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刑

    民众、士兵、教士都摒住了气息，大家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士兵们在广场上用干燥的树枝堆起了巨大的柴堆。

    “你好，使者。”贞德像平常一样地对v打着招呼，但她不再提“天父”二字。

    在后世的无数文学、诗歌、歌剧作品里提及一段，都会写贞德的虔诚，体现在她死去的一刻，依然在向上帝祈祷。还有说法是，因为她是真的获得了神谕，上帝庇佑她免除了那些被烧为灰烬的痛苦。

    “贞德，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

    牧师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十字递给她。少女手里握紧了十字架，琥珀色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澈而坚决。牧师叹了口气，随即问出了那个问题。

    贞德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日常的样子。v趁机说，“别担心，你还有一次机会。今天牧师还没有问你那句话，等他问你的时候，你便承认自己没有得到神谕吧——这才是实话啊，贞德。我并不是天父的使者，你也知道。你从头至尾，只是在利用我的幻象，想要帮助查理七世而已。”

    死神看了看手里的信函，然后冷漠地说，“你看完了我送你的七个梦，有什么样的感想？”

    “贞德，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取而代之，每日来找她的牧师捧着圣经走到她的面前，英格兰的牧师，说着蹩脚的法语，但他的眼里却带着对这个年轻的女孩的悲悯。

    在那之后，即便在熊熊烈火燃起，她在黑色的浓烟中挣扎的时刻，她始终一言不发。

    树枝被越来越多地放在她腿的周围，几乎要将她的腿半埋了起来。

    v笑着，“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便一语未发，是你自己提到了法国王储；在希农的城堡里，你其实已经认出了查理，却处心积虑地演出了那样一场戏；查理登基之后，你只要臣服于他、留在他身侧作个女官便好，是你自己——选择了继续征战，因为你想增加查理对你的认可、甚至依赖。”v叹了口气，“贞德，你在幼年的时候，便见过王储的画像了吧。你知道查理的相貌，你亦知道他的身份——你至今的努力，真的仅仅是在为法国而战吗？而若不是为了法国，为了查理七世其人，一切值得吗？”

    不管他穿成什么样子、打扮成什么样子，她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管是在希农城堡的晚会，还是在纷乱嘈杂的市场。即使知道，就算他身在此处，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死亡，可她还是期望能够看到他。

    死神再次躲进了时间的缝隙中，他消失的一刹，四周的嘈杂声再次席卷而来。

    在嘈杂的人声里，贞德保持着静默。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贞德的视线在人群中划动，带着复杂的心情寻找着她所期待的身影。

    贞德顿了顿，“谢谢你。但最后一个梦没有结束。”

    贞德抬起头，然后微笑地说，“神父，可以给我一个小的十字架吗？”

    “为何还是失败了？为了一个冷酷的君主咬牙坚持到最后，火刑可是很痛的。”

    可是，正午的钟声响起了，查理没有来到刑场。

    贞德却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好似嘲讽，又好似欣慰。

    但死神却知道她在生命消亡之时所经受的痛苦与煎熬。

    就在此时，死神再次出现在了空气里。

    贞德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死神，却映不出任何影子。

    她想知道他最后一个梦里要说什么。

    这便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用锁链将贞德绑在木桩上。主教拿着神杖，斥责着她，而围观的英格兰人则怒骂她是魔女。

    她也想问，如果在他登基之后，她愿意留在希农，再不出征，是否自己就真的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侧。

    “因为在第七个梦里，查理正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我想，他是要确认你的死亡吧？”

    在目睹无数次七日之约之后，v的表情似乎初次被动摇。他皱着眉头，五官微妙地紧绷着。

    “不是这样的！”贞德羞恼地抬起了头。

    “如果没有的话，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给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