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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际,她竟有些安心。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试探了一句,“李……月晏?”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阿落便知不好。
阿落紧闭双眼,等着宿命终结。
阿落感到了对方的杀气骤减,而言语的急迫只让她感到莫名其妙。她嘶哑地说,“我败了,你杀我便是。”
动手之前,阿落看了李月晏一眼。他的神情平和而虔诚,眉宇间竟让阿落感觉有几分亲近熟悉。她不由觉得奇妙,这个人杀死了八千多名投降的苗兵,焚烧了几百个苗族的寨子。像魔鬼一样的人,此时的慈蔼究竟从何而来。
就在此关键时刻,阿落突然眼前一黑,被银针划过的伤口如火一般炙热,可痛感即刻变为麻木。她中了自己为李月晏备下的剧毒。
“回答我!”话音未落,李月晏已经扯开阿落领口的衣襟,她肩侧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口一览无余。将军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欣喜,“月洛,你果然没有死。可你……怎么会连我都忘记了……”
“回来,月洛,你的名字是李月洛——苗疆并非你的家,我们一直在等你!”
她抬手,两枚银针直接向李氏面门飞去。李月晏飞快地将身子一侧,千钧一发地躲过了攻击,阿落跳起身来,又将剩下一枚扔了过去。这一刻李月晏从身侧抽出匕首,“铛”地一声,银针竟被弹了回来,阿落向侧躲去,银针擦过她的颈子,瞬时流下了黑色的血。
“阿落——”
若自己死了,泣便可以活下去——只要他不给自己报仇。
阿落胸口一紧,心知刺杀失败了,于是快速地向门口退去。不想李月晏更快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随即抽出了腰侧的重剑,杀势凌厉而来。为了不让李月晏起疑心,阿落没有带弯刀。她躬身将地面上的垫子掀起来掷向李月晏,趁乱拎过一旁僧人挑灯烛用的长棍,与李月晏周旋起来。
随着喊声,泣手持弯刀杀进僵着的二人之中。李月晏被迫放开了阿落,泣刀势凌厉,又伴随着数枚暗器一并夹攻,带着几分拼命的架势。李月晏措手不及,只好抵挡着退了几步,趁此机会,泣横抱起阿落,向庙门外面跑去。
阿落感到泣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泣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阿落走进庙的内殿时,李月晏已经跪在神佛面前。殿中空无一人,李月晏手捧着那一束雏菊,向佛祖祈求着什么。听到阿落的脚步声,他的气息一顿,但阿落故意全身露出破绽,他便也没有理会。阿落走到他身后,装作祈福、跪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亦将袖口里的三颗银针藏进了手中。
只这片刻延迟,她手中的长棍便已被李月晏以剑挑开。
可就在此时,李月晏的攻击却骤然停止。阿落全身的力气皆失,视线亦是模糊,只能任其处置。可片刻的沉默后,突然他伸出手,按住阿落颊侧三颗红色的痣,狠狠地擦了几下,“连星……?这可是天生所有?”
话音刚落,年轻的武官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麻木的感觉顺着血脉在阿落身上慢慢散步开来,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之间,只隐约听到李月晏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