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邪术洄天
祁知多少体会出了柳席云的心思从何而来。
他的直觉没有错。
不可否认的是，昨日她的确因他的话对自己产生了深切的怀疑。但这种怀疑源于她的身世，更缘于这世道。
还有不可说的神异。
“好了，你仔细听我讲为何要冒性命之险。”
“老魇他是我以前外出任务时捡回来的药人，这事只有琉璃和盟中几人知晓。他最擅制毒，不会救人。”
“所以邱景口中他的医术本就不存在。他会的是以毒攻毒。我体内积毒名为夜归，他配得出毒方为我解毒。”
“还魂草是其中一味至毒，但这药草的来源一直被人控制，那时我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与你做了交换。”
“至今为止，三司门的人也只以为我借邱景的手配出了紫草丹压制夜归。因为夜归是没有解药的毒。”
“我说这些是为了你能够相信老魇的能力。老魇有一套不传之术——天回术，是他当年为救自己悟出的针法。”
只不过天回术，即为回天之术，想要以死求生，必然要趟过死门。此中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常人忍受不了，老魇只成过一次，就是他自己。这事就不必如实告之，免得她又要想法子哄他。
“他如此厉害怎么被人捉了当药人，还要阿知救？”
祁知愣住了，合着她说了这么多，他就听进去开头那一句。她总不能背着老魇揭他伤疤，告诉柳席云他是被亲爹亲娘炼成的药人吧！
“这你下次自去问他。我的意思是，有老魇在，我不会有事。”
“真的？”柳席云的心极为不安稳，再三问道。
“真的。”
最多她会再次走火入魔，大开杀戒，内力全失，成为废人？她不是常人，应该不会喊成老魇当时那样吧？
“对了，邱景那里还有寒晶露吗？我出黄金买。”想了想，祁知还是决定留个保障，省得柳席云先她一步发疯。
“有，我去找他。”不等祁知动作，柳席云快步出了正堂。
东厨内，邱景数着琉璃送来的银子傻乐，给祁小姐治病虽然费力了点，这银子是说给就给啊！
“邱景，你手里的寒晶露借我一用，不管用不用得上，这一万两银票都归你。”
柳席云拿出一叠银票放在邱景面前，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焦躁。
“祁小姐内力出问题了？”邱景一惊，他没从祁小姐的脉象把出她内伤入腑啊！
“她要用天回术治她的伤。势必危险万分，我需要寒晶露，银票不够你从府里再取。”
“喂！柳席云，你过分了啊！我是看重银子，但咱俩过命的交情，一盏寒晶露而已，我又不是不能再制，你直接拿去就是。”
邱景小心从药箱的暗格中取出玉盒，连同银票一块塞在柳席云手中。
“你可得拿好了，要是摔碎了就真没有了！”
“谢谢。”
“别跟我客气。回头我还要用你的银子制新药呢！今日这银票就不能收了。”
邱景理着药箱，天回术，天回……洄天术！
“等等！柳席云，你刚刚说祁小姐拿什么治伤？”
“天回术，老魇会的一种秘术。”
邱景心口重重一跳，飞快将门关上，“这算得上是给死人用的秘术，对只剩一口气的人施展此术，有违人伦，实乃逆天之术，本名洄天术。溯洄的洄。”
“你从何处得知？”柳席云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我师承医圣，这江湖上当然也有鬼医。一对夫妻，一医一毒，互相求索，甚至将亲生子拿来验证他们的医毒之术。”
邱景忆起师父曾经描绘的场面和那个被家人送到医谷的存在，寒毛直竖。
“他们最喜欢救治刚断气的活人，殊不知救回来的都是没了人性的怪物！他们狂悖无道，将其术命名洄天，意为逆天而行。”
“这术应该断了，鬼医并未留下任何记载，他们已不在人世，怎么会，怎么会还有人知晓？”
“邱景，我只问一句，洄天术可以救祁知吗？”
“可以，但绝不可行。你不明白，任何一个真正的行医之人都会拒绝洄天术。那是真正能使亡者不得安息，魂灵回归肉身的邪术！剥皮拆骨之痛比之不过尔尔！”
邱景恨不能给柳席云几巴掌抽醒他！祁知再强再能忍，经过此术，也会成为疯子！
“那你有办法阻止她体内日渐暴乱的内力吗？”
柳席云不是傻子，老魇和邱景都不清楚阿知的内功心法，因此之前才认定她不会有事。可仅过去一夜，阿知的内劲就……
“有！”
迎着柳席云满目痛楚之色，邱景咬咬牙给出了答案。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十五岁就偷偷研究过洄天术，想将它改进成治病救人的良术。
后来被师父发现，跪了三天三夜，差点跪废一双腿，又被师父逼着立下誓言才不再碰。
其实他当初已小有成效，因而师父大怒，以为他背着他拿人试药。这触及到了师父的底线，他来不及解释一句就被师父下了软筋散丢去祠堂！
他尚在襁褓，就被师父捡回养大，师父教他医术，教他做人，亦师亦父。他要是碰了洄天术第二回，怕是进不去医谷了。
“柳席云我真是欠你的！要彻底改了洄天术，老魇必须出手相帮。我一个人，容易出现错漏。”
“这事我来办。希望你能瞒着阿知。”
“邱景，真的谢谢。”柳席云郑重朝邱景行了道谢礼。
“好了好了！这么肉麻做什么！”邱景嘟嘟囔囔了几句。但愿他回医谷时，师父他老人家能看在他是为了救人的份上，不将他逐出师门。
邱景认命地掏出纸笔开始涂涂抹抹，回忆着药方和针术，确保不遗落任意一处。
柳席云调整好面上的表情以免露出端倪，才徐步走了进去。
“寒晶露我取回来了，阿知你收好。”
“邱景和你讨价还价了？”去了这么久，邱景也不像坐地起价的人啊！
“是啊！”
看着祁知惊讶的模样，他缓缓笑开，“他不要你的黄金，只要我的银子。但念及情义这次就不收了。”
“这药珍贵，看来他很看重阿云。”
“嗯，过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