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晴却有晴2
2017年8月3日星期六 多云 西安
“哼~讨好？她要真愿意来讨好我，我睡着都能笑醒！”
我刚到门口的脚步猛地一顿，手中的食盒差点飞出去，是你的声音！
时隔已久，我依然分毫不差地认出你的声音，那个曾在我耳边低笑呢喃的声音、曾到过我心底的声音，我到底还是忘不了。
靠在墙上，我的呼吸都变轻了，生怕惊动一丝空气，让你察觉。
终于明白那份熟悉来自哪里——
早上你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的只是一串未知号码，虽然那串数字总让我觉得熟悉，但当那头传来阿姨的声音时，我那点莫名的怪异感就被抛到了脑后。
“小湖啊，今天是周六，放假了吗？”
“噢，放了。阿姨，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能来看看阿姨吗？……我想你做的红枣桂圆粥了。”阿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个讨吃的可爱孩子。
“阿姨……好的，您等会儿，我一会儿给您送去。”
她没有提一句我和汪凯那场‘战斗’的事，反而主动说要吃我做的饭。
我心中一阵汗颜，面对汪凯我失了平静，像小孩子一样和她吵，而阿姨他们却能对我毫无芥蒂，甚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包容。
比起他们，倒显得我心胸狭窄了。
两个小时前，我的确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此刻，才终于醒悟，阿姨为什么会说那样一番话。
护士推着送药车进去又出来，门留了一道缝。
里面有好几个人，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背对着门的身影。
宽阔的脊背，穿着军绿衬衫，袖子挽到一半，懒散地垂在手腕上。你突然转过头来，我像只惊弓之鸟，身体装了弹簧似得飞快缩回去，更加紧张地贴着墙，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小湖怎么还没来？难道是路上堵车了？”阿姨的声音响起。
又有叔叔接话：“现在正是饭点，上下班人正多的时候，再等等吧。”
我轻轻将食盒放在门口，转身往电梯处走，才走了两步身后的门‘咔’一声响。
那一瞬间的感觉十分奇妙，不知为什么我就知道出来的人是你，下意识一侧身进了旁边的楼梯口。
眼见着你在门口停了一瞬，然后‘砰’地一声门发出巨响。
我看到你气急败坏地冲向电梯口。
气急败坏？呵，多么滑稽，到底是哪里错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应该管住自己的心，就不该来这里？！
等看不到你了，我缓缓关上楼梯口的绿色木门，靠在墙角，理不清这笔糊涂账。
十分钟过去，我想你找不到人应该已经回病房里了，准备站起来离开。
猝不及防的，绿色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站在门外，脸越来越黑，恨不得扑上来咬我的架势！
在你面前我实在懦弱的可以，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吓的直往后退。
“你躲什么，怕我吃了你？”门外的人一脸凶神恶煞，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咬牙切齿，讥讽十足。
楼道昏暗，顶上是一只旧式节能灯泡，不仅节能，还节光。没退两步已经贴墙了。
我两手摸着身后的墙，很识时务地摇头：“没，我……我……我……”连说了三个我，然后都没想起来应该说什么。
我不动，你却动了。
眼前一黑，你就到了我眼跟前，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腰。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我真心相信你吃不了我，但你一副猛虎扑食的样子让我又有些不确定了。下意识伸手去摸你揽在腰上的手，却被你另一只手迅速反剪到背后。
“我真想掐死你！”低低的声音充满了切齿的意味。
我以为你真的会掐我，还在想该怎么办时，你竟然，竟然……亲了我！
你的唇印上来，温热的、熟悉的味道。马上又像迫不及待般，火热的舌头探进来，翻搅、纠缠、吸允……一瞬间，那些熟悉的、亲密的记忆像一泼硫酸从头浇下，汹涌而来，烫得我热泪奔流，身心滚烫，浑身战栗。
我的身体软弱地往下滑，被你两手紧紧箍抱住，只隔着一层透薄的连衣裙料子，你火热的胸膛让我依赖又恐慌。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温柔缱绻舍不得推开，理智又不停提醒不能轻易翻过这篇，我只好没话找话。
你的唇还逡巡在我脸旁颈项，像轻轻点点的迷恋和依赖。
