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生一对
柳席云皱起了眉，以祈园的护卫可以轻松解决外面的探子，他不明白阿知留着这些人做什么。
“罗悟杀过几个妄图潜入的毛贼，所以他们只敢在园外守着。原本离得远远的，大抵是宴后谢屹舟怕我会发疯行刺他，一夜之间不怕死地都往前挪窝了。”
“留着他们始终是个威胁，我不放心。”柳席云不赞同道。
祁知看着他快能打结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了按。
“柳席云你这个样子不怎么让人习惯。初见我时，你脸上像贴着一张精心刻画过的面具，成竹在胸，从容不迫。”
“我……”
“我知道，许是你我心境都不同了。”
“我知道，是阿知太好了，柳席云他是寻常人，慕好是人之常情。”
他看穿了阿知允许他靠近一丁点儿的本意，在那个拥抱过后也生出了一小股勇气来，不想阿知又避让开他来。
被重新握紧的手藏在粗糙带着暖意的大掌下，柳席云习武练字一样不辍，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和她相似的手心、指节都有着细茧。
“阿知是想引人过来杀了吗？”
祁知复又朝他的眼睛看去，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
“祈园的人手够吗？”
“够的，园内机关遍布。”
“你想自己动手？”
祁知微微一僵，他从哪里看出她会？
“这几日我住在祈园，正巧见识一下此处的机关。”阿知任由眼线传她受伤的消息不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吗？
“你武功不好，到时候没人腾出手护你。”
“你内力被封，我有暗卫，是高手，护我们绰绰有余。”
他特意让安絮回去叮嘱邱景给柳辰和柳巳补补，尽量一两日内把损耗的内力补上。没有受伤，耗费的是元气，以邱景那里的好药，是件易事。
“我的园子不缺一间卧房，你去找罗冬。我有事不留你了。”
祁知示意他松手。戌时过半，也不知伍厨有没有歇下？今日未吃晚食，这会空着肚子莫名觉着不习惯了。
柳席云乖乖松开了手，跟在祁知身后瞧她要做什么。
廊上的蜡烛火光闪烁，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偶尔交叠在一起。
东厨内一片昏暗，看来伍厨已经歇息了。因为人有三急暂时离开的伍邦还不知自己的地盘让人占了。
以往他是回去睡了，但祁小姐今日受了伤，他本想着等祁小姐醒来做些好吃的补补身体。结果出来解个手就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的琉璃小姐，伍邦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她端着自己热在锅里的鸡茸虾包，还赶自己回屋。
祁知推门进去，点燃蜡烛。在烛光下搜寻一圈，什么熟食也未瞧见，有些奇怪。她没记错的话，伍厨是每日都会备下一些吃食，今日是忘了吗？
“怎么了？”见她站着发起了呆，柳席云出声问道。
“阿知是不是饿了？”
柳席云上前看了看，取过挂着的襻膊将衣袖束起。
“素面可以吗？”
“你会庖馔？”
祁知难以置信，柳峻这位前丞相的家底需要儿子自己做饭吗？
“只会些简单的。”
柳席云边说边将锅里的水舀出，用清水洗过一遍后重新往里面加水。生着火，添了些柴，然后从篾篮里取出小把绿菜洗净放在砧板上。
祁知看他从这里拿一物，从那里取一物，熟悉得不得了。
下面，捞面，放菜，捞菜，最后兑上一碗热过的鸡汤，鲜香瞬间扑鼻而来。
祁知吃着这碗味道好极的“素”面，对柳席云的厨艺产生了一丝好奇。
“面很好吃。席云，你此前经常下厨烹食吗？”
“小时候怕吃坏东西，就去学了些。其实一开始也难以下咽。”
柳席云笑了笑，“我第一回煮的面，我和安仁、安石一起吃了，最后我们三个闹了一夜肚子。”
“果真熟能生巧。”
祁知不会做饭，除了认字和习琴，她做的最多的事是杀人。杀同伴、杀对手、杀敌人、杀自己……从前她什么都能咽下，失去火源时，温热的兔血鹿肉也会很甜。
眼下这碗热气腾腾的面真的很美味。
“阿知想学我可以在一旁搭把手。”
“我学不会。再说我饿了不是有你在吗？柳席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祁知开起了玩笑，洗手作羹汤的事不适合她，她怕自己会下毒。
“那阿知就不学。有我在时，不会让阿知被饿到。”
柳席云静静地看着祁知，许多东西他去学只是为了答应母亲的好好活下去。所以林蓉在送往经柏院的饭菜中下了毒，霍姑知道后想寻柳峻要个公道，他拦住了。
后来他日日下学后就往府里的后厨钻，待了近两月，直到府里府外都听说了丞相府大公子为吃饱饭亲自下厨的事。柳峻怒容满面地斥责了他不成体统，罚了不少人，最终遣了几个厨子来经柏院，而他只留下了李叔。
算起来，他已有八九年没有下过厨了。还好幼时的记忆太深刻，煮的面不难吃。也许他可以拾起厨艺，哪一日阿知想尝尝他的手艺就不必只煮面了。
一碗面很快下了肚，祁知有了七分饱，时辰太晚用多了反而伤身。
“阿知吃饱了吗？”
“饱了。柳席云你用了晚膳吗？”
“我外出时用过了。”
“那就好。不早了，你这一日休沐也未停下，安心回屋歇息吧。”
“我先送你回去。”
“这点路几步就到了。”
“我们的房间在一个方向，顺路。”
“哦。好。”
祁知“唰” 地转过身，脚步飞快。她这是自作多情了？是吧？这么多屋子，罗冬怎么安排的？
确实很近。柳席云的房间就在主屋另一边，与她待的屋子只隔了没有门的主屋。
祁知抬脚正要回房，柳席云喊住了她。
“阿知，你可不可以不喊我席云？我字伯煦。”
伯煦。她记得柳峻不管他这个长子，这样好寓意的字应该不是这玩意能取的。
“伯煦是你母亲为你取的字吧，我喊不合适。”又是这副模样。
不得不说，柳席云这张美人面在幽幽烛光下格外惑人。祁知觉得她例外不了。
“不如……阿云，如何？”
“阿云？”
“对，阿云，阿知，天生一对。”
调戏了一句，祁知心情愉悦地关上了门，留下面带绯意的柳席云呆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