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人心变
李子渊瞧着这跪成一排的太监们,瞧着这些个太监,他突然有一种错觉,当年皇上在这宫中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皇上走到那,他们跪到那。
李子渊将这人上下打量一眼,便知道这种人肯定不能留用,他既然能当管事太监,肯定受满清的重用,便理都没理他,然后却又把目光投向那些小太监,想在这里头寻个人来,可又担心这些小太监不认路,突然他发现一个小太监一副欲言双止的模样,便指着他问道。
这个仁义,也就只需要说说,当年金之俊也曾如此这般夸奖过李自成以及多尔衮,现在用在李子渊的身上,他倒是不觉得有任何不适。有些话,说习惯了,真真假假的,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一切只不过是本能罢了!
不过,尽管是如此的好奇,他在进入京城之后,却并没有踏进紫禁城,不是因为他不愿进,而是因为暂时不能进——紫禁城仍然在清宫。
“我,为何不能坐!”
其实,他根本就不关心那些满人妃子的死活,就像几天前,清宫一开始,得知宫中有700多宫女没有离开的时候,直接命人将那些宫女送入教坊司,完全没有一丝犹豫,至于那些妃子,若是她们不“自缢”,恐怕李子渊也会想办法让她们自缢的,其实,不需要李子渊吩咐,自然会有人去帮她们“自缢”。不过即便如此,漂亮话也总需要说的。就像作为大臣的他们需要主动的为主公解决一些麻烦一般。
“大王仁义!”
原本想说“金銮殿”的李子渊,话一出口,才意识到,那“金銮殿”不过只是戏文里头的,在这紫禁城里头,可不叫什么“金銮殿”。戏文里听说的“金銮殿”,而所谓的金銮殿,其实就是“太和殿”。
自从去年在太原被朝廷封王之,楚王府里就有了各种严密礼制,同样的那等级差别,开始讲究;到京城以后,礼制更加清楚,也更加完备。在楚王府内部主臣间的关系更趋森严,曾几何时的那种弟兄关系,也早就不见踪影。
金銮殿到底是什么模样?
“主子,若不您坐上去试上一试?”
许云程与金之俊向他恭敬地行礼之后,才倒退两步,然后转身退出。看着他们两人,尤其是金之俊那位曾经的吏部尚书对自己也是那么恭敬,李子渊不禁有些飘然,想到现在皇宫已经清理个差不多了,他望着皇宫时,那双眼睛中更是充满了渴望……
“紫禁城中太监众多,有的逃散了,没有逃散的,甄别一下,可以留于宫中,毕竟这些太监都是咱们汉人,赶出去了,也没有什么活路,能留用的便留用吧,他们也懂宫里的规矩。至于那些宫女们一个不许出宫,要找到花名册,按册点名,她们既然都是内务府包衣之女,就是俘虏,既然如此,便分赏给有功将士为奴为婢,不能说,过去她们在旗的时候是奴婢,现在便不是奴婢了,她们愿意为奴为婢,便让她们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一定要单列奴籍,而且永不能放籍,纵是有生养,亦能不能放籍为良!这一点,一定得跟将士们讲清楚,别让将士们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把她们当成了良人,就是奴婢罢了。这紫禁城中,千门万户,你们下午要继续清查,午后,孤也要到各处看看。这些天来大家都很辛苦,快去休息用膳吧。”
沉思片刻后,李子渊才问道:
所谓的“清宫”,倒不是说“清理皇宫”,而是要把宫里头的那些个宫女以及不可靠的太监全都给清出去。毕竟清虏的宫女除了所谓的八旗“秀女”之外,还有包衣使女,也就是在宫中干杂役的宫女,而且还有一些皇太极有妃子也在宫内,未能随清虏撤离,仍然留在宫中。这些人自然不能留在宫里头,她们是满清的宫女,留在宫里头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来?甚至就是寻常的太监,也要加以甄别,剔除那些不可靠的太监。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秦汉那会如此,现在同样也是如此。而清宫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几天就能办好的。
这“云龙御道”,不是他能走的。
在这个声音于脑海中闪动着时候,那只脚也不由自主的往台上迈着,尽管速度不快,但是却在继续迈进着。
而德福只是默默跟在楚王的身后,与其一同由“云龙御道”旁的步道进了“太和殿”。
德福的话声虽不大,但却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可是他的这句话只让李子渊的脑海中猛的升起一个声音……
“金……”
听着许云程的汇报,李子渊则吩咐道。
而李子渊并没有注意到,他之前径直往“云龙御道”走去的举动只让那些太监无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一切,直到他们看到楚王没有走那“云龙御道”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听着这句话的时候,李子渊的心里立即冒出一个念头来。
天下的百姓对于金銮殿总有着这样那样的幻想,他们总是会想象着那金銮殿的模样,想象着其中的富丽堂皇。但那一切不过只是想象。
“其实她们大可不必死。倘若她们不死,孤相信朝廷也定会以礼相待,将她们优养终身。”
“大王,那是‘云龙御道’,就是只有皇上才能走得的地方……”
但是在双足即将踏上那“云龙御道”的瞬间,他却突然,止住了脚了,在这个时候,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只有皇上才能走得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便起来带路吧。”
那个领头的太监连忙叩头说道,
进入“太和殿”后,李子渊的双眼直接盯住了那龙椅,至于什么太和殿中的匾额以及其它,都不在他的视线内,他的眼睛,只剩下了宫殿正中央的那座龙椅。他的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那里,那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宫殿,并不能与那个髹金漆云龙纹宝座相比。
皇帝的金銮殿是什么模样?
