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与哥哥的交易
上官秋月道:“没有。”
“你和你爹不回去过年?”雷蕾刚学着剪窗花。
妖孽就是妖孽,太有个性了!雷蕾敢肯定,若此人高兴,完全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切他认为可行之事,譬如搞人体艺术。
先前传言三大门派掌门都刚正不阿,果然没错,除了在冷影之事上嫌疑大些,温庭所作所为确实无可挑剔,若不是出了那件事,西沙南海两派早就是亲家了吧,雷蕾兀自叹息,手上不自觉就剪偏了,凤彩彩一把抢过她的剪刀,笑道:“错了,错了,不是这么剪的”
看出那手在用力,雷蕾又急又气,顾不得许多,讽刺:“忘了这玄冰石也是你利用我得来的,你真要对付小白,就该光明正大地跟他斗,这样算什么能耐!”
雷蕾看他。
雷蕾试探道:“你看过那药方?”
既然已经决定,何必想那么多,留恋又能怎么样,上官秋月恐怕很快就会来带自己离开,再多牵扯下去对谁也没好处。
雷蕾躲开:“我不是……”
头一次被瞒了事情,公子与秦流风站在院子里,都十分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秋月冷眼看她:“你舍不得萧白?”
雷蕾移开目光:“你误会了,我那只是……”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干脆心一横,别过脸,“就算是担心你,我也不能接受你的手段。”
上官秋月不在意,拉起她快步转进一条巷子,“前看到个人,就记住了他的模样。”
雷蕾笑:“知道知道,快去办正事。”
说话间小孩竟也追到巷子里:“爹,你等我?”
何太平重重将茶杯搁至桌上,冷笑:“不知好歹!”
“所以我想跟你做笔交易,小白用它换了我,我也要用别的东西换才对。”雷蕾侧脸,挣脱他的掌握,从怀中取出件东西递过去:“你若相似想那样,拿它来,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无论什么事。”停了停,她看着他,“这只是在做交易。”
雷蕾踱了两步,道:“但这么多守卫大哥看着,除了他并没有外人进过厨房,不论怎么说,他现在的嫌疑最大,‘石先生’应该就在我们当中。”
甘草点点头,也不说话,低着头匆匆走了。
何太平道:“放肆!”
上官秋月道:“我们的儿子比他好看多了。”
不出五分钟。
上官秋月不再说什么,摊开手掌。
雷蕾别过脸:“上官洞主把我当成我那些月仆了?”
仗着白天胆壮,她顾不得与温香她们的招呼,飞快跟了出去。
在桌旁傻坐了半日,越想越后怕,她起身快步出门,找到厨房熬药的那名老仆,仔细一问,果然甘草曾去过厨房。
雷蕾道谢。
我们?雷蕾无语。
雷蕾侧脸看。
雷蕾轻哼,其实她也觉得这事尚有疑点,没指望甘草会承认,只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给了凶手警告,今后他至少不会敢再轻易对自己下手,安全方面有了保障。
美目中有怒色闪过,上官秋月抬起她的下巴:“你这样护他?”
怀抱不够暖和,甚至有些冷,散发着熟悉的馨香味,像腊梅花香,也冷冷的。
看样子何太平并没将自己中百虫劫的事告诉他们,雷蕾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一点毒算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快忙去吧。”
雷蕾冷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就不怕我叫人,到时候走不了?”
小孩到底好骗,吓得白着小脸就跑,口里骂:“坏蛋!”
雷蕾莫名:“立功?”
雷蕾这才放心:“那就多谢你们了。”
上官秋月道:“舌头没了就不能说话,怎么告诉人娘?”
李鱼坐在案前,见了她,立即放下书,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喜悦之色:“我正要找你,甘师弟近日遍寻药书,倒想出个妙方,此药方虽不能解那百虫劫,但若是多服用几次,应可以暂时压制毒性,延迟发作。”
此话太伤女人自尊,想到自己反正要挂了,雷蕾再不怕什么,怒:“我不像女的,你以为你很像男人?就知道对付我。”赌气说完,转身出门。
良久,上官秋月终于放开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她那微肿的红唇:“春花秋月何时了,那么过些日子,哥哥就来接你回去。”
看这一幕,雷蕾鼻子有点酸。
上官秋月轻声:“我若是毁了它,会怎么样?”