“味道，你身上的味道。”含混中你再次捧起我的脸亲吻。
是了，只能是沐浴过后留下的薰衣草香味了，这么多年，因为你当初一句好香，我一直没换过。
我忘了，我躲的是一只狼狗。
“你个狠心的女人！”
我几乎哼笑出声，究竟是谁的问题，怎么又变成我的错了？
“怀泽，抬头看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放下刚刚不知不觉抱你的手，靠在墙上仰头朝你笑。
“不需要资格，你是我女人。”
呵呵，我真要笑死了。
“你抬头看看，这朗朗乾坤是几几年，大清亡了你知道吗？”
“更何况，谁说我是你女人啦？我想跟谁玩儿就跟谁玩儿，你管得着吗？”
出乎我的预料，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你的神经，下一刻你一把捏住我下巴，眼里的神色混沌的我说不清感觉。
在我暗暗唾骂自己又嘴贱心口不一的时候，你的眼里渐渐有了水雾：“你……还是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我呆住了。
“我就知道，你没有心的，你这个冷漠的女人根本没有心的！”
草，我哪句话说和别人在一起了？！
和别人玩就只有你想的那档子事吗？这一年来，我过得和僧道有什么区别？看破红尘、未老心衰，连谈情说爱的心思都没有，和谁上|床啊？和你吗？我倒是想，做梦吧！
还是因为当初拿韩远鹏当靶子骗了你，所以才误会至今？原来你也并非毫不在意。
可是人家如今重追女朋友正打得火热，我冤不冤？果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下巴快被掐掉了，你这个混蛋！
“苏湖，你告诉我，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何必假惺惺来看望我爸妈？故意想践踏我，看我出丑的吗？”
“你有时一字一句的关心、那些甜言蜜语的话，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爱隐藏不了！
我倒想对你狠，对你快刀斩乱麻，可我做不到！
一见面，什么忘记、不再牵肠挂肚，都喂了狗！见了你就想抱你、亲你、睡你！早忘记了自己的原则。
满心里的话几乎冲口而出，可是我又清晰无比地意识到，你非常介意我和别人在一起过。
呵，男人！
我早该知道的，刚认识时我就知道你有点大男子主义，甚至问过我还是不是处这种话，很过分。我知道你种种的问题，知道你最为介意什么，所以我也知道，这一刻你是真的会讨厌我、憎恨我。
如果我想远离你，这是最好的时机。
可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要这种时机，我只想向你解释、告诉你不是那样的……
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咬紧牙，把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吞下去了。
我不能说。
此刻，关乎尊严。
也许是见我满脸泪，亦或者你疯了，你突然手撑着墙壁，整个身子压下来，把我挤在墙角说了一句话：“我们去开房吧！”
你疯了？被我气疯了？！
看着你眼里的星光一点点熄灭，我差点脱口而出好啊，却被你表妹打断了。
“表哥！”你进来顺手掩上的绿色大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汪凯，一个是你爸。
从汪凯那声诡异的可以的表哥，我判断，他们听到你最后那句话了。
天啦噜！
我都好想去死一死，恨不得立马掩面奔逃，你居然淡定自若地回身把门‘哐’一声关上了。
好在，也没继续厚脸皮看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居然抽起了烟。
你爸和我讲过一件事，你小的时候因为看别人抽烟好奇，偷着尝别人的烟蒂子，正好被叔叔看到，胖揍了你一顿，据说打得很惨，从那以后，你再也没碰过那东西。即使三年前，我也从来没见你抽过，身上更没有一丝烟味。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莫名暴跳如雷，这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真想当场从楼梯口窗户跳下去赎罪。
当然，我还知道生命诚可贵，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毫不犹豫地从你手中截过那根刚点燃的烟，从窗口扔下去了。
“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静默了一会儿，没看我，只是冷冰冷地说：“回去管你的男人去！……别来了。”
好，我不来了，一步错步步错，为什么我们之间问题更多了，真的是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