“你起来回话,你可认路?”
他确实不能走,如果走上去的话,那可就是大逆不道。况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万一要是传了出去,到时候……
在德福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太和殿”前,望着那大殿,李子渊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的眼睛盯着大殿,整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游离。
甚至,就在李子渊入城的当天,他就穿戴着整齐的大明官袍,与顺天府尹等京中官员一同迎接楚王,虽说有些仓促,但他的“识时务”不但让他保住了性命,而且还能够重新成为大明官员,当然,他现在只是“暂且留于府前效命”,至于其它,总还需要请示一下朝廷。
尽管李子渊的口气上显得很是亲切,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说说。当然,许云程和金之俊都没有坐,他们也只是听听,上位者说,他们听就可以了,至于其它……也就仅此而已。尤其是对于身为降官的金之俊来说,他更是谨慎至极,而且还主动帮助楚王完善规矩,在曾经身为礼部尚书的金之俊看来,楚王过去的规矩,不过只是“戏台子”罢了,毕竟,楚王身边并没有人知道什么是藩王的规矩。
寻常百姓会去想象,达官显贵同样也会如此。即便是已经贵为楚王,对于李子渊来说,他仍然一直好奇着这金銮殿的模样,自从进入京城之后,无数次,他都朝着紫禁城看去,对于紫禁城,对于那金銮殿他有着这样那样的想象。当然更多的是好奇,他一直好奇着那皇上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好奇着是不是当真像是戏文说的那样。
“坐,都坐下去,说说你们清宫的情形吧。”
虽说被人给抢了功,可方玉名却不敢说什么,只是眼热的看着那德福,这小子,交上运气了。若是能入大王的眼,那可是八辈子烧高香烧来的。
他们两人恭敬地站立在楚王的面前,向他禀奏宫中的简略情况。当金之俊禀奏道有多名妃子自缢,停尸于宫中的时候,李子渊不免有些感动,轻声说道:
“奴婢认得路,认得路。”
因为急于想看看打小时候起,就曾听老人们说过的金銮殿,也想看看皇帝居住的乾清宫和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几乎是在用过午膳之后,李子渊便有些急不可待的带着一从护卫从午门进入的了紫禁城。
“你问问大监们,宫中的库房中一定有好的棺材,命人将她们装殓,要小心保护她们的尸体!”
虽说是个小太监,可是德福说话做事倒也利索,在他解释着这“太和殿”的来历时,那边已经引着李子渊进了向殿内走去,在往“太和殿”走去的时候,李子渊的眼睛盯着那“云龙御道”,他的双目中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大王,这‘太和殿’是紫禁城里头的三大殿。这地方与其它地方不同,是皇帝登基和举行大典的地方,是咱大明成祖皇帝永乐十八年建成的。金銮殿初名为‘奉天殿’,嘉靖四十一年更名为‘皇极殿’。‘皇极殿’一直沿袭使用到清虏伪顺治帝二年始改称为今名的‘太和殿’……”
“奴婢叩见大王。”
叩了一个头,德福起身后又鞠着腰身问道。
随后李子渊他又询问了宫中的其他情况,知道现在紫禁城城内的宫女的总数大约三千人,投水自尽的有五十多人,逃散的约三百左右。留在宫中和西苑、北海各宫的宫女总共有四千余人。
“回大王,奴婢是亡国的待罪内臣,原是乾清宫的管事太监,名叫方玉名,十二岁进宫,已经在宫里呆了二十五年,对宫中的路自是非常熟悉,不知大王要去那,奴婢可为大王引路。”
被点到名的德福一见大王点了自己,连忙答道:
而于一旁引路的德福只是抬眼看了下,然后悄声说道。
没有任何犹豫,李子渊直接大步流星的朝着那“云龙御道”走去,在他既钭踏上那“云龙御道”时,他只觉得有脑海中再也没有了其它任何杂念,甚至就连那曾经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会也变得平静了,就像……就像多年来一直的渴望,终于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满足一般。
双目盯视着那太和殿大殿中央的须弥座式平台上的髹金漆云龙纹宝座,李子渊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那声音越跳越响,越来越大,他的双足踏在殿内铺设的金砖上,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而那髹金漆云龙纹宝座距离他也越来越近了,他的眼睛盯着它,盯着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宝座,脑海中一念头在那里翻滚着,翻腾着……
这京城都是老子打下来的,皇上能走得,本王怎么就不能走得!
“你们里边有没有熟悉这宫中道路的太监?”
“大王,先去那?”
所以几乎每天,在望着紫禁城的时候,心急之下李子渊总是会关切的询问“清宫”的情况,之所以关心,当然是为了“早日迎回朝廷”,至少在明面上是这个理由,只是这个心思到底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奴婢领旨!”
地上铺着金砖,殿内撑着金柱……
武官尚是如此,文官同样也是如此,而身为参军的许云程更是这种礼制的倡导者,按照他的说法,这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在参见楚王的时候,许云程依然规规矩矩的行着礼。而李子渊同样也是安然受之,现在他非但早就习惯了众人的大礼,更享受着这种感觉,甚至还极为忌讳他人不遵守礼数,在他看来那无疑是于他不敬。
在进入宫中之后,有一排太监在那里等候着,由一个显然地位较高的中年太监领头,向李子渊跪下,叩了头。
随后他又对金之俊说道。
至于这是否真的是“自缢”,没有任何人会在乎,更不会有人去追究,千百年来,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