“下人多嘴了,让姑娘见笑。”卜二先生口里谦虚,目中却忍不住露出几丝得意之色,转脸忽见一下人贪方便爬在廊柱上扫廊顶灰尘,立即停住脚步,沉了脸呵斥:“注意!注意那些柱子!谁叫你们乱爬的!”声音严厉。
卜先生是被熟识信任的人所杀,徒弟岂非正是信任的人?长生果的事虽然神秘,告诉徒弟也不稀奇。
周围人太多,公子也不好强留她说话,加上确实有要事在身,只得再嘱咐两句,便匆匆离开。
正在迟疑,忽然一只手伸来捂住她的嘴,带着她进了旁边的巷子。
李鱼沉默片刻,道:“那药方我曾见过,开得是不错的。”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恨恨的。
对,只是个条件,雷蕾既觉悲哀,又觉无力:“在这儿,会被人看见。”
得知百虫动没有解药后,雷蕾确实想杀了上官秋月,但现在认清局势后却更灰心,反正活不了几个月,随你们怎么斗,老娘只要保住小命,不想再被谁利用来利用去。
一个说着“我会对你好”的人,却给自己下了致命的毒药,雷蕾颇觉讽刺,笑不出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秦流风忍不住问:“已经好了?”
接着半个月都是李鱼亲自在煎药,雷蕾连续服用几剂,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直到李鱼认为不须再服之后才停,何太平对外只说有人下毒,让留厨房安全,并不提百虫劫的事,这么一来,嫌疑都集中在了甘草身上,由不得别人不信。
凤彩彩脸色微黯,摇头。
自那日与温庭谈过,温香就开朗许多,浅笑道:“长生果之案未结,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门派落人把柄受了要挟,为防止生出祸乱,各城现在都戒备森严,眼见要过年了,不知魔教会不会再借机生事,我爹那脾气,你要他放下这些不管,回去安安心心过年,他总是不会过得踏实的。”
雷蕾下意识后退两步,看看四通八达周,见来去的下人不少,才轻轻吐出口气,变作一张笑脸,大大方方打招呼:“甘大夫。”
上官秋月愣了愣,笑意更浓,却已经冷了:“怎么,萧白出事了?”
知道抵抗无用,雷蕾索性将心一横,闭了眼:“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管得也太多了。”
难道自己无意中已经离真相近了?
上官秋月道:“你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为何要给你?”
寻思片刻,她起身去厨房拎了只刚买来的鸡,一汤匙药灌下去。
院子里住着盟主与这么多高层人士,卜家药铺的防守十分严密,厨房更是重地,关系到饮食安全问题,若有别人进出,岂会不知道?
雷蕾道:“你会给?”
雷蕾取过玄冰石,将白玉簪放到他手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巴已被他扣住,重重的吻落下。
上官秋月俯身看他,微笑道:“你敢说出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是担心我的,若真那样,到时候哥哥就先杀了你,我们死在一起。”上官秋月转为温柔,摸摸她的头发,“但我的小春花最怕死了,所以肯定不会叫人。”
上官秋月目光闪闪,伸手拉他:“怎的不是?”
好在秦流风出来得恰是时候:“萧兄弟,何兄叫你进去,有要事商量。”
上官秋月想了想:“那就叫秋月哥哥,叫月哥哥。”
上官秋月停住脚步,转身,亲切地招手:“你怎么来了?”
甘草也发现她,忙缩回手,微露出慌张尴尬之色:“是你?”
公子与秦流风马上进去,不多时又出来,秦流风先自去办事了。
何太平道:“谁给你下的毒?”
