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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了几步,却感到有人一并走在自己身旁。他一顿,却看到之前梦里的银发少年。他穿着黑色的苗衣,一边玩着手里的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人是最不可信的。”
“他腰间挂着名剑虎啸,而他身侧的玉佩非官贵不能有。”泣转头拉着阿落往酒楼下走,“李月晏为人低调,此番我不会认错。”他在酒楼门口又嘱咐了一遍,“你跟着他进去拜祭,千万不要发生正面冲突,只要把银针刺进去就跑出来,哪怕只是擦过他的皮肤也好——我会处理剩下的事情。”
阿落用土罐装了剧毒泡起了三枚巫针,银针变为乌黑,她再小心地收进袖口,将自己收拾打扮成汉族女子的样子,对泣说,“我的气收得好,外型也更容易让人不带防备。你在庙门等着接应就好。”
阿落想到了一个办法,“我速度快,从右阵冲进去,扰乱他们。你换上明军的服饰潜进李月晏的主营,你的武艺不比李月晏差,在刀上涂上毒,伤了他,他就必死无疑。”
“今天是几日?”泣开口问。
阿落敛了气息,却只见不远处,一名年轻武官模样的人独自慢慢地向寺庙走来。
泣稍微动了怒,“我不管你是谁,你没有资格评判阿落与我。十年前起,我们的人生就像藤蔓一样,交错在一起,不分彼此。这世上……”
而刺的尖端只有空气的飘盈感。
二人一早便去了镇远,守在庙门不远处的酒楼里。阿落扒着窗口等待着李月晏的军队将他簇拥而来,可过了许久,却只见行人零零散散地来往着。
泣还是有些担心,坚持要自己进去,却被阿落坚定地制止,“为了我们一起活下去。”
阿落怔了怔,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那你说怎么办。”
他丝毫无损,看着那小虫子从指尖,又爬到自己的指缝,笑着说,“你想刺杀我么?”
“七月初八。”
“不行。”泣几乎想都没想就否认了这个计划,“我伤了李月晏脱身不难,你被明军盯住要怎么办?我们的计划里,不能存在一个人死去的风险。”
片刻,泣突然说,“那个人,想必就是李月晏。”
泣这才不再说什么。
阿落点了点头,泣将她往门外一送,她便自然地融进了前去祭祀的百姓中。
李月晏的主帐在三万明军之中,层层叠叠宛若铁筒,即便阿落和泣有月顶蛊之力,也不可能破阵而入,况且李月晏也是武功高强,武器从不离身。二人摊开了地图,细细地讨论了数次。不管是怎样的战术,似乎都难以得手。
“蛊毒、暗器、弯刀、汉服、地图。”阿落和泣的师傅将二人送至苗疆边境,又将东西一一放进他们的手里,“此处再过二十里便是李月晏的行营,速去速回。”
泣见着她的背影慢慢缩小,便也跟着收起气息,静静地跟在她百步之外。
来人身材高大,腰侧挂着重剑,而手里却拿着一束淡雅稚嫩的雏菊,一刚一柔形成了非常奇妙的对比。阿落素来喜欢雏菊,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李月晏也是明朝大将,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在苗疆,巫王手下的苗寨主出门,也是要带上数个仆人,如果是像李月晏这样的大寨主,必然是数十个前呼后拥的了。
泣皱了皱眉头,从袖子里顺出一把短刺,毫无犹豫地刺向旁边少年的心脏。
“这世上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人生打算,”少年冷漠地截断了他的话,随即他突然歪过头来,空洞的眼神好像要将他吸入到无尽的黑暗一般,“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命运的骰子在下一秒会转向哪边。”
“李家逢每月十一,就会进庙祭拜。李月晏如今出征在外,想必是无法回到右都督府与父同行,就能就近。”泣伸手指向了附近的重镇镇远,“三天后,我们在这里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