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但在下也要娶老婆生孩子，”李游直起身，一本正经地瞪着他，“在下身为李家子孙，又聪明又孝顺，自然该以李家大事为重，何况，咳……她怎舍得让我跟你四处奔走，辛苦查案？”

    “好，”何璧倒也不再勉强，点点头，忽然又提高了声音，“听说如水轩的秦如水……”

    何璧叹了口气：“我只是未想到，那种时候了，他还会开你的玩笑，留这么一份贺礼，居然还叫她亲手交给你，实在妙得很。”

    何璧点头：“你明白就好。”

    李游苦笑：“说实话，这件事我已想了许久，也不明白。”

    马蹄答答地响着，声音细碎，却透着几分悠闲，一辆不怎么显眼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驰在小道上。

    那对兄弟已永远长眠在美丽的南山阵，那片小小的竹林中。而走的时候，那些竹子也都已经萌出了许多嫩嫩绿绿的新叶。

    洁白明快的色调正如同眼前的春光一般，明朗张扬，修长的眼睛里始终透着欢快的笑意，他闲闲地靠在车门上，手上虽然握着鞭子，却并不曾挥过一下。

    “我只怕他太有趣。”头疼。

    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看着肩膀上的手，他笑了：“是。”

    何璧扭头看了看身后车门：“原来不敢再去了，我只奇怪，你不是很会对付女人么，怎的突然怕起她来？”

    修长的双目中升起一片黯然之色，他望着前方，轻声叹道：“我倒宁愿他现在也能时常回来，跟我开开玩笑。”

    “水玉？”

    李游瞪眼：“你要用？”

    赶车的，居然是个白衣公子。

    “既是给你的，我又怎好意思夺人所好。”

    “那你怎会怕她？”

    何璧瞧了瞧他，正要说话——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我这只懒猪实在比你还忙。”

    何璧居然承认了，而且面不改色。

    “但我要帮你查案。”

    沉默。

    现在，他正和白衣公子说话。

    不语。

    李游哭笑不得：“看来你倒羡慕得很，送你如何？”

    见他这副模样，冷漠的脸上露出看笑话的神色：“他对你关心得紧，想是看你太讨女人喜欢，怕日后犯愁，专程留个治肾亏的方子给你。”

    旁边还坐着一个黑衣人。

    田间地里，无数身影忙碌其中，每张脸上都带着愉快之色，不时还有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偶尔从山外传来几声杜鹃的叫声，催促着人们辛勤耕作。

    停了半晌。

    李游赶紧摆手：“停！”

    “我可以不说。”

    李游看着他，一脸头疼：“都过去许久了，其实说起她的事，普天下的人都不相信我，但如今连你也不信么？”

    “想到你也要挟过我，我就一点也不惭愧了，”何璧慢吞吞道，“你家老爷子该不会再捆你，如此，你岂不是太闲了些，没有女人会喜欢一只懒猪。”

    “如此也好，你家老爷子该不会再嫌无趣了。”

    默然片刻。

    “老邱送你那方子可还在？”

    “事情已过去了，”何璧拍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他还是我们的朋友。”

    “他的好意我用不上，你要就拿去。”

    ……

    “你只说给不信的人听。”

    一个人若是永远都让自己活在内疚与伤怀之中，那他还不如早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李游没好气：“我也没想到。”

    身后，车门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脑袋探出来：“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你也喜欢查案。”

    瞪眼。

    李游终于叹了口气：“懒猪也跑得比她快。”

    “我信。”

    燕子斜斜，柳絮飞飞，暮春的情致格外妩媚。

    “我知道你不会跟女人打架，但你的轻功不是练来逃命的么？”何璧自顾自打量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你难道连跑也跑不过她？”

    “昨日接到信，江南宇文家出了些怪事，下个月……”

    李游掀起帘子朝里面看了看，这才转回头瞧着他：“要挟朋友，这种事你做起来倒是容易得很，难道就不觉得惭愧？”

    李游摇头：“你几时说完过，说不完我必定会奇怪，一奇怪就要去替你查了，你就不能让我多闲几个月？”

    何璧不急：“待我说完也不迟。”

    挺直的鼻梁，鼻尖却略略往下勾起，使得那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冷酷之色。他的坐相显然比那位白衣公子要好得多，坐得端端正正的。

    “你打不过她？”

    “停！”俊逸的脸上立刻露出更多头疼之色，“我是说，其实就让她知道也无妨，只不过，还是有些麻烦。”

    “你以为我会怕？”李游瞪着他，“其实就让她知道也无妨的。”

    马蹄答答，车轮吱吱。

    “是做什么眼镜，要送老爷子的。”

    李游急忙打断他：“你不必说了，我是不管的。”

    何璧想也不想，又要张口。

    “是。”

    何璧果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