信不信?雷蕾沉默,信了又如何,我不可能因为这句“对你好”就忽略别的,那不现实,我还有朋友,正如游丝与傅楼的事,我不想再次面临那样的选择,不想背弃他们,将来我的坚持会让你为难,是不应该有任何顾虑的,否则就太危险了,无情就没有弱点。
何太平果然把意思说得更明显了,“萧老庄主当年也是被上官秋月所害,萧兄弟如今待你一片真心,你若真为他着想……”
李鱼低声说:“你冤枉了甘师弟,身为医者,他一心要像师父那般扬名天下,用药害人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这次我让他帮忙研制解药,他亲自进厨房看煎药,也只是立功心切。”
同样强迫的吻,却比上次少了许多侵略性,多了几分温柔,女人在这方面是敏感的,发现不同之后,雷蕾先是惊讶,接着气息开始不稳,甚至脑子里也有点迷惘,那种感觉说不清……
雷蕾无力反抗,也懒得去反抗。
秦流风道:“你不想让何兄知道。”
张先生一脸无奈和犹豫,想要推却又十分不舍,迟迟不肯收回手:“这……”
雷蕾装没看见。
雷蕾不答。
山里渺无人踪,雪花由一点点变成一片片,渐渐迷眼了。
上官秋月道:“我们做事,管别人做什么。”
“我不想死。”上官秋月不觉得惭愧,握着她的手更紧:“哥哥说过,过些日子便要带你回去千月洞的,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何太平道:“此药方煎的时候有些麻烦,甘大夫进厨房是想亲自看着,以免误了火候。”
上官秋月笑着低头,又要继续。
秦流风道:“你现在又答应了什么条件?”
雷蕾警惕,难道他真的害了师父偷了长生果,又开始打卜二先生的主意了?毕竟卜府现在也算豪富之家,无论如何都是笔可观的财产……
时近腊月,又下了一场雪。
雷蕾道:“他是为了救我,我不能让他现事,所以我想把玄冰石拿回去。”
那晚甘草虽和李鱼一间房,但李鱼睡得很早。
雷蕾不答。
那鸡开始死命在桌有扑腾,很快歪着脖子不动了。
何太平看着她,神色莫辨:“这脾气哪点像个女子,全无半点计人喜欢之处,萧兄弟怎会看上你。”
公子平生最信任的人,无外是何太平秦流风两个,纵然疑惑,但何太平与秦流风的话岂是轻易就能找出破绽的,加上雷蕾一脸镇定,也就半信半疑,没有再生什么事。
雷蕾知道他想说什么,此刻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于是抬眼,“今天来这儿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秦流风道:“萧兄弟会领你的情?”
许久。
雷蕾气还没消:“对不起,我只是怀疑他。”
秦流风叹气:“但……”停住,摇头。
秦流风叹道:“千月洞戒备森严,前日那边的人来信禀报,说萧兄弟并没动用什么人马,我与何兄都在疑惑,仅凭一人之力,他怎会这么轻易就能将你救出来。”
秦流风道:“上官秋月放了你,所以……”
秦流风道:“你不想帮我们对付上官秋月。”
真想去过那种只能两个人互相取暖又提心吊胆的生活?雷蕾沉默许久,摇头:“不了,过些日子吧。”
李鱼倒没察觉她神色有异,微笑点头:“甘师弟素有天份,不同于我,在这些古怪毒药的医治上手段更胜一筹。”
老娘怕死得很,不过反正没解药,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雷蕾尴尬地打个哈哈,接着想起了什么,神秘道:“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啊。”
公子在她跟前停住。
上官秋月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上去。
公子低声:“今后要小心。”
冰凉的唇,肆虐的舌,隐约可以感觉到,那强烈的占有欲当中,似乎真的带上了那么一点感情。
公子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小蕾,你是不是有事瞒了我?”
正闹着,忽听得卜二先生的笑声:“辛苦你们,卜某备了些点心,请三位先出去尝尝。”
街上虽人来人往,跟踪一个人却并不容易,或是心虚,或是感觉到什么,甘草好几次回头疑惑地张望,幸亏雷蕾眼尖,都及时溜开了。
眼见他气色好转,雷蕾顾不得多想,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见此人举止不像父亲,小孩也察觉不对,狐疑,仔细打量他片刻,后退道:“你不是我爹……”
何太平坐在桌边喝茶,李鱼站在一旁。
秦流风看了她半晌,笑:“我们出城,你以为何兄果真不知道?”
