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崭露头角
老娘想了想，说：“不是老娘说你，你这种思想很可怕。这银子，不知道是本地人丢的，还是外地客人丢的。更不知道它是自己的，还是借贷来的。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假如这银子是你丢的。此时此刻，你会怎么样？”
“这……儿的确没有想过。”
“不慎把钱丢了，一时找不到，这场烦恼非同小可，甚至连性命都不保了，也不可知。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古人裴度还带积德的故事吗？老娘吃了一大把年纪了，虽然识字不多，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不是我们的，吃了也不心安。该是我们的，吃了心安理得。”
金猛一听，有些不情愿的说：“照娘这么说，无非是让儿把银子还回去，可是，又不知道失主是谁，儿怎么还回去？”
“这个还不简单。你到茅坑边上守着，失主肯定会来找，而且非常着急。”
“听娘的。”
听娘一番教训，金猛豁然开朗。他连忙跑出家门。可当他来到茅坑不远的地方，乖乖！这还了得，茅坑周围已经围满了许多人。
他也走进人群。只见一个中年汉子焦急的在寻找着什么，还准备叫几个泼皮来，下茅坑里淘摸。金猛走向前去，问那个人：“你丢失的银子有多少？”
“有四五十两之多。”那汉子随口说。
金猛老实，又问：“是不是有个白布裹肚？”
那人一听，一把扯住金猛，顿时，转忧为笑说：“正是，正是。如果是你捡到的，归还了我，情愿出赏钱。”
这时，众人听了，有快嘴的人便说：“依着道理，平半分也是应该的。”
金猛如实相告：“不瞒你说，真是我捡的。不过，放在家里了，你随我去取便是。”
众人一听，便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拾得钱财，巴不得瞒过了人，谁见过这个傻逼到去寻失主还他，也是怪事。”
“真是傻瓜一个。如果是我捡到的，我才不会还哩！反正，不是偷来的，更不是抢来的。”
“就是。捡到的钱，想让我还，门都没有。”
他们不理会这些议论。失主跟着金猛动身，这伙人一哄都跟了去看热闹。
金猛到了家中，双手捧出裹肚，交还失主。心想，把钱还给了你，总该一句“谢谢”吧！
失主检出银包看时，知道原物不动。这时，他又怕金猛要自己兑现承诺，给出赏钱。同时，又怕这伙人自作主张，要他平分，让自己下不了台。他一咬牙，一狠心，便赖上了金猛，不高兴的说：“我的银子，刚才说了，有四五十两。如今只剩这些。你藏匿一半了，可将来还我。”
金猛一听，从头冷到脚。气愤的说：“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我才捡回了家，就被老娘训斥了一顿，逼我出门寻访失主。我何时动你分毫？你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
那失主想一口黑到底，一口咬定是他藏了银子。金猛负屈忿恨，一个头肘子撞了过去。
那个失主见状，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他个头大力气也大，把金猛一把头发提起，像只小鸡一般，放倒在地，捻着拳头便要打。
这还了得！这可是典型的恩将仇报。金猛七十多岁的老娘吓坏了，哭着喊着奔出门叫屈。
这一举动，也引发了众怒。人们愤愤不平，像杀阵般嚷叫起来。
就在这时，正好有几个捕快从这里经过。看到有人在斗殴，捕快不由分说，把两人抓进了衙门。这伙围观的人，怕事的都四处散去了。但是，有几个大胆的，却跟着他们来到衙门。
捕快将失主和金猛母子，押到公堂跪下。这时，秦师爷正好来赴任，邱县令招呼他坐在旁边，便问堂下之人：“你们说说是什么情况？”
失主说：“他捡了小人的银子，私自藏了一半不还。这种人也太贪心了。”
金猛指着他说：“这个人真不知好歹。银子是小人捡的，没错！但听了母亲的言语，好意还他，他却赖上小人，说小人藏了他的银子。”
邱县令一听，看向了秦用。秦用知道他的用意，也不推脱，问：“谁可以作证？”
众人都向前禀道：“那个失主丢了银子，正在茅厕边焦急的寻找。是金猛自己来承认的，说自己捡到了，还带他去家里，把银子还给他。这是小人们有目共睹的。至于说银子的数目有多少，小人们就不得而知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秦师爷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不离十了。他说：“你们不须再争嚷，在下自有道理。这银子该是谁的，等下就一目了然了。”
邱县令叫来库吏，吩咐他把银子兑准了回复。一会儿，库吏回复说：“有三十两。”
秦师爷看了失主一眼，说：“你可要想清楚，你的银子究竟有多少？”
“五十两。”失主毫不含糊地回答。
秦师爷又问失主：“是你看到他捡到的，还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
“是他亲口承认的。”
秦师爷分析说：“他如果要赖你的银子，为什么不全包都拿了，却偏偏藏了一半，又自家招认出来？如果他不招认，你如何晓得？可见，金猛没有赖银之情了。你叫泼皮下茅坑去摸，肯定还要贴钱。
再说，你丢失的银子是五十两，而金猛捡的是三十两。当然，这银子不是你的，必然是另外一个人丢落的。”
那失主听说，再也强硬不起来了，只得乖乖的说：“这银子的确是小人的，小人情愿只领这三十两去吧。”
“数目不同，如何冒认得去？难道你想罪加一等吗？这下，容不得你耍嘴皮了。”
那失主一听，暗暗叫苦，后悔不该这样做。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知悔，已经晚了！
这时，只听秦师爷做出公断：“大家听着，这银两断给金猛拿回去，奉养母亲。你的五十两，自己找去。”
金猛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扶着老娘回去了。而那个失主肠子都悔青了，只得含羞噙泪，跌跌撞撞的出了衙门……
对于秦师爷这样的断判，邱县令是认可的。他心里暗暗高兴，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通过那些人传出去，这件事成了家喻户晓。当然，秦师爷也名声在外了。
且说，卢小七被无罪释放。回到家里，俩公婆抱头痛哭。他们清醒的认识到，穷人家的生活的确不易。如果不小心，都会踩到坑。
一连几天，卢小七都待在家里，也不出去做活了。
可是，让卢小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老板带着那包碎银，亲自前来赔礼道歉。这让卢小七一家人非常不安。因为，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
徐老板的到来，卢小七既高兴，又很尴尬。徐老板诚恳地说：“小七！我今天来，是为儿子的诬陷向你赔礼道歉。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里不要有什么阴影。这些碎银，就当作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不……这钱我不能收。”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如果你不介意，那些箍桶活，还让你来做。不过，你放心，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卢小七听了，连忙表示：“多谢徐老板的信任。至于那些活，让我考虑考虑。”
“好！不急。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徐渭走后，温秀娟对卢小七说：“像这样的老板很难得。他虽然有钱有势，但并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他的箍桶活，既然要让你做，你就去做吧！”
站在一边的石笑笑，也这样认为。
卢小七淡淡的说：“没有踩过坑，不知道怕。受过一次冤枉，我心里有了阴影。我知道，徐老板是好人，可他儿子徐强恶性难改，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这一点，我不得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