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凝雨
农历十二月初，c市的天空才不紧不慢的飘起雪花。
齐阳与沈凝雨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赏着初雪。
自从上次沈凝雨体验到躺椅的快乐后，就对这项人类工程史上伟大的杰作爱不释手。
无奈之下齐阳又买了一大一小两个两个躺椅，一家人就算晒太阳都要整整齐齐。
两人喝着热茶悠哉悠哉的闲聊着。
“小齐呀，我想吃饺子了。”
“好，我去点个外卖。”
“小齐呀，什么都可以吃别人做的，但这饺子肯定得是自己包的才好吃。”
齐阳想了想，好像以前冬天自己哥哥也会包上一顿饺子吃，便答应道：“好，待会我去包。”
“小齐呀，冰箱里可没肉了。”
听到半天没人回应，沈凝雨清了清嗓子，语调高了几分说道：“可是睡着啦？”
“知道啦，我现在就去买。”
或许是下雪的原因，今天的菜市场都显得有些冷清。
卖鱼的大妈最近有些失落，毕竟都好久都没见到齐阳来买鱼了。
她又怎么会想到是因为现在钓鱼带上了沈凝雨，齐阳也不好意思再去菜市场以假乱真了呢？
只可惜今天的齐阳还是没有在摊前过多停留，打了个招呼去猪肉佬那里买了些肉后就匆匆离去了。
“唉。”
大妈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许是失去小齐了。
“唉。”
齐阳走在街上紧了紧衣服，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久没喝鱼汤了。
～
回到家中，一开门就能感受到空调吹来的阵阵暖风，又是一项人类工程史上伟大的杰作。
沈凝雨正在客厅桌上奋笔疾书的写些什么东西，齐阳看到后好奇的凑了过来。
“写啥呢？”
沈凝雨慌乱的捂住小本本，“写日记呢，不许偷看。”
齐阳撇撇嘴，取笑道：“谁家正经人写日记呀，写在日记上的能是心里话嘛？”
“怎么就不是心里话了！反正不给你看，你眼睛别乱瞟了，快去包饺子！”
“去就去，谁稀罕呐～”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剁肉馅声，沈凝雨笑着用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一段：
今年冬天又有人给我包饺子吃了诶，开心()
墨水晕染开末尾的笑脸，伴着人间烟火，窗外的雪花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时间这部厚重的书本开始页页回拨。
八十年代末，一个小村庄里，天才微亮，沈老头早早便起了床，天已经冷了，家里的煤球不多，得多准备些才好捱过这个冬天。
雄鸡一声天下白，沈老头推开院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被灰色破布裹满的烂箩筐。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破布的一角，定睛往里一瞧，一个小娃娃咬着手指头睡得正香，一阵冷风拂过，娃娃似是感受到了，轻轻地嘤了一声，看着可让人心疼。
沈老头手足无措的捧起箩筐，他慌张的左顾右盼，高声喊道：“这是谁家孩子？哪个没良心的大冷天把娃娃丢？”
周围的邻居闻声纷纷出门探头往这看，一个妇人开口问道：“老沈，大清早的你在这吵个啥？我家小宝还在睡觉呢，你小点声。”
沈老头捧着箩筐，茫然的回道：“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个小娃娃，看着才几个月大，这叫个什么事哟。”
“好事啊，许是老天爷看你讨不到老婆送你的，你就好生养着吧。”
“要我看啊，准是哪个女的偷人生出来的。”
“我看也是，要不然哪个当妈的舍得把孩子丢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但谁也没有上前的意思。
最开始的说话的妇人又说道：“老沈，你快看看是个男娃女娃？要是个男娃你沈家这点香火不就续上了嘛。”
沈老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怎么带得动孩子，还是个女娃娃，我得去找杨先生。”
杨浩山是早年下乡的知青，五六年就来了这个小村庄，爹娘都打仗打没了，他就索性在小村里娶妻生子安定了下来，来的时候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小伙，现在都已是五十出头的老头子了。
由于是村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平日里待人也是个热心肠，谁家有困难总是第一个帮忙，从不端着读书人的架子，顺理成章的就当上了村长，不过村里人相比起村长这个称呼还是喜欢称呼他为杨先生。
“杨先生，杨先生，你快开门呐。”
沈老头用力的拍打着杨浩山的院门，不多时里面便传来窸窸窣窣的的穿衣声。
“老沈啊，啥事大早上这么着急啊？”
看到杨浩山开门的老沈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箩筐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才把事说清楚，杨浩山咂了咂嘴说道：“你打算咋办？”
老沈头苦着脸：“我要是知道我也就不能来找你了，这不是想要你帮忙想想主意嘛。”
“依我看你就养着吧。”
“我哪行啊，我自己都没几年好活了，再说跟着我这孩子吃啥喝啥？”
杨浩山也知道这事难办，他掏出一包大重九，递了根给沈老头，“村里三十多户人家，这孩子偏偏就在你家门口，你也孤苦了大半生了，这是缘分到了。”
“你就给我一句话，你养不养，你不养我就再去想办法，你要养有啥困难我帮着你点总能把这孩子拉扯大。”
老沈头被说的有些动摇，一咬牙一跺脚便答应道：“好！这孩子以后就是我老沈头的女儿了。”
“成，我家里还剩下些奶粉，我给你拿来。”
老沈头看着箩筐里的娃娃，一路的颠簸都没能把她吵醒，还在那呼呼大睡呢，他脱下衣服盖在单薄的灰布上，只留下一个小口子刚好能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
“真是个傻丫头，也不哭也不喊的，大冷天要给你冻死了咋整。”
不多时杨浩山拿着一个小袋子回来了，“这些你拿着，不过喝完就得去只能供销社买了，好点的得五块一包，便宜些的只要三块。”
“好嘞。”
应声后沈老头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扭扭捏捏的待在原地，杨浩山疑惑的问道：“老沈你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没有没有。”沈老头连连摆手，“就是这孩子还没个名字呢，我又没读过书，你看”
杨浩山为难的挠了挠头，这突然要自己想个名字怎么想的出嘛，但老沈还在那眼巴巴的等着呢。
就在此时，天上的云儿似是抵不住寒风般，化作大雪霏霏落下，慢慢地白了沈老头的双肩后背，却无一片沾染那一个小小箩筐。
“有了，叫沈初雪或沈凝雨如何？”
“沈凝雨，沈凝雨，这个名字好，一听就是个漂亮丫头。”
沈老头抱着箩筐高兴地大声喊道：“凝雨丫头，我们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