本来他们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有心人总是能听清的,眼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雷蕾才从拱门后走出来,原来她方才无意中瞟见花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觉得很眼熟,所以故意找措口脱身跟来,果然是甘草,而跟他混作一处的,是位四十来岁胖胖的黄脸皮的人,雷蕾倒也见过几次,认得那是卜家的总账房先生。
雷蕾道:“万一他要利用我对付你?”
雷蕾哭笑不得:“变态!儿子能抢吗!”
秦流风已经明白:“是上官秋月?”
上官秋月直起身:“我给他吃点药,他就不会再记得什么了,你不是喜欢吗?我们可以带他会千月洞当儿子。”
你真艺术,雷蕾马上恢复正常,发抖:“变态!”
何太平道:“虽有嫌疑,尚无证据。”
雷蕾差点没吐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恨道:“变态!”
爹?雷蕾看四周。
谁能想到,这位变态哥哥居然有兴致逛街。
上官秋月似乎心情很好,放开她,却没回答:“哥哥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说着又扣住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微笑:“你现在是我的,不能再以薄萧白。”
公子看雷蕾,露出询问之色。
诡异的寂静。
因为根本没有解药,他喂百虫劫的时候,也没想到二人纯粹的利用关系会变化吧,雷蕾有点迷惘,正要说实话,临时却又改变主意,摇头:“他先是想借这个要挟我,利用我偷凤鸣刀法,好一统星月教,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心法,可能我的死活对他不重要了。”
雷蕾点头:“我知道。”
不解风情的木头,好歹人家不辞辛苦照顾了你这么久,总该先说两句感谢的话才对吧,雷蕾隔着墙上花窗看清这一切,心里发笑,知道他找自己是想逼问某些事,眼见他朝这边来,赶紧起身欲躲开。
别过脸,雷蕾默默朝园外走,不知不觉就行至转角处,忽见对面一人站在游廊上扶着根廊柱看得出神,顿时停住脚步。
八仙府格外热闹,江湖太平,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忙着准备过年,人人面上都洋溢着喜色,抱着扛着货物的随处可见,卜二先生府上也张灯结彩,开始采办年货,由于感激这位长辈的盛情款待,雷蕾与凤彩彩温香三个闲着没事便相约着过去帮忙,剪窗花贴窗纸。
小孩很有教养,先是跑到他面前作礼,然后看雷蕾,表情有些不善:“娘说了不许你再出来找姑娘,她是谁!”
晚些时候,老仆果然送来一碗黑糊糊的汤药。
上官秋月道:“你来找我,只为这个?”
雷蕾镇定道:“那要看我是不是还活着,百虫动还有一两个月就发作了。”
何太平道:“有劳李大夫费心。”
雷蕾再说几句便回了房间。
雷蕾哈哈大笑:“这小孩长得真好看,真像你儿子。”
上官秋月似看透她的心思:“哥哥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秦流风道:“那个人是谁?”
前天?雷蕾垂眸:“我找你”
马寄在山下农家,二人慢慢往回走,雷蕾一路沉默。
小孩气得脸通红:“你敢,我告诉娘!”
上官秋月看了她半晌,道:“没有解药。”
几座山头被松柏覆盖,指定的范围未免太大,怎样才能找到他?可能性是思绪混乱,雷蕾在山间转了许久,发现自己好象迷路了。
雷蕾没有让秦流风跟来,她独自顺着小路往山上走。
上官秋月放开她,要牵她的手:走了。我们回去。
秦流风道:“你与上官秋月关系不浅,也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
上官秋月道:“我会对你好。”
原本以他的身份,自己不答应也不行,可他还必须给小白面子。
意识到她的抵抗,上官秋月抬起脸,神色不善道:“小春花不喜欢?”
