一句：“我会乱想的！”

    何之轩也笑，有些感伤：“是的，海纳百川。好像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安家，但这里并不是每个人的家。”

    “除了这份工作，你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理解与否，都和他们无关。”

    回到宿舍里，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方竹接起来，是杨筱光来电，问她：“这个点过了晚饭又没到晚自习，说吧，你跟谁幽会去了？”

    何之轩说：“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立场。”

    方竹抱着电话往床上一躺：“那样倒是好了。”

    方竹看得入神，此情此景，比同李晓来的时候要美妙百倍。也许是因为身边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