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片痴（二十三）

    “方竹。”

    方竹尴尬地嚅着唇，低头快快走开。

    如此爽朗出色的女孩，竟然也不为何之轩所爱。他到底中意怎样的女孩？

    方竹答：“是啊。”

    只是堪堪听到“何之轩”三个字，她的心就习惯性跳漏一拍。

    这是他们大人的局，他们自迷其中，方竹无能为力，且，她对自己纷乱的内心都不能厘清。

    纪凯文说：“何之轩夸过你做的报道，很有格局，想必人也是很优秀的，不算白开后门。”

    快要入夏的气候闷热难耐，吹在身上的风都是暖烘烘的带着一股子讲不清楚的暧昧。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听见了就立刻停下。

    纪凯文点点头。

    她的坦率，让何之轩怔了怔，他说：“如果你说的是……”

    说法同父亲一样，算是关心的，方竹很感激。

    真巧，是一件红白格子衬衫。更巧，她今日穿了一条红白格子短裙。方竹没来由地脸红了下。

    方竹从何之轩的宿舍走到操场，正好一场球赛结束。何之轩走到场边，把挂在高低杠上的衬衫拿了下来。

    这天是礼拜四，他应该在操场打篮球，挥洒他的青春热汗。

    方竹同纪凯文道别，也同李润道别。李润并不挽留她，这样的岗位并不是不可或缺，尤其已由纪如风的侄女填补。

    原来看似古板的人，心内亦有柔情万千。方竹为齐老师感到难过。她这样执着地守着丈夫，算不算不让自己遗憾？

    方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说：“你也是知道的对吧？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要齐老师每天都去面对，我于心不忍又无能为力。”

    反倒是仍坐在工厂一角看书的齐老师朝她打了招呼，说：“兼职是不应该花太多的个人时间，你才大一，以后有的是机会。”

    齐老师接下去的一句是：“大一大二的姑娘都热衷恋爱玩耍，正是青春正热时，别把遗憾留到毕业后。”

    有同是大一的，也同样经常来看高年级男生打球的女生认得方竹，没轻没重地开起玩笑：“你和师兄倒是很巧，穿了情侣装。”

    这让她怎么答呢？她默默往前走，他跟着她一块儿走了会儿。

    她的大度气概让方竹惊讶，但是对方已经示好，她又何必怯场，她便也伸出了手，同纪凯文一握。

    “为什么？”

    方竹是在去图书馆前，往何之轩住的宿舍楼那处走了一圈。

    方竹决定实话实说：“我发觉我应付不了太复杂的关系。”

    她问：“真的吗？”

    她默默关注他的一切，是她存储于心底的青春暗恋。在他停留的地方停留，想象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秘密的情感，让她心乱如麻。

    何之轩披着衬衫就追了上来：“听说你辞掉了‘孔雀’的工作？”

    方竹不知该怎么同齐老师讲出自己心里的这些许感慨，而她也知道自己的任何劝慰对齐老师来讲，都是无关痛痒的。

    但是人心如流水，要流走的时候是留不住的。

    纪凯文伸出手：“小姑娘很有一套。我们不管大人的事情，我们管我们，交个朋友。”

    何之轩在她身后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