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下)
关止抱着电话和万丽银讲的热络,把最近的股票行情也分析了一遍。后来大约电话传到了蓝森手里,因为关止的话题转到空话许多的奥巴马身上。
关止点头:“她年轻的时候,是大队里的文艺尖兵,专门演皮影戏。”
蓝宁原本还是笑着的,渐或的,笑容淡了。她想她是困了。
陈思笑:“那时候我整天想着奖学金,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你为了学市场营销,去选了高数课,还和我搭档同桌。”
蓝宁若是要精明起来,细枝末节都能看出门道。
蓝宁突然有了些冲动,她抬头问关止:“奶奶的生日宴,预备怎么搞?”
关止“切”了一声,“装神秘。”
她讲:“你妈对皮影在行了不是一点两点。”
关止往她唇上亲了一亲,用手环住她的腰。
关止说:“二哥那个圈子里的朋友热衷慈善,有人出了个主意,要办个私人的小型慈善晚会,请一些社交界的熟人,筹集些款项组织个关于民俗之类的民间展览在世博会之前展出。他们那些人嘛,就爱玩这套,不过还是有益社会的。借这个由头给奶奶办生日会,既不算咱们自己家乱铺张,也让奶奶不好拒绝爷爷的这个建议。”
msn那头的人用一副精干艳丽的职业照做头像,眉目与关止有着五分像。她在七分钟之前打了一段话给关止。
一通电话说足半个小时,都不必蓝宁接过去打一个招呼。
但是,关庆国的笑容,关庆国眼底的暧昧,分明对着的并不是王凤。
然菜式上来,西冷牛排五分熟,肉里带血丝,但是烹饪得宜,非常美味。
到了家里头,关止正预备洗澡,蓝宁便卧倒在榻榻米上,开了电视机。
认真做好的菜式,各个环节严格把控好的,会好吃的不差分毫。
蓝宁吐舌头:“我考试瞄过你卷子,可叹我真没有数学细胞。”
她讲完才噤口,意识到多了嘴,又补救:“哎哎,不谈了不谈了。”
接下去进到嘴里的牛排,蓝宁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那一头的贵宾包厢被服务员推开了门,里头烛光流泻一地,有浪漫的布置,男子把手放到女子的手背上,这副画面可以为这间餐厅做一段广告。
服务员走出来,就要关上那边的门,男子把头转了过来,蓝宁清楚认得他。
蓝宁怔怔看他看到他把眼神调过来。
她直接把手按在了胸口。
关止挂上电话,人凑了过来:“你妈让你给我做冬瓜虾皮汤,夏季却暑。你爸要到当当订几本棋谱,你改天去下个订单吧!”
蓝宁烦躁地推开笔记本电脑,蜷靠在靠垫上头,目光放空,对住电视机发呆。
关止一愣。
蓝宁听了撅撅嘴巴。
她们喝掉一瓶干红,话也多了些。陈思叙起了旧:“转来转去,没有想到你最后还是和关止在一道了。以前你和他在一道就像是谈恋爱的,你跟时老师,是拘谨了你。”
陈思讲:“你现在工作做的挺出色的,你们行内说起‘时间维度’的蓝小姐,都要摇头叹气,说你接个单子,就跟质监部门似的。”
蓝宁顺势舒舒服服把他的肩膀当枕头。
两人大笑起来,蓝宁觉得老同学着实可爱。
蓝宁想了会儿,仰头一倒:“我还没有想好。”
关止问:“你有什么主意?”
“你二哥资源老多,而且还会兼容并蓄,开源节流。他真的想的挺周到的。”
榻榻米上横着关止的笔记本电脑,他的msn对话框还开着。
“你爸在那时候遇见你妈的吧?”
蓝宁还嗤之以鼻:“他嘴巴上又没挂菜青虫。”
没想到蓝宁坦然微笑,只是想,原来许多人都没有忘记时维。她问陈思:“你还记得时老师的课吗?”
多么遗憾?
原来是这样。
万丽银以前讲过:“小关这张嘴,连树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
菜青虫是有害健康的,因此关止嘴巴上抹了蜜那是一定的。
关止洗了澡出来,电话铃响起来,他叫了声“妈妈”,接着汇报起蓝宁不在的时候,晚饭吃了点什么。蓝宁不消猜就知道是自己的妈妈。
她想这男子若是要年轻三十年,也是一名英俊少年,应该拖着长发姑娘的手,徜徉在哪里都是一副美丽画面。譬如,他可以拖着年轻三十岁的王凤的手。年轻的他们一定是一对璧人。
关止只打了一句话:“我去洗澡。”
“我绝不同意妈妈开什么小店,如果她有进取心,应该打扮好自己,学插花学书法上老年大学也好,胜过当个个体户。我相信爸爸不想一天到晚对住一个怨妇生活,如果妈妈能够体面地站到他身边,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出轨。他们如今的关系,两人各负一半责任。”
陈思同她干杯:“是啊,至少我们还可以有一些希望。”
关止笑着吻她的短发。
她又说:“不过,你二哥真的是给你妈解决了一个大任务,蛮好的。但是你爷爷把这个任务丢给你妈妈,如果咱们家的人什么都没做,那样不大好吧?”
她用餐巾的一角印一印嘴唇,眼光流转。
蓝宁就偏偏神秘地对他笑嘻嘻。关止拿起遥控器转了一个频道,正好是夜间新闻,里头播报:“有关部门表示,在世博会之前,会进一步加强对食品安全的监管力度,把食品安全监督工作抓紧、抓好,为老百姓构筑起一道道食品安全的防线。”
“知青嘛,都有几段浪漫事儿。我爸年轻的时候会唱歌,也会唱戏,给《红鬃烈马》配唱薛平贵。”
蓝宁把手绕到他的脖子上,他便继续讲了下去。
蓝宁就看着他讲电话,句句都贴长辈的心,嘴巴像抹了蜜。
他讲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慵懒,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但表情又无比认真,把肉麻的话说的那叫一个真诚,连表情都帅气至极。
光影上头的王宝钏恋上薛平贵,光影下头配唱的城里文艺男和乡下手艺女对上了眼。
关止说的不多,蓝宁听了一个大概也能明白,明白以后只能在心底唏嘘。
蓝宁抿一口红酒,讲:“至少我们现在还有这么安全美味的佳肴享受。”
时过境迁,寒窑中的美好时光不过那么短,一到富贵温柔乡里,什么都变了。
只是男子不年轻了,发半白,虽然模样还是俊挺的。女子却很年轻,一头直发,如泄地三千尺的瀑布,热烈而且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