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已死

    “阿娘，高兴吗？”自昨晚母亲纳入兰家，只有没人的时候，兰京才敢喊母亲“阿娘”。

    “高兴，高兴啊！”母亲伸手抱住儿子道：“别人都是子凭母贵，我是母凭子贵，阿娘没白生养你呀！终是等到了这一天，阿娘高兴死了。”

    “阿爷昨晚对阿娘好吗？”兰京问。

    “好，好——”母亲点头。

    “可行了周公之礼？”

    “儿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多难为情啊……”母亲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兰京知道父亲没有食言，跪下道：“阿娘，孩儿不孝，有件事还没有禀明母亲。”

    母亲笑着：“什么事啊，我的京儿孝顺着呢，这么严肃做什么，别吓阿娘。”

    兰京道：“再过几日，儿要赴边城为将。”

    “啊？”母亲呆了呆，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逗阿娘吧？”

    “是真的，但阿娘无需担心，过个一年半载，儿会回来探望母亲。”兰京道。

    母亲不知道前方要打仗，梁国已经五十年无战事，以为儿子只是普通守城，在边关历练个几年，便能衣锦还乡，抚摸着儿子俊俏的脸庞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要怪阿爷，阿爷是在为你的将来做打算，阿娘就算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去吧！不用担心阿娘，现在阿娘有人侍候，衣食无忧。”

    “嗯。”兰京强忍着、微笑地点头。

    五天后，兰钦接到贞阳侯催促儿子赴营报到的军令，兰京不得不收拾行装、拜别父母。

    头戴兜鍪、一身甲衣的他跪在兰钦和夫人面前道：“不孝儿要走了，望父母大人注意保重身体。”

    夫人微笑点头：“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父亲的。”

    “辛苦母亲大人。”兰京起身看了一眼站在送行人群中的十三娘，十三娘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她知道自己此行是去打仗，怕是要哭晕过去了吧！

    “儿告辞。”兰京退走几步，咬咬牙、狠下心，手握刀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厅堂，大步走出兰府，刚骑上马，父亲追了出来，拉住马的辔头，嘱咐道：“儿啊，你的武艺只学到一点皮毛，打仗千万不要冲在前面，跟在人家后面虚张声势就行了，万事小心啊！”

    兰京笑了笑：“阿爷说的什么话，我好歹也是您的儿子，怎么能丢了您的脸呢，躲在后面畏首畏尾的，岂不让其他将门子弟笑话。”

    兰钦面露悲戚，听儿子说了这话，便知道这个儿子一定是有去无回了，他哽咽道：“儿啊，阿爷对不住你。”

    “阿爷别这么说，好好对十三娘，别让她受委屈，儿就心满意足了。”兰京笑说：“阿爷放手，让儿走吧！”

    兰钦哽咽着放开了手，“驾——”兰京挥鞭策马直奔建康城外北伐军的大营。

    在父亲松开手的那一刻，兰京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知道父亲是真的伤心，还是装的伤心，反正自己的心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