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复命
“是甚左吗？”
“此身如浮萍，飘零无所依……”大津长昌感慨了两句，“斯世当与之同悲啊……”
数日后，织田信长给武田信玄写了一封极尽谦卑的信件，同时建议两家结亲，而对象是信玄的四子胜赖……
沿路西美浓返回尾张，到沓掛城之前，先顺路前往小牧山城复命。
看来他的症状还算是轻的。
他也想如旁人一般糊弄过去，却被汎秀拦下来，这才不情愿地搪塞道：
“唉……原以为这位公主到了十五岁还没出嫁就是为了留着作为家臣的动力，想不到……”如此直言不讳的评价，就算是在私底下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倾奇者敢说了。
“是武田的重臣秋山信友。”
“咦？叔父啊，我没开口您就知道是谁了？”
这时候丽人出阁带来的悲伤已然化解不少了。
“示弱以骄敌。”
……
“是这样啊。”看来与所知的历史并无二致。
“不错。”
“听口风，甲信似乎因为不同意见有些分裂。”
“噢，叔父您好！”庆次无精打采地招呼了一声。
“唉，虽然不能怪他，不过我总觉得市公主遇上这种薄情的家伙真是不幸啊！”矢部家定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嫉妒。
“不过我上次去近江的时候……浅井备前守（长政）似乎已经有妻室了吧！”
“出了什么事情？”
“是啊，不过听说是要遣送回去了。”这个叫做矢部家定的少年摇了摇头。
矢部家定不再向前，而是汎秀独自进门。
“见到谁了？”
按照后世的记忆，“武田义信事件”，也就是一两年内的事情了。
“然。只是不解……”汎秀向身边一指，“莫非战事不利？”
“可是叔父您，还有丹羽不是……”
“嗯？监物殿难道没有想到旁骛？”村井却也带上了两份惊讶之色。
窈窕淑女？莫非说的是那个喜欢舞刀弄枪绝不淑女的丫头，以及一堆乡下出身没什么文化完全不算君子的男人？汎秀心下有谱了。
“村井大人！”
“一方偏向与本家结盟，另一方偏向今川……”
“谬赞不敢受，徒然惶恐耳。”汎秀是当真有些惶恐了。
“不用，老夫告辞了。”
信长的嗓音从走廊传过来。
“具体的，以后慢慢再说吧，不过也是时间给你娶妻了，人选的话……”
“您有所不知，他的妻子是六角家老平井定武的女儿，如今浅井和六角对立已久，所以……”
“是浅井那边主动派人过来的？”
“这究竟是……”平手汎秀疑惑不解，连忙拉住熟悉的人询问。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织田信长还处在需要新人帮他压服老臣的阶段，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趁着这个机会，汎秀也准备给这个元服不久的后辈一些政治上的启发，只是这里实在不是地方。
“唉，尽在不言中……”
进了城门，却看到本丸有不少武士——尤其是年轻人摇头叹息地走出来，仿佛是吃了什么关键性的败仗。不过年逾四旬的柴田胜家也是浑浑噩噩的样子，连着对他打了三声招呼，却全都被无视掉。
“也就是本家要与浅井结为姻亲了……”
“遣送回去？”
井伊直虎的伤势也差不多愈合了，按照平手汎秀的想法，有了这次“救驾”之功，她应该不会再像往日那样立功心切。然而这女子近来却越发沉默寡言了，每天除了应答之外说不到五个字，脸上也几乎是整日见不到表情的变化。虽然依据某种判断方式姬武士的魅力就在于冷艳上，不过所谓过犹不及……
汎秀摇了摇头。“只凭功绩的话，那可是相当难的。”
“偏向今川的那边，为首的是武田家的大公子，不过大膳大夫本人更倾向本家。”
还没满二十五岁的汎秀，突然开始感受到了长辈的责任。
等到天气转暖，从大雪覆盖的山寺中走出来的时候，春节已经结束了。
“没错，是个和尚，叫什么经世的。”
“难道你还有对阿市公主什么想法不成？”
越发迷茫的汎秀，只好找上了村井贞胜。
“多谢。”
汎秀说完之后，也没接到封赏，就施礼而去。
汎秀心下如此想着，却呵呵一笑，不再说话，默默低头快步穿行。
作为侧近众，口风不严可是大忌啊！
“呵呵……监物殿您真是至诚君子啊。”村井贞胜捋须而笑。
“否则那还叫智将么？”
接着继续往里走，请人通报了一声，顺便与熟悉的侧近众攀谈，了解此事的内情。
这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寞地走过。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老夫失言了。”
“功绩也要看是什么方面！”汎秀索性从另一方面来解释，“就算你武勇出色，至多也不过敌百人，有些人却可以通过谋略和政策起到万人的作用……”
“您走好！”
“文质彬彬，而后君子，何关老幼呢？”汎秀调笑了一句。
“旁骛？何解？”
这个名字似乎应该有些印象，不过时日太过长久，记不清是谁了。
“以何人为首？”
“原本是这样……”庆次恍然大悟，“果然是没什么机会啊……”
“噢，监物殿您已经回来了啊！”
至于秋山信友是怎么回报武田信玄的，这就不为人知了，大概不外乎是“善智术而武风不备”之类的东西，可能还要加上“妇人之仁，贪欢好色”的负面评价。总之这正是汎秀希望展示出来的东西。
汎秀并不了解原因——确切地说，是不想了解原因。政治人物总是知道该知道的事，即使事实上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即使事实上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天赋技能。
“你是如何做的？”
“就算明知道即使不送出去也轮不上我，但还是难免……唉，不说了。”长谷川桥助摇了摇头，没答话就走了出去。
“继续讲。”
果然如此。
若是表现得太过无能，自然会引发邻国的觊觎，但若是锋芒毕露木秀于林，也难免遭受风必摧之的待遇。掌握好适当的平衡并不容易，某个被称为大傻瓜的家伙，在这方面一向做得不错。
“如何？”
信长夸奖了一句，却依旧眉头紧锁。
“正是正是……主公正在休息，如果您要觐见，正是时候。”