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间苦难

    汽车行驶在街道，碰上人们午休结束返工的时间段，车流有些拥堵，车内放着薛之谦的《聊表心意》，从花店逃离的齐阳轻放下手中的手机，如此邀约好像有些草率了。

    男人用手擦了把脸，手上满是浓浓的烟味，其中夹杂一股淡淡的香味。看着被烟熏的有些微黄的手指，齐阳低声喃喃：“这又叫我该如何是好。”

    医院，病床前医生两鬓微白，表情凝重，口中说道：“沈凝雨女士，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了，还是要和家人好好沟通一下，及时手术情况还是有机会好转的，等家属来的时候我在和他详细说说。”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会的，怎么会呢”

    就在此时，齐阳捧着花束，手里还拎着在医院门口买的果篮开门而入。

    刚进门的齐阳发现病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嫂子就坐在病床上仿佛丢了魂一般，嘴中碎碎念着，两手手指因为用力握紧而微微发白，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他赶忙上去询问：“嫂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看到齐阳到来的沈凝雨缓缓回神，她开口说道：“小齐啊，我要是出啥事了，远道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对于沈凝雨这突如其来的托孤齐阳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安抚道：“嫂子，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男人侧头看向床旁的医生，有些欲言又止。

    “齐先生”

    齐阳连忙说道：“老先生，叫我小齐便好。”

    医生笑了笑。

    “好的小齐，我姓吴，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老吴便好。”

    “你先稳定好病人情绪，稍后随我到办公室，再跟你详细说说情况吧。”

    齐阳看着沈雨凝的表情，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回头走到床旁，放下手中花束，轻轻拍了拍女人肩膀，微笑开口道：“嫂子，你先别慌，有我在，会没事的。”

    说完齐阳看向老吴，眼神微微示意。

    从医数十年岂会不懂其中意思，老吴也是开口劝解道，“沈小姐，无论什么病还是要保持好心态，只要有个好心态，很多疾病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见老吴和齐阳的安慰，沈凝雨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她抿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视线触及床头那束鲜花。淡黄的康乃馨静静盛开，沈凝雨内心缓和些许，脸上强扯出一抹微笑，“有心了，小齐，去吧。“

    齐阳嗯了一声，便随老吴向外走去，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又转头对着沈凝雨说道：“嫂子，我很快回来。”

    病床上的女人轻轻点头，看着两人离去，又念及年仅六岁的远道，积蓄已久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轻声哀泣。

    世间苦难，总是这般不许愁人强。

    办公室内，白板上挂着一张脑部ct图，图中一小块区域有些灰白，显得突兀。

    老吴指着那块灰白开口说道：“脑瘤前期大多只是头疼头晕这些小毛病，身边人要多加注意才行，一旦到了中晚期出现晕倒记忆力衰减这些症状后就很难办了。沈小姐肿瘤的位置十分危险，而且开始扩散，已经压迫到的神经了。”

    老吴顿了顿，语气中有些责怪，“现在就算是手术成功率也不高，做家属的还是要多尽些责任，这么危险的情况，床旁还是得要有个人看着才行。”

    齐阳连连点头，“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守着，只是这手术的成功率大概能有多少？”

    老吴摇了摇头，“做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要多注意沈小姐的心理状况，有个好心态比什么都重要。她身子本就虚弱，怕就怕她自己不抱希望，那样手术成功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起来，良久后齐阳开口说道：“如果保守治疗的话，能留住多少时间？”

    “说不准的，短则三五月，长的话也不过一两年了。手术成功的话能多个几年，具体也得看沈小姐自己了，其中利害我已经和你讲清楚了。”

    老吴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事还是要多问问沈小姐自己的意思。毕竟人生死之间这条路，还是自己做决断好些。”

    齐阳颔首说道：“好，老吴，我嫂子的事还是要拜托您多费心了。”

    老吴摆了摆手，“你还是先去照顾沈小姐吧，一般的患者刚知道自己患癌心理很容易出问题，身边总要有个家里人作为依靠才行。”

    “好。”齐阳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只是看上去是那么苦涩，他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拜托您了，劳烦您一定多多关注一下我嫂子的情况。”

    老吴并未起身阻止，坐在原地坦然受之。

    从医数十载，自是看遍了人情冷暖，生离死别，只是每每要告知一个个病者那些足以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的噩耗时，终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又能如何呢？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受这一躬，总能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安稳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