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解释,为了今后小命的安全问题,雷蕾辗转一夜,最终还是在第二日早上把事情反映给了何太平,并交出剩下的大半碗药,验出药中确实有毒,何太平立即将李鱼甘草二人都叫到厅上盘问。
“不抢就算了,我妹妹是好人。”上官秋月笑着拉她的手:“走,我们去那条街。”
二人不语。
发热的脑袋逐渐冷却,她呆呆地站在松树林边,不知所措。
上官秋月不语。
没有他的同意,两个人能这么顺利出城?雷蕾先是愣,随即也笑起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拍他的胸脯:“不管怎么样,风流,谢谢你。”
雷蕾点头。
张先生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上官秋月道:“你怎么不要百虫劫的解药?”
上官秋月道:“不怕,我可以随便杀个人,再扮成他的模样出去。”
雷蕾打趣:“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来过?”
你雷我吧?雷蕾头皮发麻,“你又不是我哥。”
嗅到熟悉的香味,雷蕾苦笑。
此人恢复本性,雷蕾心里那点感动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用力挣脱那手:“我答应过的条件,不劳提醒。”
小孩翻身下马,朝二人跑来:“爹!”
公子脸色不怎么好,紧张道:“这次太险。”
雷蕾道:“那你当我是什么,想怎样就怎样。”
除去凤鸣刀,千月洞就少了劲敌,谁相信上官秋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小白?雷蕾早料到他会怀疑,若无其事“什么条件都不如凤鸣刀重要,现在你跟何盟主可以放心,小白会好,凤鸣刀也永远不会从江湖上消失。”
这点心思要瞒过何太平,太难,雷蕾低着头不再说什么,暗暗自嘲,这种时候还维护上官秋月,确实不知好歹,都被害成这样了,正常人都该想方设法杀了他报仇雪恨才对,上官秋月怎么看都该死,然而,何大盟主安的又真是好心了?这些话虽说得毫无破绽,其中挑拨之意却明显得很,他是在试探,想让自己主动帮忙引出上官秋月。
“不会发现。”
雷蕾不答。
证实心中猜测,秦流风似也明白了什么:“萧兄弟几时着的道,可是上次独自去千月洞救你的时候?”
能多活几天了?雷蕾原本听说无解,已绝望,闻言不由水喜,接着又警惕:“甘大夫的?”
上官秋月抬起脸,轻声哄她:“只要哥哥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李鱼道:“难道雷蕾姑娘有这胆量尝试,自当尽力。”
三个女孩子凑一起办事,自己精神十足。
还真把老娘的豆腐当家常便饭了!雷蕾恼怒,挣扎着推他,未有丝毫效果,顿时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其中燃烧着两团熊熊火焰。
就在她感叹的同时,那小孩也朝这边看过来,随即眼睛一亮:“爹!”
雷蕾“嗯”了声。
李鱼等在她的房间外。
上官秋月柔声,“春花秋月何时了,前日你是在担心我,你喜欢我。”
雷蕾挑眉:“怎么,怕了?”
那是支洁白的玉簪,光滑温润,是当初他送给她束发的。
公子略作迟疑,便跟着进去了。
雷蕾惊疑,上官秋月曾亲口说认得“石先生”,事实也证实他二人有勾结,毕竟许多事要做得毫无破绽,也需要借助千月洞的力量,若甘草真是“石先生”,莫非真长生果早已落入上官秋月手中,一切都是他在故布疑阵?
雷蕾不说话了。
“不是放,是有条件,小白答应的条件。”雷蕾打断他:“左右都是我惹的麻烦,所以现在才来将功补过。”
上官秋月想也不想:“他还要看萧白的面,不会动你。”
晚间回到卜家药铺,雷蕾溜去找李鱼。
外面下人们都忙着打扫除尘,一时间院子里假山上屋顶上廊上到处都是人,卜二先生引着三人往小花厅走,和气又客气。
雷蕾当真愣住。
老娘可不想死,雷蕾哆嗦了一下,勉强笑:“有件事你不知道,其实我比游丝怕死。”
雷蕾微微点了下头。
雷蕾道:“不是现在?”
那下人惊慌,忙跳下来讨饶。
李鱼点头。
李鱼一笑:“治好萧夫人,无论如何也算大功一件,百胜山庄将来感恩,必会帮衬他,对他终有好处,当时我为了要他帮忙,是这么说的。”
更重要的是,甘草喜欢钱,需要钱,而那位“石先生”卖假长生果也正是为了赚钱。
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隔着花窗冷冷看着这一切。
可目前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他,他为什么会急着下手?这种法子未免太笨,要知道自己在卜家药铺挂了,而且原因是喝了他送的药,中毒身亡很容易验出来,何太平他们首先就会怀疑他,怎么着,这都与“石先生”的谨慎作风相去甚远。
还没走到山脚,天就全黑了,雷蕾正在叫苦,迎面远无的却出现了一盏灯笼,原来秦流风等在山下,见她迟迟不归,所以上山来找人,如今见到她才放了心。
雷蕾打断他:“反正我活不了两个月,不想多管闲事,也不可能再当什么萧夫人,小白还是你们的,他也永远不会因为我而背弃你们,何盟主还担心什么。”
“此事萧兄弟还是不知道的好。”何太平终于开口,看着手中茶杯,似自言自语。
雷蕾看他。
上官秋月看着它微笑:“我很需要?”
上官秋月看了她片刻,漂亮的眼睛有点冷:“条件,为了救萧白跟我交换的条件,所以你现在是我的,自然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正说着,忽听得开门声,甘草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非常不好,也不看众人,低着头匆匆回房间了。
雷蕾咬牙:“上官秋月!”
离百虫劫发作的日子越来越近,李鱼甘草还没研究出结果,看来真的无解,难道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想到那句“没有解药”,她就忍不住想笑,竟然差点真的相信了他,“我会对你好”,好到被拿去做冰冻尸体可吃不消,老娘怕死。
李鱼回神,不在意地笑了笑,移开话题:“药我已经叫人煎去了,稍后会替你送来。”
雷蕾笑得扶墙。
雷蕾无辜地:“没有啊。”
上官秋月面色平静:“怕了?”
身中百虫劫,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还是清清静静躲到一边去的好,雷蕾道:“我也不会帮他对付你们,正道魔教和我无关。”
眨眼间,那佩就已被他收入掌心,握住。
这种话已经在公子那里听过一次,如今又由他说出来,雷蕾夫力地笑:“上官秋月,上次离开千月洞的时候,我已经跟你没有没关系,也不欠你什么了,现在我是来取玄冰石的。”
雷蕾转身,怒:“上官秋月,你要做什么!”
雷蕾伸手攀过花枝,深深吸了口气。
虽说身旁的人已经易了容,然而手拉手走在喧哗的大街上,雷蕾还是心惊胆战,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眼睛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几次想抽回那手,却没有任何效果。
上官秋月微微一笑,转身便走,白色身影越来越远,似要融入雪中。
李鱼也知道他的意思,找借口退了出去,只留雷蕾与何太平二人。
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带得她的脚几乎离开地面。
“不会”雷蕾从怀中取出玄冰石,眨眼,半真半假道:“小白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要用这个作药引才能解,他知道该怎么用,就算不领我的情,你跟何盟主总会有办法说服他,我从头到尾都跟这事无关,至于这个是怎样从上官秋月手中夺回来的,就要看你的口才了。”
没来由一阵闹心,雷蕾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正要说点别的,忽听得身后“嗒嗒”的啼声。
明知道此时提玄冰石的话题很不合适,雷蕾还是开口:“玄冰石在你这儿。”
卜二先生园子里的腊梅花开得正好,远远的就能闻到那股冷香味,可惜天气早已放晴,并没有积起多少雪,少了许多妩媚情致。
“小春花来了。”笑容暖若春阳,使得周围昏暗的景色都明朗起来,上官秋月摸摸她的脸,“前日我就在这里等的。”
雷蕾笑了声:“何盟主很谨慎。”
“看见小蕾了吗?”公子的声音。
何太平看她一眼:“你二人关系不浅,他为何不给解药?”
想不到短短一年工夫,钟总经营有道,已经从茶水店发展到了茶楼,开妈为更多江湖事故的发生提供场地以及方便,雷蕾感慨的同时,暗自寻思,甘草和这张先生商量的肯定不会是好事,要不要跟进去听听?
雷蕾抬脚朝厅里走。
区区一服药,甘草会有这样的责任心?雷蕾冷笑:“你们的意思,是别人进厨房下了药?”
“怎么样?”她知趣地问李鱼。
没有等太久,一双后很快从后面伸来抱住她。
一匹漂亮的小红马缓缓行来,马上坐着个十来岁的漂亮小孩儿,富贵公子打扮,一双大眼睛清澈机灵。
三女起身谢过。
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拈着块淡蓝色的佩,上官秋月淡淡道:“想要?”
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找,他好象随时都会站在那里等她,雷蕾有点失神,顿了顿脚步,接着忙又低下头,匆匆赶路。
几番接触,雷蕾对这位严谨的“不要命”先生很有好感,“二先生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前儿听说你还想做珠宝生意,可是真的?”
都是上好的红漆木廊柱,共八根,长且粗壮,雕工精细,尽显富家气派。
细细察看半日,并未发现那根柱子有什么异常之处,雷蕾奇怪了,兀自站在那里寻思——难道他刚才看的根本不是这柱子,而是别的?
你狠!雷蕾吓得倒吸口冷气,差点晕过去,喃喃道:“幸好,幸好……”
雷蕾冷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你果然名不虚传!”
雷蕾道:“最近查得很紧,小白他们经常出来办事的,看见我就能认出你,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出城?”
卜二先生愣了下,笑道:“这些松木都是卜某花大价钱从千里之外的寿仙岭(暂缺)
雷蕾早已在留意他的动作,知道此人没安好心,慌忙过去拦在小孩面前:“快走,他是抓小孩去卖的!”
雷蕾自嘲:“那就当是我把自己看得太值钱了,卖给不到这个价。”
“不可能是他。”李鱼还是摇头,“那药方的确精妙,对压制你身上的毒有好处,我自去替你煎。”
上官秋月柔声:“如此,就冻在冰谷,哥哥正好可以天天陪你。”
上官秋月什么也不说,迅速将她掀至墙边,低头覆上她的唇。
雷蕾立即睁眼:“百虫劫呢?”
雷蕾伸手去拿。
雷蕾赞:“真漂亮的小孩儿!”
雷蕾心中微动,留神看廊柱,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问:“那些柱子很贵重?”
上官秋月纠正:“叫哥哥。”
雷蕾反应过来,差点没晕过去:“你扮的谁?”
待他离开,雷蕾快步走过去。
李鱼愣。
二人先后走进钟表花无艳茶楼。
春花秋月,两个世界。
雷蕾站住,低声:“对不起,我不想再被谁利用。”
雷蕾默默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既然已经闹出来,身中百虫劫的事也就再瞒不过他,好在他选择保密,当然他这样做只是所谓的“顾全大局”,毕竟这事若让公子知道难保不会生出麻烦。
虽说不能解毒,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多活几天是几天,雷蕾兴奋,端起药碗正要喝,忽然又心念一动,将碗搁回桌上。
上官秋月的手移到她颈间:“你对萧白很好呢!”
不全是为了小白,雷蕾懒得解释,以免再激怒他,于是移开话题:“何太平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
上官秋月俯下脸,在她耳边柔声道:“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天色越晚,雪下得越大,静静的没有风,纵然身上穿了厚厚的大氅,仍觉得寒冷无比,城东一带都是山林,山上松色森森,平日里那些鸟雀似乎全都消失了。
甘草方才的行为,明显就是在诱惑总账房先生办事。
上官秋月停住脚步:“你想现在走?”
“不是在厅上说话吗,萧公子怎的出来了?”凤彩彩不解的声音,透露着喜悦。
这样一来,先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了。
果园外曾见过甘草的马。
甘草笑着替他合拢手掌:“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说,钟老板的茶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